全城的公告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但公告上的内容仍然被老百姓津津乐道,堂堂皇家之人竟然要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来威胁魔教中人投降,他们想到的自然是朝廷的无能,却没有考虑到朝廷的无能会给他们这些老百姓带来怎样的生灵涂炭,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赫连云谦在背后做的手脚也算是一举两得,有琴珈天慌了手脚,驰安失了民心,其中只要有一点完成得好,他就算是赚了,只是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元唐,可能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在他掌握之中了。
有琴珈天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关押人质的地方,即便是出动了几乎所有的教众,还是没有结果,他想不通皇甫越扬会把这样大数量的一批人安置在哪里,如果说这只是他骗人的计策,但是那些人却是实实在在地消失不见了,而且正好是在那张公告贴出来的前一个晚上,集体失踪。
“还是找不到他们吗?”万俟凉不喜欢每天都看到有琴珈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连他想要的混吃等死的生活都变成了一种奢求。
有琴珈天摇摇头,心里自责于自己的无能,但是表面上他并不想表露出他的忧心,但是紧皱的眉头已经完完全全地泄露了他的情绪,万俟凉看了个明明白白。
“要不然我们亲自去会一会皇甫越扬?”万俟凉也是想了很久才终于提出了这样的条件,皇甫越扬倒是没什么可惧怕的,但如果他身后真有他们从来不知道的势力,到时候可能就危险了,她不想让有琴珈天冒这个险,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有琴珈天也正有此意,但却为难地看了一眼万俟凉,“这一次不要你跟来。”
“皇宫那地方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要是当真担心我才不应该把我放在这里。”万俟凉不愿每次一遇到什么事情,有琴珈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撇下她,同甘共苦是他们说好了的,可是为什么同甘可以,共苦就变成了他一个独自承受,这样的结果对谁能说是公平的呢?
“这里是冥魇教在驰安的根基,若是他们想要调虎离山,这里也有人可以抵挡,再不济,你也可以顺利地从这里逃走,可是跟在我身边,你时时刻刻都会成为别人的靶子,我又怎么可能放心?”
“这一次只是我们单方面的行动,朝廷中的人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暂时还不用考虑那么多。”万俟凉分析着情势,那张公告只存在了一天就被人给撕了下去,想必是他们不想打草惊蛇,而且据探子来报,皇甫卓天还给皇甫越扬好一顿训,他这两个儿子做事好像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或者说真是难为他还要装作一个好君主、好父亲。
万俟凉说得并无道理,再说她的轻功也无需他担心,想了一下,有琴珈天就松口了,等到天色暗下来,两个人夜探皇宫的计划就该开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这点万俟凉深有体会,连有琴珈天也很是赞同。刚入夜的时候,他们只是在皇宫外面晃悠,穿的自然是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再加上也从未有人把他们两个的画像张贴出来,守门的士兵虽然有点奇怪,但也不过把他们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完全不予理会罢了。
这下倒是方便了万俟凉和有琴珈天,后来在皇宫口对面的茶肆一坐,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着那些守门的官兵昏昏欲睡,他们才找了处没人的地方翻进了宫墙,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像个小贼一样,脚尖轻轻一垫,这点高度完全不在话下,但为了能把他们当成小贼,只好委屈他们自己一下了。
万俟凉的方向感并不太好,乖乖地跟在有琴珈天身后,时不时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没走一会儿,她就看到了乾云宫的牌匾在月光下显得浮华而沉重,宫里还亮着灯,想必皇甫卓天还没有睡下。
两个人趁着一队巡逻的士兵刚刚过去,找了处窃听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从窗户上影影焯焯地看出两个人的身影,明黄色的那个必定是皇甫卓天,那么另一个会是谁呢?这么晚,他们又会要谈什么事情?万俟凉猜测怎么着都会和冥魇教有关,于是屏住呼吸,试求听得个仔仔细细。
“吾皇万福,不知皇上这么晚叫老臣来所为何事?”齐展雄恭敬地跪在地上,年迈的身体让他感觉到地砖冰冷得刺骨,但是礼不可废,要不然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齐老快起来。”皇甫卓天上前扶起齐展雄,脸上谦逊有礼的笑容着实让万俟凉大吃一惊,心里难免猜测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物,连皇甫卓天都这般重视?
“老臣不敢。”齐展雄嘴里推脱着,但还是要借着皇甫卓天的力量站起身来,如今他已是花甲的年岁,许久都不曾多走动,若不是皇甫卓天突然一道密旨下来,他断不会轻易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齐老,朕有件事想要和齐老商量。”
“皇上这话说得实在是折煞老臣了,老臣这把身子已经不中用,但若是皇上有什么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老臣必定义不容辞。”齐展雄慈爱地看着皇甫卓天,转眼间拽着自己衣袖管自己交‘太傅’的太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他还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予了他,要是除去这层君臣关系,皇甫卓天应该称他为一声岳丈才对。
“那朕也就直说了,如今魔教猖狂,勋儿力除魔教却还是吃了败仗回来,齐老可有什么法子能剿灭魔教?”
“想我驰安泱泱大国,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魔教不成?三皇子是缺乏经验才吃了亏,这差事若是交给犬子必不会错。”齐展雄前一秒说完,后一秒就后悔,多年不在朝为官,连最基本的谨言慎行都失了分寸,身为皇帝必是天性多疑,听了他刚才那番说辞,想必皇帝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吧。
皇甫卓天的确有些怒气,虽说他不喜欢皇甫越勋,但是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怀疑能力,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爹的不合格,但现在他只能忍下这一时之气,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齐老说的是,只是若真打起来,还是要百姓受苦,而且朕得到消息,魔教的手里怕是有‘火药’,所以朕才更不能轻举妄动。”
“火药?”齐展雄瞪着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惊悚的事情,“真的有那种东西?”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按照勋儿的描述,恐怕真的是火药。”皇甫卓天显然也不愿意提起这个词,他第一次听到‘火药’这个词还是他小时候,是先皇无聊时讲起的一个小故事,把火药的威力渲染得无比夸大,当时他真是当一个神话传说听的,没想到到了他这一任皇帝还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于是只好找齐展雄这样的元老级大臣来商量对策。
齐展雄知道的资料未必比皇甫卓天多,他也曾一度认为这不过是哪个书贩子为了吸引顾客编出来的噱头,但没想到确有此事,看来这驰安甚至这天下注定是不会太平了。
“若是魔教真有这样的东西,我们的确是不能轻举妄动了,若是他们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这驰安的百姓可就要遭罪了。”齐展雄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这江湖上的各种组织历朝历代都有,只是向来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便也就那么相安无事地过着,一旦由一方触碰了底线,带来的结果无非是百姓受罪,粮食遭殃之类的人祸,所以能够避免开战就尽量不开战,想到这里,齐展雄突然明白了,皇甫卓天叫他来不过是为了附和他的提议,甚至到最后可能要为他背了黑锅,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齐展雄不禁有些黯然。
“齐老说的是,所以朕在想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能够避免这一场甚至可能很多场的战争?”皇甫卓天貌似无意地向齐展雄抛出了一个问题。
果然如此,皇甫卓天这样问更加证明了他刚才的猜测是不错的,不过既然是君主吩咐的事情,他作为臣子必定效劳,于是开口道,“历史上遇到这些事,如若不能用武力解决,多半的解决方法都是联姻,以求制衡对方。”
“可是那有琴珈天未必会这么痛快地答应。”皇甫卓天想起这个让他头疼的魔教头子,不禁恨得牙根都痒痒。
“有琴珈天?”齐展雄不明所以。
“就是魔教教主,他还掳走了勋儿的王妃。”
“岂有此理,魔教简直是欺人太甚。”齐展雄一脸不忿,好像自己的老婆被人抢了一样。
“好在勋儿本来就对那个女人无意,万俟胜那个老匹夫养出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皇甫卓天这几日也听说了皇甫越扬和万俟静胡搞在一起的消息,随手就调查了一下万俟静,结果资料上写的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名差点让他下令直接就把万俟静剁碎了喂狗,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嫩和这样伤风败俗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她的所作所为和青楼的那些妓女有什么分别,甚至更加廉价。
齐展雄对万俟胜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自己的儿子说起过他勉强算是个好丞相,所以如今皇甫卓天这般气愤又是为了什么他就不明白了。
“算了,齐老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可以供来联姻吗?”皇甫卓天变脸变得很快,刚才还乌云密布,如今已是多云转晴。
“老臣多年不在朝为官,大臣里谁有适龄的女儿还未有婚约老臣实在不知。”
“不知齐老认为璇儿如何?”皇甫卓天懒得再和齐展雄卖关子,他一开始选定的人选就是皇甫璇儿,那样一点头脑都没有的女儿用来做联姻这种事最好不过了。
齐展雄一听是自己外孙女的名字,当下就有些不高兴,口气近乎请求,“六公主从小娇生惯养,想必是做不来联姻这件事的吧。”
“朕的女儿中数她年纪最为合适,朕也最是属意她,她作为朕的女儿,先是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容不得她掺杂儿女私情。”皇甫卓天的话让齐展雄接下来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句句在理让他怎么反驳?虽说他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总是无理取闹的外孙女,但她的身体里留着齐家的血,他就不能不管不顾,可是他是真的尽力了,圣意已决,他明白自己已是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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