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萧铃子忽然破门而入,神色慌张,冲着余飞叫道:“大哥,出事了!”
余飞正想责怪,却听这么一说,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铃子道:“左右侍者忽然派人捉了嫂子去,说什么是奉了教主之命。”
余飞吃了一惊,没想到左右侍者真的出手了,而且还如此迅速,让余飞毫无准备。伤心忙问道:“现在他们在哪里?”
萧铃子道:“也不清楚,他们是偷偷来抓人的,说什么春夏秋冬四煞与云燕都不见了与修罗女有关,要问清楚情况。”
余飞一气之下,一掌把一张桌子打得粉碎,骂道:“居然敢随捉拿的妻子,我与你没完!”即吩咐道:“铃子,你与云运随我找左右侍者要人!”说时自己匆匆出去了。萧铃子拉上在门外等候的章云远,紧在余飞的后面。
到了左右侍者门前,余飞二话没说,一脚把门踢开了。只见修罗女正被人五花大绑,左右侍者与端木蒙正坐着要审问修罗女。他们见余飞破门而入,吃惊地看着余飞。左侍者大声喝道:“大胆萧青子,竟然闯侍者的门了,人来,拿下!”
说时十多个木棉教人上前要捉拿余飞。余飞大喝一声,道:“今天我来救我妻子,谁不想活的尽管上来!”说时骤然出手。那些木棉教虽是左右侍者手下,但对余飞还得怕三分。余飞话落掌出,“啪啪啪”几声,三四个人被余飞拍得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主动弹不得。还有两人被余飞拍得飞出窗外去了。
余飞对那些木棉教大声道:“你们都走开,这是我与左右侍者个人的事,你们不必作无谓的牺牲了。”
这话果然有效,那些木棉教人竟然不敢再上前来。
左侍者道:“萧青子,你反了不成?”
余飞冷道:“左侍者,偷偷把我妻子抓到这里来,看是谁反了。什么理由都不说,什么原因都没有,就这样把我妻子捉来了,是什么道理。请你马上放人,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左侍者道:“萧青子,你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这里撒野。我身为木棉教的左侍者,难道捉一个人也要你来管了?”
余飞道:“其他人我当然不管,但这人却是我妻子!”
左侍者道:“修罗女虽是你妻子,但她始终是木棉教人。是木棉教人我就可以捉拿,还可以随时杀掉!”
余飞冷道:“你敢动修罗女一根这毫毛,我要你们兄弟的命!”说时双眼紧紧盯着左右侍者。那目光异常犀利,令人不禁寒粟。
右侍者道:“好个萧青子,不过是木棉教的总堂主而已,竟然在这里没大没小的撒野起来。告诉你,捉拿修罗女是教主的意思,你这是要与教主作对了。”
余飞道:“你们少拿教主来吓人了,别人怕我可不怕。马上给我放人,不然三步之内要你们马上血溅此地!”
右侍者道:“萧青子,别以为你有梁仪天撑腰你就可以放肆。我这就杀了你,然后再回报教主。”说时快速出刀,直劈余飞。(1)
余飞也不闪,一个翻身,双脚直踢右侍者的双手。右侍者见状,马上收刀,把刀锋往上一托,左刀削右刀劈,同时取余飞的腰与右手。在右侍者眼中,萧青子武功根本不值一提。哪知道眼前的萧青子却是余飞。余飞见刀来,暗暗一笑,双掌运气,同时向右侍者拍出,一股强大的掌劲猛压过去。右侍者此时感到不妙,急忙施展轻功,身子尽力往后走。余飞这双掌没有拍着右侍者,却迫右侍者退回去。
右侍者嘴里道:“好厉害的功力!萧青子,你以上犯上,该当何罪?”
余飞道:“你私捉人妻,又是何罪?”
左侍者道:“捉修罗女是教主中的事,与你无关,你只须管好自己的事就是了。今天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你马上给我走。”
余飞冷道:“你捉了我妻子还想如何?叫我走人?那好,我要提你的人头走!”余飞此时怒不可遏,没等左右侍者出手,他自己已经出手了。萧铃子与章云远想拉也拉不及。
端木蒙大声道:“好个萧青子,反了反了。今天先收拾你再说。”说时与左右侍者三人联手合打余飞一人。
修罗女担心余飞,大声叫道:“萧郎,你小心点!”
余飞打斗中吩咐萧铃子:“你把你嫂子带走,这里有我。”
萧铃子正犹豫,章云远道:“还不快点,听大哥的!”
萧铃子即上前,那左侍者却一刀砍过来。萧铃子连忙躲避,左侍者持刀道:“铃子,你也动一下,我要你马上人头落地!”
萧铃子道:“左侍者,我只听我大哥的。”
左侍者道:“好,那就与你大哥一起死吧。”说时刀砍萧铃子。
萧铃子举剑相迎。那边的章云远见状,与萧铃子一起力战左侍者。
左侍者道:“都反了,都反了!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死!”
此时屋里乱成一团。余飞与端木蒙、右侍者交手,余飞一腔怒火,出手毫不留情。一是出于愤怒,二是想趁机杀一两个。端木蒙惊讶余飞的武功之高,道:“萧青子的武功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当中必有蹊跷。眼前萧青子必定便是余飞。”
右侍者道:“端木护教与我相见一样。”
余飞道:“萧青子又如何,余飞又如何。你们这等鼠辈,人人诛之!”
端木蒙与右侍者联手,十多招还未得手。如果仅萧青子的武功,端木蒙一个人便可以拿下来。眼前这萧青子却越打越勇。
这些日来,余飞夜夜练功,得修罗女的阴阳二逆之法后,功力进步神速。在白云寺时,世智已经无法与余飞交手,几乎要败于余飞手上。端木蒙武功虽高,但也不可能在世智之上。若非与右侍者一起,早已处于下风了。端木蒙与右侍者渐觉吃力,加上房间小,把屋里的东西都打碎了。一时呯呯呯的乱响,一片狼藉。
那边萧铃子与章云远与左侍者勉强战平。左侍者嘴里不住叫道:“今天若杀你们不了,明天便让教主把你们全部处决!”(2)
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哪管这些,只知道要抢回他们的嫂子修罗女。再说,此次与左侍者动手,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知不可回头,即使住手,之后还是会有可能被处死,倒不如拼了。在木棉教中,一个杀手与护教侍者交手,即是死罪。萧铃子二人一向只听萧青子的话,此时哪管什么护教侍者,使出手段尽力拼杀。
其他的木棉教人见乱成一片,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修罗女在一旁担心余飞有闪失,更担心余飞此次之后的后果。倘若杀不了左右侍者与端木蒙,教主一定杀余飞。但左右侍者与端木蒙武功之高江湖少有,哪怕余飞神功再高,要杀也非那么容易。这一闹早已惊动教主,事情便会更糟糕。修罗女想到这些,嘴里念道:“萧郎,你这是何苦呢?为了我,你不值得这么做……”念罢,眼泪不住地流。
余飞知若不尽快解决这二人,自己必定受教主处死。他顾不得什么暴露身份了,使出开山排水神功,猛迫右侍者与端木蒙。开山排水神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遇强俞强,越打越强。端木蒙与右侍者虽知开山排水神功的厉害,却未曾见识过,一时不知如何应付。余飞见那边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也慢慢不支了,叫道:“你们且再坚持一下,看我收拾这二人!”
余飞使出开山排水神功把端木蒙与右侍者迫到房子里的后墙。此时端木蒙二人已退无可退,心里暗暗高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神功竟然进步神速,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收放自如,如有神助。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开山排水神功离最高境界只差最后一层未过,到这时他的武功便是天下无敌了。余飞把真气运于双掌之上,用尽全力,趁端木蒙与右侍者未站稳之时重重拍出。这一拍,大有穿云裂石之状,功力强大,几乎无法抵挡。
那端木蒙与右侍者双双摆好接招的架势。他们相信凭二人数十年的功力必定能抵挡得上萧青子。余飞双掌拍下,端木蒙二人功力加起来也有百多年,余飞神功再强大,这样对掌,未能把二人打伤。然而,偏偏这开山排水神功在对掌时,越来越强大。端木蒙二人开始时还能支撑,哪知没多久,二人感到一股开山排水般的力量汹涌上来,一阵比一阵强大,很快僦要坚持不住了。若再迟一点撤掌,那便会被打伤。二人不回思索,立即强硬撤掌。即听到“轰”的一声,墙已经倒下。端木蒙与右侍者退一边站着,都吃惊地看着余飞。
余飞道:“你们捉我妻子,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们的。拿命来!”说时再次杀气腾腾的上前。端木蒙与右侍者心里不免开始有点害怕,余飞仇恨加怒火,势不可挡。左侍者见状,也挥刀上来,三人合战余飞。
余飞哈哈大笑:“够热闹的了。想不到你们身居高位,武功卑下,手段也卑鄙。好,铃子云远,把你们嫂子带走,这里交给我。”(3)
萧铃子即时解了修罗女身上的绳索。哪知修罗女却不肯走,道:“萧郎为我,我要与他共生死。铃子,你们先走。”
萧铃子道:“大哥叫我带你走,你不走,大哥便会怪罪我。”
修罗女道:“我是你嫂子,听我的,你们走。不然教主来了,大家都走不了。”
萧铃子还在犹豫,修罗女随手拔出剑来,道:“你们再不走,我即自刎!”
萧铃子道:“那好,嫂子与大哥保重。我这就请副教主来。”说时与章云远二人匆匆走了。
余飞也顾不及了,只叫修罗女等着。那边开山排水神功心情发挥,直叫左右侍者与端木蒙三人大汗淋漓。左侍者骂道:“妈的萧青子竟然这般厉害。”即叫右侍者:“二弟,你速去叫教主来杀了这厮。”
右侍者应着,但余飞迫得紧,一时无法脱身。
左侍者与端木蒙二人极力挡在余飞面前,右侍者见机便走。余飞大叫:“看你逃哪里!”运足真气,双掌齐下,那强大的开山排水神功再次显现,以排山倒海之势强压过去,朝左侍者与端木蒙劈头劈脑打下去。左侍者大叫不好,想与端木蒙退已经来不及,右侍者只得急速转身,与左侍者端木蒙三人一起挡余飞的双掌。一阵强劲冲出,左右侍者与端木蒙三人竟同时被余飞的双掌拍飞,从门口被抛出三丈远。也亏他们三人武功高强,并无大碍,却都目瞪口呆地站着,无法相信余飞的功力竟同时把三人拍飞。余飞看看双掌,连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功力竟然如此强大,竟同时击退三大高手。余飞又要出手,想趁机取他们性命,此时梁仪天带着萧铃子、章云远、柳复及刘常到来。余飞不顾,出手便打,梁仪天即刻飞身上来,挡在余飞面前,冷道:“青子,不得无礼!”
余飞怒道:“他们捉我妻子在先,谁是无礼。我要杀了他们!”
梁仪天极力挡住余飞,大声道:“青子,你疯了?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余飞这时才冷静下来,慢慢道:“我妻子已经无事,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他日若再有犯,必取你们性命。”说完拉着修罗女的手,慢慢从左右侍者面前走过。
梁仪天看看左右侍者与端木蒙,什么也不说便带人走了。
当晚,教主忽然召集所有在教中大小头目。众人到齐,教主在上座,开口便道:“修罗女,春夏秋冬四煞及曹一峰已经死,你且说说。”
修罗女沉静道:“回教主,曹一峰要杀春夏秋冬四煞,我与四煞情同姐妹,便把曹一峰杀了。请教主明察。”
余飞已经明白,修罗女这么说,是将一切揽在自己的身上。他想上前说是自己杀曹一峰的,哪知梁仪天早已紧紧盯着他,叫余飞不许出声。
教主又问道:“副教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无人禀报本座?”
梁仪天道:“属下也不知有此事。教主英明,比属下知道得早。闻有此事,属下也十分吃惊。真有此事,我定严惩相关的人。”
教主冷笑道:“只怕是副教主早已知晓,故意不报。”(4)
梁仪天道:“断无此事。教主既然已经知道,那想必有人比属下更早知道此事。”
左侍者道:“副教主,是我兄弟先知道的。”
梁仪天只对着左侍者冷笑一声。
教主道:“此事本座亲自过问,不必有劳副教主了。”对修罗女道,“你是如何杀曹一峰的?曹一峰如何要杀春夏秋冬四煞了?”
修罗女道:“曹一峰向来好色,贪婪春花美色,便起杀机。属下便杀那厮。敢问教主,我教有此等之人,罪不当诛么?”
教主道:“如若真是如此,曹一峰罪该当诛。修罗女,你身为女杀手头目,应知本座对你不薄,你须老实把事情始末说来。否则,本座这便结果你。”
修罗女道:“事情便是如此,不想多说。如何处理,任凭教主。”
左侍者道:“教主,与修罗女一起造反的还有萧青子兄弟二人及章云远。”
教主道:“他们救人心切,情有可愿。”
左侍者道:“他们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余飞道:“你们身为教中元老,却随意捉拿人妻,请问,这是何居心?”
教主道:“青子说得对。左侍者休得再说。至于修罗女,杀曹一峰,立即处死!”
余飞吃了一惊,道:“教主,曹一峰杀春夏秋冬四人,而修罗女只杀他一人。若教主再杀修罗女,那曹一峰的命岂不是要五条人命来抵他一条人命?”
教主道:“青子,本座念你为我教中出类拔萃人物,不与你过多计较。本座主意已定,你休得再说。”
余飞道:“修罗女乃是我妻子,青子不允许任何人动她!”
修罗女吃惊道:“萧郎,为了我,你不值得这么做!”
余飞道:“毕竟夫妻一场,同生当然也共死。”
修罗女内心无限感激,道:“萧郎,我知道你对我好。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请你别为了我违抗教主。”
教主道:“青子,本座念你为教主立功无数,修罗女之事你别插手。大丈夫何患无妻,儿女情长便会令英雄气短。你听话,本座一直看好你。”
余飞道:“教主若真的要杀修罗女,请把青子也杀掉。”
梁仪天大声道:“青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糊涂了?枉费我一番苦心。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你值得这么做么?”
余飞道:“她不是别人,是我的妻子!”
所有人都看着余飞。修罗女更是感激涕零,幽幽道:“萧郎,你怎么如此糊涂?还是听副教主的,修罗女一生孤苦,这一死便了无牵挂,何必让萧郎为了我而冒犯教主。区区一女子,命如蝼蚁,死不足惜,萧郎你千万自重!”
教主道:“青子休得再说,事情就这么定。今晚你夫妻好好叙话,明日午时我亲手杀修罗女。谁敢阻拦,一律照杀!”说时身子一飘便消失了。
各自散去后,余飞与修罗女一同回去。
余飞默不作声,修罗女看着余飞,轻轻把头靠在余飞的肩膀上,幽幽道:“萧郎,你是真心为了我么?”(5)
余飞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点头。
修罗女脸上露出一阵笑容,道:“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安心了。”
余飞道:“左右侍者与端木蒙为了对付梁仪天与我,先对你下毒手,要教主杀你。今晚我们便一起先杀了左右侍者与端木蒙,然后再逃出木棉教。”
修罗女苦笑道:“木棉教戒备深严,我们势单力薄,要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教主杀了?”
“我修罗女的命根本不算什么,在木棉教中死去与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我们毕竟是夫妻呀!”
修罗女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挂着柳姑娘,心里从来没有当我存在过。现在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我还有什么比这更满足的呢?”
余飞道:“你我天天同床共枕,还不算是夫妻么?”
修罗女凄然一笑,道:“公子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牵挂着柳姑娘。我是一个女人,我非常明白你心里所想的。只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心里感觉高兴。”
余飞道:“不管如何,我们今晚就逃出去,这总比等死强。”
修罗女摇头道:“没有用的。教主明天要杀我,今天怎么可能让我逃走呢?”
余飞道:“如果我们手上有机关地图,我们就可以逃得出去。”
修罗女道:“就算有机关地图,也未必逃得出去。”说完,轻轻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余飞,道:“公子,喝合卺酒时是你倒的酒,现在是我给你倒酒。只是那时是我们成亲之时,如今是你我分别之酒。喝起来这味道可能一样的苦!”说时自己先喝。与此同时,眼泪呼啦啦的流到杯子里去,修罗女连酒带泪一起喝下。
余飞几乎不忍再喝。虽说他心里还只有柳露莹,但与修罗女朝夕相对,同床共枕,即使无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了。为了云燕与那孩子,没想到连修罗女要被教主杀掉。在木棉教之中,没有人真正是强大的,连死也死得糊里糊涂。曹一峰死本不算什么,哪知因为左右侍者与端木蒙要排除异己,修罗女成了他们手上的牺牲品。余飞道:“不如我们找副教主,把事情真相说明白,我不相信梁仪天还是无动于衷。”
修罗女摇头道:“没用的,副教主不可能相信的。就算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未必会出手。有教主在,副教主与我们没有分别。教主要杀他同样易如反掌,副教主不可能没想到这些,你告诉他,反而对云燕母子更不利。其实我对死从来都看得轻,生如此痛,不如死得快乐!做杀手只是教主手上杀人的工具,试问工具怎么可能有生命呢?”
余飞道:“你就是喜欢逆来顺受,我与你一起反出去,跟他们拼了,也许还有点希望。”
修罗女道:“这些都没用的。其实死就死,算不得什么。只是死之前,我还有些遗憾。”
余飞问道:“什么遗憾?”(6)
“就是未能助你完成开山排水神功。你功力很久没有突破,只因差最后一步了。这一步未能突破,始终不是教主对手。”
“人将死了,还提什么武功?”
“不,公子,你的神功一定要完成,这不仅关系着你个人的性命,更是整个武林的性命所在。”
“我苦思多日不得其解。想必这开山排水神功从来没有人练到最后一层的。也罢,我如今竟能连败左右侍者与端木蒙,功力已经相当不错了,梁仪天已非我对手,与教主相差不远了。”
“不,与教主的功力相差还很远呢。教主的武功我们都能见到,却无法估计有多厉害。你一日未练成神功,一日不是教主的对手。”
“即使练成神功,木棉教主已经练成神明身,杀他不死,那也没用。”
“练成神功,起码教主杀不了你。神功不成,你根本不是教主的对手。公子,你身负消灭木棉教平定江湖的重任,请你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儿女私情当然不能少,大丈夫当以武林为重。”
余飞看看修罗女,道:“你深明大义,是可算是女中丈夫。这一番话,让我梦如初醒。我一心要与你杀出去,你却宁愿自己死去。当今武林,像你这样的人没有几个。我不想你就这么死在木棉教中。”
修罗女摇头道:“公子这一番话,让我感动。对我来说,生死没有什么不同。但你却万万不可死,那边还有柳姑娘、李大侠以及所有武林的人都在盼望着。自萧青子失踪后,我心便如死灰,如今白芷、春夏秋冬等人相继死去,我便生无可恋了。说来可笑,如今你却成了我的牵挂了,不知是不是与你相处久了,忘记你是柳姑娘的余哥哥了。”停了停,又道:“修罗女临死之前,能有公子你送行,我在九泉之下也该含笑了。公子,我走时还有一大遗憾,这遗憾只有你才能弥补。”
余飞道:“你我夜夜相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修罗女道:“今晚你能不能只做萧青子,不做余飞。”
余飞愕然道:“一直以来与你相处时我只当我是萧青子,从来没有当我是余飞。”
修罗女微笑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还是明白的。要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心思最敏感,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心跳,也能感觉到你的心思。”
余飞道:“好,今晚我就是一个完整的萧青子,不让你留下一生的遗憾。”
修罗女道:“你真好。”说完,轻轻接近余飞,双手环抱着余飞的脖子,轻轻道,“我想亲一下你,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今晚不说,以后没有机会了。”
余飞看着修罗女,轻轻点头,便闭上眼睛。这时的余飞,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柳露莹,为了修罗女,他决定要做一个完完整整的萧青子。
修罗女的朱唇微启,慢慢凑近余飞的嘴。余飞此时只顾闭着眼睛,他已经感觉到修罗女吐气如兰,已想象到修罗女芳泽的温馨,他全身放松。当四唇碰触之时,余飞身子却忽然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他还以为自己陶醉于修罗女的一吻之中,运气试试,果真没有一点力气,他不解地看着修罗女。(7)
此时却见修罗女眼里晶莹,脸挂微笑,幽幽道:“公子,对不起了,我已经点了你的穴道。为的只是让你今晚做个完整的萧青子,做我的萧郎。”
余飞道:“那你何必要乘我不备时点我穴道呢?”
修罗女微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要练成神功,须完成这阴阳二逆之法。”
余飞问道:“我们每晚都在练,之所以没练成神功,是因为我天资有限,机缘未到。”
修罗女摇头道:“不是,这阴阳二逆之法有最后一关,而这一关也只有我才能助公子来完成。”
余飞道:“那你点我的穴道又是怎么了?”
修罗女眼里蓄满泪水,道:“公子,你是个明白人,何谓阴阳二逆?说白了,完成阴阳二逆,必须天地相合,阴阳相交……”
余飞一听,马上明白修罗女要做什么,急道:“不可,修罗女,我不你这么做。”
修罗女微笑道:“公子,你刚才答应过我,今晚只做萧青子的,如何要反悔呢?”
“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事万万不可!”
修罗女道:“这事由不得你了。”
余飞叫道:“你快给我解开穴道,我不许你这么做!”
修罗女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怎么做没有人可以干预我,因为我是修罗女。”
余飞只眼睁睁地看着修罗女。修罗女把余飞轻轻放到**,凝视良久,越看泪水越多,道:“公子,今晚你神功练成之后,穴道自然会解开的。”说时轻轻擦擦眼泪,又道:“我本是尼姑,奈何佛祖庇佑不了我,让我沦落苦海,不得救赎,历尽辛酸。来到这世上本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还是一场空。佛祖总算怜我,让我有一个完整的身子,到如今,我把我唯一完整的身子献给了你,佛祖也会原谅的。”此时的泪水哗啦啦地滴在余飞的身上。
余飞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修罗女泣道:“教中的机关图是萧青子留给我的,为的就是等我哪一天要离开木棉教时用,然后与他一起远走高飞。如今已经用不着了,我把它留给公子。过了今晚,我就是你的女人。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今晚之后你把一切忘记,忘记我们在一起时的一切,忘记这个世上曾经有一个叫修罗女的人,一个薄命的人……”说时抽泣了一阵,又道:“自你出现,我便知道与萧青子的纠缠一辈子也不完。天下脚下,我便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两个萧青子。然后,萧青子对我虽然有情,却总是冷漠,公子对我的情却是萧青子一直以来没有给过我的。与你一起,我才知道人间有情,也有爱。只可怜修罗女命苦,未能拥有这些。盼只盼还有来生,我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女子,拥有真正的爱。”越说越伤心,竟差点说不下去。
余飞此时很想替修罗女拭泪,无奈却动弹不得,嘴里却又不知说什么,也有暗自伤心,替修罗女默默流泪。(8)
修罗女又道:“公子,我这一番话不说,以后再也不能说了。在我心里,虽然老是想着萧青子,而真正想的却是希望公子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不离不舍,慢慢老去。”说时流泪苦笑,“我知道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公子与我同床共枕,我一生别无所求。说这些话,也是只让公子知道,修罗女心里真正有的只有你一个!”
余飞听到这里,不禁热泪直流。想起与修罗女最初相识时,以为她只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个美貌的少女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直到现在要牺牲自己的一切来成就余飞的神功,怎么叫他不感动呢?
此时修罗女流着泪,微笑道:“今晚是我修罗女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晚,也是最后一晚,因此我会含笑九泉之下。”说完轻轻吻吻余飞,温香软玉,不必细说。
*
余飞醒来后,忽然觉得全身经脉充盈,血气暴涨,丹田之气滔滔不绝,如洪水快要决堤般汹涌,便急忙坐起来运气。不久,渐渐风平浪静,此时觉得全身奇爽无比,精神百倍。体内真气如涓涓清溪恬静而细长,吐纳与春风,轻柔而有力,经脉畅通无阻,平顺和谐,气发则达,气收即止,意念一动,四体比活。余飞心里大喜,知自己的开山排水神功已经练成,只须数天整合,即可惊世骇俗。正高兴时,却见修罗女已经戴上面具,一脸狰狞。余飞上前一步,修罗女却后退两步,形同陌生人。
“修罗女,”余飞正开口,修罗女却冷道:“公子,请你离远点!”
“为什么?”
“你是余飞,不是萧青子,我所要的是我的萧郎!”
余飞明白修罗女所说的意思,道:“我便是萧青子,你是修罗女。”
“不,你不是萧青子,请你离开!”
“修罗女,我们刚才还……”
“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我的房间,请你马上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说时刹的一声抽出剑来,道:“你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修罗,我明白你的心情……”
“我不要任何人明白,也从来没有人明白过我,包括你,由始至终你就没明白我。”
余飞一时不知说什么,他心里感激修罗女,但见修罗女忽然冷漠如前,感激之话说也没用,于是道:“好,我走,走出这间房子后,我不会再踏入半步。只希望你从此保重。我只想告诉你,如今我已经练成神功,绝对可以带着你走出木棉教。”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而且你神功才练成,还须数天整合方可达到最高境界,现在也难是教主的对手。”
“你不离开,真的会被杀的。”余飞焦急道。
“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余飞顿时明白,即使修罗女离开木棉教,之后她又该到哪里去?江湖上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而且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必须活下去的念头了。茫然之余,余飞叹道:“你说没有人明白你,但此时的你我却非常明白,包括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我也明白。”
修罗女不语,数行泪从面具的后面漱漱落下却无法擦拭。(9)
余飞长叹一声,道:“我会把你的事与静观师太说明白的,你是真正的峨嵋派弟子,为了要报仇,委身木棉教数年,受尽磨难,至死不休!”说时转身便走。他再留在这里,只会记修罗女更加伤心,倒不如让修罗女走得干脆。余飞无意间往怀里一摸,里面藏着一张纸。他打开一看,正是木棉教的机关图。余飞把图慢慢放好,再看看修罗女,正要大步走开,门前却一个黑影轻轻地落下来。
此时才四更天,木棉教主竟然已经来了!
“教主?”余飞不禁惊叫道。
教主道:“青子,本来要天亮才杀修罗女的,无奈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本座这就来取她性命。”
余飞道:“杀修罗女对教主来说易如反掌。教主既然答应明天才动手,为何急了?是不让青子夫妻好好叙话么?”
教主道:“本座决定如何就是如何,不须你多嘴。你走开!”
余飞道:“不,教主,天不亮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教主要动手,那青子只好冒犯了。”
教主冷道:“你敢?”
修罗女道:“萧郎,要教中没有人敢违反教主,请你走开吧,人生在世,总得一死,你无须太执着了。”
余飞叫道:“我不走。教主食言,青子也不怕得罪了。”
教主惊讶道:“青子,你是教主中唯一一个敢顶撞我的人。我不与你计较太多,你必须明白,教中的事本座说如何就是如何,其他人一律不得阻挠。你再不走开,本座连你也杀。”
余飞道:“既然如此,那请教主连青子也一起杀了吧。”
教主怒道:“大胆,你别变得越来越放肆了,本座的容忍是有限的。”
余飞道:“你身为教主,说话不算话,如何服众?与其跟随一个说话不算话的教主,不如死了算!”
教主一愣,叹道:“青子,你说得对,本座这次说话不算话。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决定的事随时可能根据实际情况来改变。修罗女是你的妻子,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告诉你,儿女情长不是好事。男子汉立世就做一番大事。你是可塑之才,杀了你可惜。但今晚之事你休得再说,我主意已定!”
余飞道:“那只好请教主连青子也一起杀了!”
修罗女忽然上前挡在余飞前面,对教主道:“教主,请你放过我夫君。修罗女死不足惜,萧郎却是因为我而冒犯教主,并非有意的。”
教主道:“我没想过要杀青子,只是青子一再阻挠,本座不可容忍。”
修罗女道:“教主,所有的错在修罗女身上,与萧郎无关,所有的罪加在修罗女身上,我无话可说。教主要杀便杀,别为难我夫君。”说到这里,声音沙哑了。
教主叹道:“修罗女,你叫青子马上离开,不然我也难保证不杀他。”
修罗女转身对余飞道:“萧郎,如果你真心为了我,请你马上走开。”(10)
余飞摇头道:“在这个时候,我更无法要离开了。”
修罗女泣道:“事情都到了这个田地了,你何苦执着呢,如果你是为了我,那就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与我一起死。来日方长啊萧郎!”修罗女说得如泣如诉,余飞听得心里难受。当修罗女说出“来日方长”四字时,余飞心里明白修罗女说什么,但双脚不知如何竟迈不出步子来,道:“修罗,要走我们一起走……”
“你别傻了,萧郎,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人。我犯了教规,杀了曹一峰,而你却傻到做无谓的牺牲。萧郎,你走呀,别让我下跪你才愿意离开……”
余飞更是不舍,心道,我已经练成开山排水神功,何不与教主大打一场。即使还须整合后才达到最高境界,那也不会与教主差距太大。何不搏一下?如果真的不是教主的对手,再逃跑也不迟。主意拿定,对修罗女道:“你别说了,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教主道:“青子,我怜才并不是说舍不得杀你。如果你要与修罗女一起死,那本座就成全你。”
修罗女哭道:“教主,求你放过我的萧郎,不然你叫我如何死得安心?”说时修罗女要向教主下跪,却被余飞一把扶着,道:“求谁也不求教主!”
教主怒道:“好,青子,我先杀了你再杀修罗女!看招!”
余飞只作好接招的准备,真气暗暗一提。这时见教主的掌已经到了,余飞正出手,哪知修罗女却一把推开余飞,自己接了教主这一掌。只见修罗女“啊”的一声,人已经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修罗!”余飞大叫一声,上前扶起修罗女,道:“你干吗要为我挡这一掌?你怎么这么傻了?”
修罗女忍住痛道:“真正傻的人不是我,是你!趁教主还没有下定杀你的决心,你快走!”
余飞还在犹豫。
修罗女生气道:“你还不走,难道你要活活地把我气死不成?”这修罗女越想越气,急于让余飞逃出,偏偏余飞不走,这一急,火气攻心,加上刚才受教主一掌,竟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嘴角还在流血,嘴里还在说:“你还不走,莫非真的要把我气死才算?”说时不停地喘着气。
余飞若再不走,看来真的会把修罗女给气着了,心里一横,只好一咬牙,道:“好,我走,我听你的,我这就走。”说时便转身要出门。
“慢!”教主喝住余飞,道,“青子,你与修罗女如此深情,她死了想必你也不想活了,还是我把你送与修罗女生生世世在一起吧,在地下做对亡命鸳鸯,永远在一起!”
修罗女一惊,道:“教主,萧郎无意冒犯你,请你别杀他,让他走吧。”
教主冷道:“刚才要他走他舍不得走。让他陪你一起到阴间去,这不是更好么?”
修罗女哭道:“不,教主,求你不要杀他,他只是年轻,一时冲动,你就放过他吧!”这分明是在求教主。(11)
余飞见状,心更不忍。他自己了不明白,此刻的心已经与修罗女连在一起了。修罗女本来就要被杀,如今还求教主放过自己,余飞哪里还受得了?把心一横,要与教主拼到底。于是大声道:“修罗,你一生何曾求过什么人了,这时为什么要求人?就算死,也要死得在尊严!我不走了,与你共同生死!”
修罗女吓呆了,她也不知是喜是悲。能有人与自己一起生死,心里欢喜,就这么糊涂死去,却又可悲。她看着余飞,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气愤。自己死便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余飞跟着自己死。于是把剑横在脖子上,道:“萧郎,你再不走,我这就死在你面前。”
教主见状,道:“青子,你走!马上走!”
哪知余飞却道:“我不走!”
教主一怒,道:“好,杀!”
教主出手,余飞也出手,两人竟打在一起。余飞气愤,不顾一切出招,越打越狠。由于离间太小,两人暂时分不出高低。没到十招,又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余飞与教主之间。
“副教主?”修罗女不禁叫道。
来者正是梁仪天。梁仪天对教主道:“教主,青子年幼,请你放了他。”
教主冷道:“他不识抬举,竟屡次违抗我,不得不杀。”说时又是一掌拍出来。梁仪天没有避过,而是替余飞挡一教主这一掌。只见梁仪天身子被教主拍飞,落到了余飞的面前,站也站不稳,一下子倒下来。余飞飞速上前把梁仪天扶住,道:“副教主,教主要杀的是青子,你何必要替青子挨这一掌。”
梁仪天慢慢着稳,道:“青子,你马上走,这里有我顶住。快走!”
教主道:“梁仪天,你要替青子去死么?”
梁仪天道:“教主,属下一向偏爱青子,这次只是青子一时糊涂,还望教主放过他。青子冒犯教主,教主要罚就让属下替青子受罚吧!”
教主道:“青子一人犯错,竟连副教主也为他求情。人说副教主偏爱青子,原来是真的。只是,今番与你无关,你让开。不然,本座连你也杀!”
梁仪天道:“教主做事一向冷静,此事还请教主再冷静下来,莫因小失大。青子是我教难得的人才,将来可任大事。教主之兴衰,决定于后继是否有人。属下等均已经古稀,年迈力微。一统大业,还需后人。请教主三思。”
教主略思一会,道:“副教主说得对,一番话倒让本座冷静下来。容我再想想。”
半刻后,教主道:“青子,你走。修罗女留下来。”
余飞道:“不,我不走!”
梁仪天对余飞大声喝道:“青子,你疯了?教主让你走你还不走,想在这受死么!”
余飞几乎失去理智,叫道:“我不走,就算死也不走!”
梁仪天此时一巴掌打在余飞的脸上,怒道:“你疯了!”
余飞此时总算冷静下来,捂着脸望着梁仪天,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梁仪天的手掌还在颤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余飞,嘴里道:“青子,你……我……”梁仪天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这是为你好!青子,你别糊涂了!别糊涂了!”(12)
余飞冷道:“你这一掌,我会牢牢记着的。你没资格打我,你根本没资格打我!”
梁仪天似乎乱了手脚,道:“是我打你……不,你傻了,你不清醒,你……太不听话了!”
教主却哈哈大笑,道:“看来副教主与青子情同父子,实在可贵。青子,副教主爱你之切才出手打你,你休得怪副教主了。”
余飞道:“情同父子?嘿嘿!”余飞冷冷地看着梁仪天,此时的梁仪天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竟不敢正面面对余飞。
修罗女道:“萧郎,你快走!”
梁仪天道:“青子,你怪我也罢,恨我也罢,现在就跟我走。”
余飞还是道:“不,我不走!”
梁仪天气得瞪大眼睛看着余飞。在木棉教里,梁仪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余飞受到半点伤害,在生死攸关之时,梁仪天更不可能让余飞去送死。余飞竟为了修罗女宁愿被教主杀也不离开,梁仪天心里一急,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他只有转为如同哀求的语气道:“青子,你跟我走吧,跟我走,离开这里……”
余飞无动于衷。
修罗女大叫几声,余飞还是没有听到一样,呆呆地站着,双眼紧紧看着教主。
教主叹道:“也罢,今晚我只杀修罗女。副教主,你强行带青子走,把他关起来,让他好好冷静几天。”教主说时,转身对修罗女道,“修罗女,你杀曹一峰,不可饶恕。留你至今,已是宽容。”说时运气出掌便要杀修罗女。
修罗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等教主的掌落下,一切便解脱了。
余飞看着,大叫道:“不!”说时想飞身起来,哪知他竟被梁仪天一下子死死抱着,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挣不脱梁仪天的双手。余飞不停地打,踢,骂,叫,梁仪天就是不放手。眼看教主这一掌就要拍着修罗女了。余飞此时不知如何,一首诗竟脱口而出:“十五云中挂玉盘,清光乍冷梦萦牵。樽前执手相顾笑,月下举杯肆意怜。罗带轻薄谁忍解,珠帘深锁自醉嫣。那堪风雨无情至,两地花飞过万千。”这是在七星岩石刻上的七星道人所写的诗,余飞在白云寺时把这诗记下来。当时疑这七星道人便是木棉教主,余飞情急之下念出这首诗来,哪知教主听了,竟停下手来,听余飞一句一句念完这首诗,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余飞。木棉教主一向全身蒙着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没有人能看到他的任何表情。余飞从教主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什么,接着口里又念一首:“千般苦意留何用,万种风情逝似风。天山暮雪埋芳影,湖水木棉栖落鸿。”
教主住手沉默了,轻轻地在房间里踱步,若有所思。
房间变得沉默起来。良久,教主才停下脚步来,长叹一声,道:“人生短短数十年,最难过竟只是一个‘情’字啊!”
余飞、梁仪天、修罗女三人都奇怪地看着教主。余飞已经十分清楚,这七星道人便是木棉教主。在白云寺里,余飞对七星道人的诗已经非常清楚,牢记在心。只是当时所写之诗都是情诗,所以教主才有以上感叹。(13)
教主对余飞道:“你再念一次刚才的诗。”
余飞又把刚才的两首诗念了一遍。教主听了,又是一声长叹。良久,道:“青子,你是如何知道这两首诗的?”
余飞道:“这是在七星岩上的石刻,我在游七星岩时见这两首诗特别,所以把它记下来了。我还记得有另外一首。”
教主道:“你再念来给我听听。”
余飞放开喉咙念起来:“西风不止,烈马啸,天地苍黄。五湖四海正狂奔,谁是黄河大江?不经风雨,天下无主兴亡。他日振臂高呼,五岳木棉正红。”
教主听了,大叫道:“好!他日振臂高呼,五岳木棉正红!”接着又停了一会,似在回味句子的意思,忽然对余飞道:“青子,今夜之事,我会从轻处理的。”说时叫修罗女上前,道:“本座改变主意了。嘿嘿!像青子说的,教主的决定随时都会改变。我不杀你。”说完忽然出手,不知用什么手法点了修罗女身上几处穴道,修罗女身子一下子倒了下来。
余飞上前扶着修罗女,问道:“修罗,你怎么了?”
修罗女低声道:“萧郎,我感到全身无力,站也站不稳了。”
教主冷道:“青子,我不杀修罗女,但要废了她的武功。”
余飞道:“教主,这与杀了她有什么两样!”
梁仪天见余飞仇恨的目光又要起了,即对余飞道:“青子,还不快放谢过教主不杀之恩?”
余飞不作声。修罗女勉强站着,对教主欠身道:“属下谢教主不杀之恩。”便又扯扯余飞的衣服,轻声道:“萧郎,快谢过教主。”
余飞还是不作声。
梁仪天忙对教主道:“教主,青子年少,又与修罗情深意重,心里难过,所以……”
教主冷道:“副教主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青子,你随我来。”
余飞不动。
教主道:“我已经不杀修罗女,你还要本座再让步么?”
余飞道:“不敢。只是教主在青子心中永远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叫青子如何跟随!”
教主道:“跟不跟随由不得你,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的。”
梁仪天看着余飞,道:“青子,教主对谁都没有像对你那样宽容了,如今也不杀修罗女,你们夫妻仍可天天相聚一起。武功没了还好,做一个平常人,这是十分难得的。”
修罗女道:“萧郎,副教主说得好,要做一个平常人比什么都好。这些年来,武功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恶梦。没了武功,我不再是杀手,这不是更好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什么要与你说的,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说时转身走出去,任凭余飞怎么叫,修罗女头也不回。
梁仪天对余飞道:“青子,修罗女交给我,你好好跟随教主。”说时跟着修罗女出去。
余飞看着修罗女消失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他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修罗女很多很多,而且这些他永远也无法偿还。修罗女这一走,余飞已经十分清楚,他们不可能还再在一起的,也许根本无法再见。修罗女心已死,若非余飞在,即使教主不杀,修罗女也会自杀。对修罗女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要做的事情也结束了。她不能杀教主为峨嵋死去的师姐一洗耻辱,但却助余飞练成神功,这些都可以有余飞代劳;她不能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因为所爱的人从来都不存在,而且她那若有若无的爱也已经随着昨晚埋葬了;余飞不是萧青子,她不可与再与余飞在一起,她与余飞永远只能成为过去,永远不可能继续;她更不能回去峨嵋去,自她被捉进木棉教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不再是峨嵋派的人了。即使她想见她的师父静观师太,她一双手已经沾了许多人的血,已经不再是佛门中人了。修罗女的一切,只留下无限感叹给余飞。
余飞呆呆地站着,良久才回过神来,痴痴道:“这一别,也许是永别了……”
教主叹道:“青子,别因为儿女私情误了你的前途。大丈夫何患无妻?当初我也试过为情所困,直至到了七星岩,日夜苦思,终有所悟,方有今天之木棉教。要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余飞道:“教主既是性情中人,为何会拆散我与修罗女?你可知道她这一走,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教主道:“回来又如何?不回来又如何?你抛不开这些,永远别想成就大事。”
余飞道:“我不想成什么大事,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一将功成万骨枯,教主,所谓大事只不过是死更多的人来成就自己的野心罢了。”
教主道:“看来你还没开窍,跟我到后山洞去!”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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