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蜂拥而上,刀光剑影,情势急迫,林悠纵身跃起,一把揪起最先冲到独孤翎身边的人,奋力一甩,那人直直撞上门框,摔落在地,哀嚎不止。
其余人一见独孤翎身边竟有一个武功如此高强之人,虽然手执武器,却也不敢掉以轻心,首领快速分配好黑衣人,他们便从四面攻去。
十多个黑衣人,而独孤翎毕竟只有两人,首领大喊一声:“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不要让狗皇帝逃掉!”
林悠顿时怒急,揪住身边一人,身形飘逸如鬼魅般闪身到他身后,顺手将那人的胳膊扭至身后,只听“咔”一声,黑衣人的胳膊被扭断,林悠顺势夺下他手中的刀,一路拼杀到角落处,而独孤翎始终坐在椅子上没动,此刻随着林悠后退的动作,椅子竟是带着他自行移动,直到角落。
林悠奋力拼杀,心中却焦急不已,此次出来,独孤翎已猜到不会太平,带了五十多命暗卫沿途保护,那些暗卫虽然不现身,却无时无刻不在独孤翎的周围,可是此刻竟让这么多杀手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这些人的武功并非十分高强,暗卫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可现在竟无一人前来救驾,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如此想着,手下已慢了一分,眼见一刀就要砍过来,他恍然回神,正待嘱咐独孤翎先走,自己顶着,却见独孤翎猛地飞身而起,一脚踹在黑衣人的腋下,他猝不及防,直直地从窗户飞了出去,撞破了原本摇摇欲坠的窗扇,直接摔倒了楼下,呜呼一声丧了命。
林悠心焦,银刀使得虎虎生风,强行分开面前紧紧攻来的黑衣人,冲到独孤翎身边,“主子您快走……”
可独孤翎却理也不理,眼中泛着嗜血的冷光,已毫不留情地杀了起来。
向南而去的街道之上,红衣女子背着沉甸甸的包袱,手牵着一批红马,不停地试着想要爬上马去,奈何她每次爬到一半马儿忽地便抬起前蹄一声长长的嘶鸣,将她结结实实的摔落在地。
这倒霉的红衣女子,正是慕惊鸿。她从客栈出来后,顺便去了客栈后院牵了一匹漂亮的枣红色骏马出来,奈何这一路上试了无数次,竟然连马背都爬不上去,总被这刁钻的马以各种方式摔下来,一路上被来来往往的百姓们看笑话不说,可怜她的屁股,快要摔开花!
她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没处撒,还不敢打它,万一把马儿打跑了,她难道靠双腿走回去?这下可是憋得慌,只得照旧使劲的拽着马往前走。
惊鸿忿忿地一戳马的脑袋,气呼呼地训斥起来,“连你也欺负我!成精了是不是?怎么,有个皇帝当主人就了不起啊?他是你主人你以为你就变牛了?牛气哄哄的,哼!”
马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无辜的摇了摇脑袋,惊鸿惊喜,正待继续训斥,哪知还未张嘴,只听“噗噗”两声响,它竟然趁她靠近的时候鼻子中连连喷白气,她闭上眼睛急忙后退!还好躲得快,不然不得被马儿喷一脸口水?
眯了好半天她才将将睁开眼睛,看着马儿依旧无辜的眼神,惊鸿此刻真真是欲哭无泪!
她打算改变策略,训斥行不通,改怀柔政策,它既然通人性,抚慰抚慰应该有用吧?
摸摸它的脑袋,惊鸿语重心长道:“作为马儿,你的职责就是忠诚地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懂不懂?不能挑三拣四、更不能势利眼,要一视同仁,现在你在我手上,我就是你
的主人,现在我要回家,你帮帮我好不好?”
马儿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瞅了瞅她,惊鸿顿时被打败!
正要再度开口,忽而只觉得身侧的巷子中一阵风似的闪过几个人影,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她急忙揉揉眼睛,可是再度看去时,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连鬼影都不见一只!
可是刚才的人影不像是幻觉啊……心中疑惑,看着黑漆漆的巷子,她也顾不得害怕,摸摸马的脑袋,算是让它作伴,牵着马向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还有些说不出的恐怖感,她壮着胆子走了几步,发现巷子的另一头却是一条河,河对岸林立着不少的酒肆、青楼,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可是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河岸边看起来似乎要热闹一些,既然到了这里,也不想再走一回那黑漆漆的小巷子,她便牵着马顺着河岸一路向南而去。
直到下一个路口,眼前的景色依旧,可她却觉得墙上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晃而过,心中一动,她牵着马走了过去。
墙上果然有东西,借着灯火看去,墙角处画着一枝简单的红色梅花,花是顺着墙身的纹路走的,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她记得,就在刚刚那个巷子口,也有这样一枝梅花,当时她并未在意,可此刻在这个巷子口又发现了一枝,她便不得不多心了。
这个梅花标记……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看到,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此刻脑袋空空,只有一些似梦似幻的影像,她拼了命的想,也无法记起更多。
不过,就她所见的这两只梅花来看,花骨朵均是指向北方,也便是她来的方向,这是在暗示什么?
到底在哪里见过?在哪里?
她捂着脑袋,拼命地想,一些画面在脑海中却如闪电般,稍纵即逝,她无法抓住更多有用的记忆。
客栈里,十多个黑衣人并不能拦住独孤翎与林悠,他们顺利脱身,飞身下楼时,楼下已围了不少人,见他们落地,皆惊恐地看向他们。
二人顾不得许多,林悠四处查看,笃定他们的行踪已被泄露,此刻回客栈不安全,便打算护着独孤翎向南走,可独孤翎却摁住他的手,“回客栈。”
“主子……”
林悠急忙唤了一声,想说客栈已不安全,此刻找到那剩下的四十多名暗卫才最要紧,可是皇上却回客栈做什么?但既然独孤翎要去,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二人一路奔回客栈,进门的瞬间都愣在了原地……整个客栈早已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此情此景惨不忍睹,尚有房客来不及穿好衣服便奔出门来,却被当场割颈而亡,倒趴在楼梯上,头朝下,圆睁着双目,紧紧抓住楼梯栏杆,仍在想办法拼命地逃……血顺着楼梯汨汨流下,在楼梯板上滴答滴答……
“主子……”林悠不忍,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二人又沉默了下去。
自他跟着独孤翎起,便知他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凶,他狠,他玩弄权术,他脾性怪异,这些都只是在面对权臣与贪官时才会显露,而真实的他,却与他帝王的身份那般矛盾,他不喜欢迁怒,更不喜欢滥杀无辜,最讨厌的却是战争……
可是此刻这情景,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他们的行踪泄露,黑衣人选择了宁错杀三千,绝不放过的政策,
杀了一整个客栈的百姓。
他不知独孤翎的心中在想什么,他没有暴怒,或者说他从不暴怒,越愤怒时越平静,可此刻,他却平静地有些骇人……
“主子……这里不安全,我们先走吧。”
他没有理他的提议,却问:“确定她走了?”
“啊?”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再问什么,待反应过来,他急忙道:“奴才亲眼看见慕……慕妃向南而去,还牵走了奔雷……”奔雷便是那枣红骏马的名字。
他据实回答,恍然间明白了独孤翎回来的原因,心中有些许高兴,说不上是为慕惊鸿,还是为什么。
独孤翎什么都没说,抬步,平静地跨过一具尸体,又跨过一具尸体,一步步地上楼去。林悠放心不下,紧紧跟了上去。
进了房间后,他的心才彻底的放下,房间内空无一人,慕妃应该是安全的。独孤翎扫视了一圈,最终走到了包袱跟前,包袱已然散开,看来被翻过,东西散乱,却可一眼看到底。可是看着看着,独孤翎的眸色蓦地一沉,“她走之前都带了什么东西?”
林悠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可是仔细一想,行李中所有的银子都已被皇上收走,慕妃孤身离开,没有盘缠可怎么办?
想到此,他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可他却不知道,独孤翎找的,是那支白玉箫。
二人出了客栈便依照林悠所说,向南而去,马匹也死的死,丢失的丢失,他们只得走着。
林悠不忿,猜疑道:“主子,只怕有细作,否则您的行踪怎会泄露?若这细作是天灵郡那位的人……主子,您是一国之主,我们万万不可冒险,不如就此回京,再作打算。”
“回京?”
独孤翎冷声一笑,那些人目的便是杀他,若他死,也无甚大不了,可若半路回京,只怕有些人比看见他死,还要开心。
他不会回京,不但不会回京,还会直上青州,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亦决不允许自己回头!
“你以为回京的路就会比北上的路太平?”
林悠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可心中仍是疑惑,“今夜这批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忽得,他眼睛一亮,停下了步子,看向一旁的墙壁之上,那多嫣红的梅花,心头一动,独孤翎早在他之前便已看见,此刻盯着这枝红梅,冷冷一笑:“出来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忽得涌出大批人,皆是普通百姓装扮,可这持刀的架势,明显便是杀手!
林悠依旧愣愣的盯着那墙上的红梅,这是宣王旧党的暗号,慕谦所作,用来联络消息,以及指引方向。
慕惊鸿前脚刚走,宣王旧党的杀手顷刻便至,这么巧他们的行踪便被泄露,这其中最大的嫌疑人,竟成了她!
独孤翎笑着,神色阴冷的仿如十二月的风雪天,眼神中迸射的……竟是绝望般的恨意!
看着他这般的神情,林悠心头一震,似乎明白了过来,刚才酒楼的那批黑衣杀手与此刻这一批,并不是同一个势力派来的,想必独孤翎早便看出来了,因此才会在出事后义无反顾地回客栈寻找慕惊鸿,因为……他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此刻,宣王旧党的人终于出现了,慕惊鸿丢下他们已独自逃脱,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慕惊鸿,便是那个细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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