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脚步越走越近,可怜身在其中的人们却不自知。
百里然枫的预感没有出错,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赫连云杰突然很冲动地把所有箱子都给打开,里面是同样的内容,只不过是不同的面孔,本来消散的差不多的血腥气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呛得不少人直咳嗽和恶心。
“哈哈……哈哈……”赫连云杰像是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声音难听得刺耳,仿佛带着某种可怕的穿透力,即便捂着耳朵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百里然枫看赫连云杰这个样子顿感不妙,时间也过了一会儿,可是血腥气非但没有散开一点,而且越来越浓,似乎已经能看到成型的血雾,他们呼吸的空气都那样让人难以接受。
“赫连云杰,你究竟做了什么?”百里然枫揪住赫连云杰的衣领,却发现他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醒,双眼空洞无神,都没有什么活人的样子。
百里然枫回头想要确保赫连云谦的安全,明明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却根本看不到他的人,眼前一片血红,再看向四周也什么都没有,渐渐地连旁人的声音也听不到,像是这片血色迷雾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遭遇这样状况的不只百里然枫一个,前一刻万俟凉和有琴珈天还手牵着手看热闹,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谁都没有大意地放开对方,可是现在手心里却是空空如也,万俟凉根本找不到有琴珈天的所在,尤其在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之后,便知道这下是真得糟了。
万俟凉站在原地,周围尽是一片血红,想必其他人遇到的状况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造这样一个幻境把所有人都网罗在里,真的是赫连云杰背后的那个人吗?看他刚才的状态,十有八九和他脱不了干系,不过好像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没有一点声音,好像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被屏蔽掉了,万俟凉尝试着说了一句话,喉间的振动很是明显可是耳朵还是什么都听不见,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她在这里大喊大叫都是枉然。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做到这点是很难的事情,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万俟凉凭着直觉向前走了几步,本来应该是放着桌案的位置,可是却没有一点的障碍物,就像是在空旷的田野上,但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感觉并不好,很容易勾起人们内心的脆弱和恐惧,也许这就是那个人的目的。
有琴珈天大大小小的风浪经历过不少,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突然之间身处这样的环境,那令人讨厌的红色此刻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不知道凉儿怎么样了?以她的能力应该不用自己担心才对,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他应该早点解决了赫连云杰,不过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用多少都一样没有用就是了。
百里然枫摸索着前进,皇宫的布局他早就了然于胸,可是怎么走好像都没有尽头,一样浓度的血雾仿佛在告诉他根本就是原地踏步,这算是惩罚他下令杀了那么多人吗?这鲜血的颜色真是令人厌恶,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危险已经降临,他该怎么做呢?
这三人还算是冷静的,赫连云谦这刻已经快要崩溃了,满眼的红色让他不得不想起曾经很多人死前不甘的眼神,在他刚登上帝位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手里积攒了多少条人命,那些潜在的危险都被他下令处理掉了,还有曾经妄想来找她报仇的小喽啰,也在他面前死不瞑目。赫连云谦越想要忘掉这些,这些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就越清晰,好像他现在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时候,变成了一个无情的侩子手,随意了结别人的生命。
赫连云谦拼命控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结果画面一转,竟然变成了他小时候的情景,当时父皇还在世,他是最受宠的皇子,却也是最孤独的皇子,没有人敢接近他,那种孤独这辈子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可是这环境却好像将那孤独无数倍地放大,心里像是缺了一个口一样,汩汩地向外冒血。
“啊……”赫连云谦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紧抱着自己的头,一脸的痛不欲生。为什么他要生在皇家?为什么他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过日子?为什么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也无法自救,只能任由心中最灰暗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将他吞噬,那痛苦的感觉让人想要自我了断,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一国之君尚且如此,那帮平日里只懂得胡吃海喝、阿谀奉承的大臣更是无法自拔。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一旦被挖掘出来,便再也没有东西能够将它填平。他们现在存在于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旁观者,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幻化出来的东西琳琅满目,甚至还有婀娜多姿的美女,身上不着片缕,表情却是极尽风情,也难怪惹得男人在她们身上驰骋,虚耗着自己的能力,已经不仅限于体力。
令人欲罢不能的快感冲击着他们所认为还存在的神智,殊不知那东西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现在的行为像是远古时期思想未发育成熟的野蛮人,一味地只顾眼前,而不考虑后果。
结果过度享乐能够得到的不会是永久的安逸,而是总会到来的地狱,也许此刻他们还体会不到,但是很快他们会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短时间内高强度的消耗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皮球突然被人踩破了一样,连慢慢放气的过程都没有,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那滋味实在是‘美妙’得紧。
就这样,很是简单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的家伙数量膨胀得令人望而生畏,想必连阎王爷此刻都忙活不过来去接收这些孤魂野鬼,一个个三魂七魄都虚得可怜,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上刀山下油锅,其实还是蛮可怜的。
可是幻境的主人似乎一点都没有顾忌到这点,人命的操纵在他眼里是件很快乐的事情,每个人面对死亡的心情都不一样,或恐惧,或坦然,这些情绪收集起来才能够弥补他空缺的一点点,实际上他连快乐是种什么样的滋味都不清楚,他生来便没有任何的感情,活了这么多年补得也不过是十分之一二,到现在还不像是个完整的人,或者说他本来也不是个人。
说起来和赫连云杰的合作或者说单方面地利用赫连云杰完全是个巧合,他当然不会把赫连云杰放在眼里,不过是他无事可做的时候选择的一个小游戏罢了,可惜赫连云杰太不中用,最后只能造成这样恶心的场面而让他脱身,也是看在他陪伴他的份上。
万俟凉走了好久,明知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有尽头的出现,但是她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这种超自然的情况,凭她一己之力是绝对破解不了的,她深知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可是就这样死在这里,换做谁都不可能甘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了太多的人丧命,她已经算是幸运的那个。
想要在这样的幻境下和有琴珈天汇合基本上做不到了,就算现在让她看到有琴珈天,她都不敢保证那就是真的。像是这种幻术,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点,可是却没有写过破解之法,想来著书的人也没有想出办法,只能放在那里期待后人有所突破,但即便现在被她遇到了,好像也没有能够突破的地方。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那个人的眼里,本来也是他创造出来的幻境,可是如果他们死在了幻境中,现实他们也是死的,这才是那个人的厉害之处,他想要取人性命简直比说话还要简单,所以他才会没有朋友,傀儡的手下倒是有几个,可是没有情感波动,只是单纯地为他办些事而已,真不知道这种人存活在世上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有琴珈天试图用轻功想要冲出这一片血雾,可是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压力就会变得越来越重,像是有个屏障在那里,怎么样都无法通过,想他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被人囚禁在无尽的空间中无法脱身。
百里然枫的心情倒很是平静,脑海中飞速运转着这一个时辰以来发生的种种,却没有找到一点可疑,只是在赫连云杰丧失理智打开另外几个箱子之后,他就到了这里,肯定不只他一个,所有人都没能幸免,元唐重要的人物都在这个大殿上,这样一网打尽的方式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果真是壮观得很。
可是赫连云杰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足够清醒地来看他们的笑话才对,那副呆滞的模样还真带着点喜感,不知道现在这个帮凶怎么样了?也许早就脱离危险了吧。
百里然枫这样想,万俟凉和有琴珈天也这样想,认为赫连云杰现在一定是在完好无损地看他们的笑话,可是不然,那个人摄住了赫连云杰的心神才控制他的思绪打开了箱子,赫连云杰的精神力不够强大,那个人一个小小的冲击足够破坏他的脑子,现在他虽然不在幻境里,也留下了一条命,却和弱智无异。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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