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曹一峰被上官平叫住了,但他双眼还是盯着林月燕。
林月燕笑道:“有的人就是那么无聊,大事在前,想不出办法来,却还想拿别人出气。要是我师父中毒了,我首先是吃不下喝不香站不稳坐不安,哪有心思做一些无聊的事。”
鲁凡道:“林姑娘算了,莫再计较。眼下师父病情加重,鲁某真的是姑娘说的那样了。到时叫师父如何参加绿林荔枝大会,如何参与讨伐木棉教呢。”
代智大师道:“化功散之毒,武林少见。既无解药,又不可用内力化解。来中堂之前,老衲听闻上官施主中化功散之毒,曾遍观少林藏经楼所有医典,也无破解之药。看来,上官施主之毒得指望柳姑娘了。柳姑娘能把余公子之伤疗好,并得黄帝内经之要,必定能化解化功散之毒。”
柳露莹道:“莹莹才疏学浅,并无十分把握,干且一试吧。”
柳露莹走近上官平,细看一番,道:“毒已入五脏六腑了,莹莹目前先开些护心之药。化功散之毒虽不能化解,但可尝试把毒引出体外,这样可缓解毒势,免五脏受损。”接着招呼林月燕过来,道:“我开些药,妹妹照方去抓,之后交鲁大侠。”
林月燕会意。柳露莹写好处方,众人一看,里面尽是护心之药及一些解毒药。
柳露莹把处方交给林月燕,道:“妹妹一定照处方抓药,不能有误。”
林月燕点头接过处方,其实她知道这处方是给人看的,实际上柳露莹是要林月燕抓一些补血补气的药来。她向柳露莹微微一笑便出去了。
柳露莹又对鲁凡如此如此说了一番,鲁凡频频点头。
柳露莹道:“目前所开的药未必能解化功散之毒。这化功散之毒独木棉山上的八角莲可解,而八角莲我未曾见过,而且木棉山在何处也不知。只好用药来缓慢毒势。”
曹一峰道:“柳姑娘,请问你是如何得知这化功散之毒一定要木棉山上的八角莲可解?这化功散历来在江湖上没有解药,柳姑娘一片心意曹某理解,但八角莲可解化功散之毒倒是闻所未闻。”
曹一峰分明是在质疑柳露莹。
柳露莹一笑,道:“曹大侠如不相信,那莹莹只好作罢了。上官前辈的毒由你们想办法吧。余哥哥,我们走。”说完拉上余飞的手正要走,鲁凡便上前拦住,道:“柳姑娘,曹师弟是过于担心师父才会这样说话,姑娘莫怪。”
柳露莹道:“看来林妹妹说的话还是对的。”
曹一峰无话可说。
白尘笑道:“一峰,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如此说话呢。放眼江湖,有谁的医术能比得上柳姑娘高明呢?”
曹一峰顿觉惭愧,道:“前辈说得是。”
代智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希望上官施主能早日康复,大家得齐心协力。江湖形同散沙,已是好几十年了,人众一心为上。柳姑娘医术高明,乃武林之福。加上余公子的开山排水神功,将来雄视天下,何惧木棉教主?当年柳庄主仁德布天下,广交四海,威名扬八方,造福武林,无人能比。图的莫非是武林能团结一致,加强交流,共同进退。柳庄主被害,乃武林之痛。柳庄主所做的比老衲少林一派天天要普渡众生还要强得多。阿弥陀佛,望各位施主效仿柳庄主,以天下武林为重。”
提到柳杨,柳露莹不免心情沉重起来。
丘难胜见状,便把话题转换,道:“大师所言极是。目前武林得要结盟,连成一体,共同讨伐木棉教。目前中堂是讨伐木棉教据点,天下群雄云集一处,于绿林荔枝大会之上选一位深得人心者为武林盟主,以带领大家讨伐。”
代智大师道:“李若枫大侠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么?何必再选呢?”
丘难胜道:“大师有所不知,李大侠自上次拜祭柳庄主之后,不知所踪。如今在中堂,群雄暂由白尘前辈与师父二人统率。大师也知道,像陆家庄、毒鲨帮等派一向只与李大侠交好,与其他人则难以相处。加上白前辈与师父都是古稀之人了,力不从心。”
上官平喘了几口气,道:“大师,老夫与白道兄老矣,由不得人了。武林无一盟主,群雄无法统率啊。眼下群雄正浩浩****南下中堂参加绿林荔枝大会,并一同讨伐木棉教。如不及时安排,纵有数千之众也不敌木棉教。”
白尘稍顿一下,道:“大师,老夫倒有人选。”
代智大师问道:“施主不妨说来。”
白尘慢慢道:“其实这是老夫与上官老兄酝酿已久之事。俗语道,英雄出少年。若枫虽然不在,但中堂一直未被木棉教人进驻,其中原因是因为有人见解独到,合符情理,再加老夫与上官老兄协助,所有事浑然天成,无懈可击。大师你猜是何人了?”
代智大师略思片刻,面露喜色,道:“老衲明白了。此事可在绿林荔枝大会之上提出,众人一定认可。到时我等一力举贤,武林复兴有望了。”
代智大师说完,与白尘道人、上官平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余飞不解,问道:“前辈所指何人?”
鲁凡笑道:“公子细想,还有何人?”
余飞这才明白过来,白尘道人所指正是自己与柳露莹、林月燕三人。余飞忙道:“前辈,晚辈等资历浅,武功低微,统率群雄之事万万不可。还是由前辈等人担当,或者等李大侠回来再说。”
代智大师道:“公子身怀天下第一神功,姑娘是柳庄主千金,林姑娘是清月师太上阴太乙功唯一传人,三人齐心,老衲等人自然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公子不必推辞。不说别的,公子与柳姑娘在武林一站,群雄无不敬仰。当年武林各大门派都在找公子与姑娘的下落,不少人时时牵挂公子与姑娘的安危。还有人自责,既然救不了柳庄主,却不能让柳姑娘与公子也落入木棉教人的手中呀。于是十多年来,寻找公子与姑娘的下落者从不间断。直到公子与姑娘突然出现在中堂,令许多门派兴奋不已,此番南下,多有来看你们的呢。”
白尘微笑道:“若枫当初在少林一战之时,年刚二十出头。有志不在年高,英雄无论长幼。公子放心,万事有老夫与上官兄、代智大师等人给你们撑着。此事仅老夫个人想法,你们好歹知道一下,好有个准备。”(1)
余飞道:“前辈,此事万万不可。如此武林大事,关乎各门派兴衰存亡,晚辈等人必不能担当。鲁大侠在江湖无人不晓,武功又高强,与李大侠共处多年,何不叫鲁大侠担当此事,晚辈等定当竭尽全力助鲁大侠的。”
鲁凡道:“公子,鲁某人粗人一个,生性愚钝,武功自然无法与公子的开山排水神功相比。在柳家庄与公子交手,公子的内力在与鲁某交手之间增强,使鲁某见识了开山排水神功的厉害,就连昆仑前辈也不敌公子的开山排水神功。将来武功俯视天下,非公子莫属了。公子不必推辞,尽管放胆做事,鲁某听从吩咐。”
丘难胜道:“不错。丘某不曾上柳家庄见识公子的武功,但自上次公子与林姑娘部署中堂,难胜便已折服于公子了。师兄说得对,莫再推辞为好。”
孔肖跟着道:“公子,就这么定了。”
这下把余飞与柳露莹给弄懵了,一下子不如何是好。
柳露莹低声道:“各位抬举,莹莹心领了。此事容以后再议,眼前得先把上官前辈的毒化解,此乃头等大事。”
白尘道:“姑娘说得极是。姑娘说要到木棉山找八角莲方可化解化功散之毒,老夫看来,上官老兄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鲁凡道:“我等找了十多年木棉山,至今不曾知道。要是现在要找到木棉山采八角莲,要到哪一天呀。”鲁凡虽然铁一般的汉子,言语中却带忧伤。也就是说,没找到八角莲,上官平便已被化功散之毒攻心而大去了。
众人沉默。
上官平却苦笑道:“诸位何必如此,柳姑娘医术无双,就算解不了化功散之毒,也可以用药来缓解毒发,老夫一时半刻死不了的。”
代智大师道:“上官施主一生为武林之事操心,当年万里迢迢与白道兄共赴天山,欲助祁大侠救余公子、柳姑娘二人。更在少林与木棉教大战一场,奋不顾身,为武林掌门人之表率,令无数武林人士敬仰,却不慎被木棉教人下毒。老衲身为佛门中人,也满心愤恨。待此次绿林荔枝大会成功举行后,确定讨伐木棉教大计,选好盟主,定杀梁仪天、诛木棉教主等人以报上官施主中毒之仇。”
丘难胜咬牙道:“要是知道是谁给师父下的毒,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林月燕已回来,把药交给鲁凡,叫鲁凡如法煎熬。
柳露莹对鲁凡道:“鲁大侠,这是两天的药。两后莹莹再开,你按我所说的煎药,时间不可过长,也不可过短,刚一个半时辰最好。此药有催眠之效,晚上不必有人在旁,打扰前辈休息会影响药效。最好让前辈一个人在房间。”
鲁凡点头。
众人散去,白尘安排代智大师住宿,余飞与柳露莹、林月燕三人也回去,独留鲁凡、曹一峰、丘难胜、孔肖四人在旁。鲁凡与孔肖二人煎药去了,曹一峰与丘难胜二人则守在上官平身边。
上官平脸色变得蜡黄,叫曹一峰与丘难胜二人上前,吩咐道:“刚才柳姑娘的话是安慰为师的,为师自然知道这化功散之毒已深入体内,纵有灵丹妙药也不治了。你们大师兄本性敦厚,为师去后,崆峒一派你们得协助大师兄打理好。有你们助大师兄一臂之力,为师也去得放心了。”说完不住地咳嗽几声。
丘难胜心情极为沉重,几乎要哭了,道:“师父待难胜等情同父子,如今难胜还来不及好好孝顺师父呢。这化功散之毒不是有八角莲可解吗,难胜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木棉山。难胜这就去,不找到八角莲誓不罢休。”说时要转身出去。
上官平止住了,道:“十多年前,我派你们四人走遍江南,却无法得知木棉教的老巢木棉山之所在,如今再找也是徒劳。为师知你孝顺,你也认不得八角莲,即使找到木棉山,也采不到八角莲。为师已是古稀之年了,始终一死。你们不必伤心。”
曹一峰道:“师父,一峰如两次见到木棉教人时,一定见一个杀一个,为师父报仇。”
上官平道:“一峰,你的剑法是崆峒弟子中最好的,你的心意为师领了。为师一直担心的是你的性子,容易冲动,不好与人沟通。你身为崆峒第二大弟子,当师兄的要多与师弟们说话,多为他们着想,这样才能使崆峒派发展壮大。崆峒近二百个弟子,光你大师兄一人处理不了这么多事,日后教师弟们武功主要由你来。凡事要学会忍,百忍成金。”
曹一峰道:“师父的话,一峰铭记在心。一峰一定克尽全力助大师兄,师父你放心好了。”
上官平长叹一声,道:“我崆峒一派经历十七代,才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当中走了不短的路啊。好不容易才成为闻名武林的一大派系,你等千万莫辜负为师多年的苦心经营,千万别做一些有辱我崆峒派的事。”
曹一峰与丘难胜二人同声道:“师父洪福齐天,长命百岁。”
上官平微笑道:“你们都很孝顺,为师深感慰藉。为师大概等不到绿林荔枝大会了。”
丘难胜道:“现在距绿林荔枝大会不用多久了,师父还要主持大会呢。”(2)
上官平微笑道:“希望为师能参加,与天下群雄共商讨伐木棉教之大计。”
鲁凡与孔肖二人待药生好火后,放心不下上官平,也过来了。
鲁凡见平时总爱说话的丘难胜低着头一声不哼,曹一峰也静静地站在一旁,心里明白几分。便道:“二位师弟,柳姑娘的药一定是绝世良药,师父的毒很快就化解的,不必担心。我们只要捉住几个木棉教人逼问,自然就能找到木棉山,找到八角莲了。”
曹一峰道:“木棉教人训练严格,连死都不怕,逼问也无用。我们只有合力杀尽木棉教人,好为师父报仇。”
曹一峰说得正是,木棉教的杀手只懂杀人,只懂得送死。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多次与木棉教人交锋中,木棉教众未曾有过一人叛变,就算是受伤的,也没个活下来。要么死,要么回教,这使人不得不惊叹木棉教的杀手训练有方,也不知梁仪天用什么方法把杀手训练成这样。
鲁凡不语。其实他也知道这化功散之毒并非容易化解,毒王再世也未必能解。柳露莹说只有木棉山上的八角莲可解,谁又知道这八角莲是个什么样的?难道要问萧青子么?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上官平也不说话,慢慢地闭上眼来。
鲁凡四人一直不说话,待药煎好后,扶上官平喝下。之后,上官平示意鲁凡四人退下。柳露莹说喝药后要让上官平休息,不然药效不能发挥。鲁凡等人自然希望上官平能早日解毒,原本日夜都守在上官平身边的,只好退下。
按柳露莹所说,到了喝药时,鲁凡便把药煎好让上官平喝下,之后又离开上官平的房间。
两天后,上官平的毒像在加深。鲁凡匆匆找到余飞、柳露莹与林月燕三人,细问其故。
柳露莹道:“这是正常。前辈初服这种药,身体未完全适应,再服几天就会没事。”
柳露莹再开了新的处方,让林月燕去抓药。鲁凡依然按柳露莹所说的煎药。
再过两天,上官平气息好转,鲁凡异常高兴。柳露莹又开了几天的药,叫林月燕抓来交给鲁凡。几天之后,上官平精神焕发,如同无毒一样。白尘、代智大师、昆仑子、巫毒、陆飞、朝阳道人、静观师太等人纷纷过来看望,都在惊叹柳露莹的医术。
巫毒道:“柳姑娘在,老夫从此不再言毒。老夫身为毒王唯一传人,在柳姑娘面前只得服了。哈哈,以后谁都不许说老夫的毒是天下第一的,不许再说老夫可以化解天下万毒。”
陆飞道:“不错不错,你这老家伙当然要让贤了。”
巫毒问道:“柳姑娘既然知道化这毒,怎么不早点给上官老儿开药呢?是不是有心让上官老儿受点滋味再下药?”
柳露莹道:“早时莹莹还不曾完全了解毒性,怕下错药了,反而使毒性加深。莹莹一直在试药,才找到合适的药来。开始时莹莹还担心呢,如今一试,果然有效,说明莹莹所想是正确的。”
巫毒“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柳姑娘,下次老夫中了这化功散之毒,老夫完全不用担心了。”
陆飞道:“你想找死呀,江湖上谁不怕这化功散,就你说自己要中这鬼毒。要是你没上官老儿那么幸运,说不定你死得更快。”
巫毒道:“这有道理。陆兄你骂得好,下次我不敢中这化功散之毒了。”
陆飞道:“你这乌鸦嘴,说话总是乱七八糟的,你什么时候中化功散之毒了?还说什么‘下次我不敢中毒这化功散之了’,看来你真的活腻了。”
巫毒“哈哈”的笑起来,道:“又是老夫说错话,该打。我不说便是了。”
白尘笑道:“有你们在,这里过于热闹了。上官老兄要多休息,让他耳根清静一点。”
这回巫毒与陆飞倒是安静了许多。
代智大师道:“昔日柳庄主不惜散尽家财,屡屡组织武林人士共商武林发展大计,门庭若市,络绎不绝。如今柳姑娘有妙手回春之术,他日行医济世,实在是武林之大幸。”
柳露莹不好意思了,道:“大师夸奖,让莹莹惭愧。”
林月燕笑道:“我看呀,这不仅是武林的福气,更是公子的福气。一个医术天下无双、貌冠武林的第一美人姐姐与他天天双双对对,真是羡煞旁人!”
柳露莹脸刹时绯红,半怒半骂道:“妹妹你在这么多前辈面前取笑我,待会有你看的!”
林月燕做个鬼脸道:“姐姐天天与公子一起,武林人无所不知,今儿说出来,倒会脸红了。我看呀,你心里甜着呢。”
乐得众人皆笑。
上官平微笑道:“柳姑娘,待老夫毒解之后,老夫一定为你们主持婚典,让天下英雄为你们祝贺,举办武林第一宴,那不失为武林盛事啊。”
代智大师爽朗笑道:“那时老衲也要破戒喝喜酒了。”
白尘笑道:“大师破戒,老夫也要破戒。和尚喝酒,道士当然也要喝了。”
朝阳道人也笑道:“如此说来,贫道不喝也不行啦。”
巫毒嚷道:“老和尚不守清规戒律,牛鼻子老道也破戒,老夫要把天下最好的酒找出来,非喝死去活来不可。”
陆飞大声道:“老夫把陆家庄里一千多只羊全部宰了,让大家吃不完兜着走。”
众人大笑,柳露莹头更低了,躲到余飞背后来。
林月燕道:“姐姐到时就是天下最美的新娘子,哇,多漂亮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令余飞也不好意思了,只有微笑,站着一动不动。
鲁凡道:“余公子,鲁某三十好几了,只因缘分未到,未曾成亲。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别辜负了柳姑娘。”(3)
余飞道:“我的命是莹莹的,我的人当然也是她的。要是我辜负了莹莹,我定会遭天遣,不得好死!”
柳露莹在背后低声道:“余哥哥,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林月燕道:“哎,姐姐呀,平时公子对你说什么样的悄悄话我们没听到,这回公子对大家说的,各位前辈在场,好歹可以为你作证呀。天下多情女子多的是,余公子又长得俊俏,说不定哪天公子真的被别人抢走了,大家也可以讨个说法。”
柳露莹道:“我知道余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说完抬头看着余飞,双眼充满温情的信任。
余飞轻轻握住柳露莹的双手,微微一笑,什么也不用说了,他这一辈子早属于柳露莹的了。只等早日消灭木棉教,报得大仇,双飞双宿,过着快乐无忧的生活。
巫毒道:“有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当初老夫要是找得个好女子,也不至于如今六十多岁了还是孤身一人。老夫看着你们,巴不得再倒退四十年,老夫也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话一出,众人哗然。
代智大师道:“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缘来缘去,世事蹉跎啊。若是有缘,能定三生。”
巫毒道:“你这老和尚说话都像在念经一样。你是不是在感叹世事蹉跎呀?别忘了你可是为情所困才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我可没你那么笨去当和尚,美酒佳人连看的份都没有。”
众人大笑。
白尘笑道:“江湖谁人不知巫帮主是个多情种子呀,可就没发芽。”
陆飞道:“还是我好,虽然糟糠之妻,终能相守到老,不像巫兄那样六十多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巫毒道:“我一个人逍遥自在的,来来去去了无牵挂。比当和尚当道士当尼姑好多了。”
静观师太终于发话了,笑道:“难道巫帮主还真的想当尼姑不成?贫尼身有剃刀,可以代你削发。”
巫毒道:“我说静观老尼呀,当尼姑老夫就不想了,当尼姑不如当和尚好,古诗云,什么僧敲月下门,敲的是庵里的门吧?”
话刚落,陆飞开口就骂:“你这老家伙,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在场这么多后辈在呢,你别老不正经的。”
巫毒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随口说说,却成了骂代智大师与静观师太了。便怪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我说错了,说错了,你们可别怪。我这就走,这就走。”说完飞快地离开了。
陆飞也跟着出去了。
白尘摇头笑了笑,道:“这巫毒几十年来都是如此,真有他的。”
代智大师道:“阿弥陀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衲早知道巫施主其人了,虽然口不择言,本性却不坏。佛祖也会体谅,善哉善哉。”
上官平道:“且不说他们了。柳姑娘,老夫还要服多久的药?”
柳露莹道:“莹莹所开的药并非解毒之药,实是疏导毒性外泄之药,仅起缓解毒性的作用。要解毒还得有木棉山上的八角莲。但只要前辈晚上多休息,无外人打扰,药效就会更好,毒性也会得到很好的疏导。”
上官平点头道:“这倒是,老夫几天来觉得精神特别好,不再像原来那样了。照此下去,不出十天,老夫就可以参加绿林荔枝大会了。”
柳露莹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是可以的,但还得财服几天药方能知晓。”
鲁凡道:“柳姑娘医术过人,鲁某感激之极。看到师父精神好转,我等也有好觉睡了。”
柳露莹道:“现在还不确定这些药是否是疏导毒性的最佳良药,几天后再看看。”
白尘道:“那这几天上官老兄你就要听柳姑娘的话,好好休息吧。”
众人没待多久,见上官平精神好转,也不再说什么,各自回去了。
众人走后,曹一峰问鲁凡:“大师兄,那柳姑娘真的有会那么高的医术么?师父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是化功散呀。这化功散之毒如何能疏导呢?”
上官平道:“一峰,不必担心,为师自服了柳姑娘的药后,精神的确是一天比一天好。不出几天,为师就可以恢复以前的功力了。即使化功散之毒未完全化解,却不会有大碍的。”
曹一峰喜道:“果真如此,待师父恢复之后,一峰定当好好答谢柳姑娘。”
几天后,上官平的身体越来越好,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中了化功散之毒的人。鲁凡等人自然十分欢喜,常常把上官平身体好转的事告知白尘、代智大师等人,并对柳露莹的医术赞不绝口。一时间,武林传得沸沸扬扬,说上官平身体之毒完全被柳露莹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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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天上仅有几颗疏星。虽是接近夏夜了,但中堂的晚上依然深沉,寂静。
四更时分,一个黑影悄悄地潜入上官平的房间里。黑影进入后,再把门轻轻地关上。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股凛凛的杀气,黑影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拔出剑来了,正悄悄地刺向躺在**的一代武学宗师上官平。
“哧!”一剑落空,原来床是空的,黑影的剑刺着了被子,并没有刺到上官平。
黑影大吃一惊,再次往**连续几剑,把被子分成数块,就是没有上官平。紧接着,黑影连忙返身要走,正要施展轻功时,黑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逼退。没等黑影站稳,灯马上亮了。透过微弱的灯光,让人立即感到站在房间里的赫然就是上官平!点灯的人就是鲁凡!这黑影被两大高手包围了,一时脱不了身,持剑与上官平、鲁凡对峙,双眼紧紧盯着上官平与鲁凡二人。(4)
上官平冷道:“老夫等你好久了。今晚还是出现了,余公子与林姑娘的办法还真有效啊。老夫真希望看到的是我不想看到的人。”
鲁凡大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沙哑着声音道:“为什么这武林当中还是有这么笨的人,老是说一些像‘你
到底是谁’这样的话来。我既然要来杀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谁了。”
鲁凡道:“那你一定是下化功散给我师父的人了?”
那人道:“这句话才说得有点水平,给你说对了。”
“你知道了我师父晚上必须安静地休息才会恢复得更快?”
“不错。”
“你也知道我们晚上都不在师父身边了?”
“不错。”
“你知道我师父身体快要恢复了,萧青子就叫你提前来杀我师父,让他不能参加绿林荔枝大会?”
“萧青子算什么东西,我是梁仪天直接派来的,与萧青子无关。”
“你可知道我师父服的是什么药吗?”
“柳露莹精通《黄帝内经》,用药果然高超,连化功散之毒也可以疏导。”
鲁凡慢慢道:“你错了,我师父一直以来服的只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补气补血之药,化功散之毒除了木棉山的八角莲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药可以解得了。”
那人更是吃惊,道:“对了,我被你们骗了。化功散之毒虽然难解,但也不会发作得那么快。而且没有木棉山的八角莲什么药都解不了。你师父的身体慢慢恢复,这其实在制造假象引我上当的。真想不到我竟然如此糊涂,这般轻易就被识破了。”
上官平轻声道:“一峰,你放下剑吧,为师已知道是你了。”
那人手上的剑马上一颤,几乎要掉到地上来,道:“你在说什么。”
鲁凡道:“曹师弟,别执迷不悟了,不能一错再错,放下剑吧,师父既往不咎,我们都不会把这事告知外人的。”
那人冷道:“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既然上当,我也豁出去了。看剑!”
那人说时长剑已到,直接上官平的胸前。在微弱的灯光中,这把剑已变得阴深可怕,速度之快,令江湖绝大部分用剑客汗颜。势必要在一剑之间杀了上官平。
上官平把真气一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他并不把来剑挡开,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把剑锋刺向那人的丹田。上官平乃当世武学宗师,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虽说身中化功散奇毒,但只出一剑的功力还是绰绰有余。那人见一剑不成,紧接着一瞬之间第二剑又出,再次刺向上官平的胸口。
凭上官平的武学造诣,从来人的剑法之中看出此人的剑法绝不在鲁凡之下。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崆峒派的剑法,此人真的是曹一峰么?
站在一旁的鲁凡见那人又出剑,担心自己师父可能身中化功散之毒功力减退了,于是他抽出剑来,往那人后面出手。那人受到背后夹攻,不由得紧张起来。此时要杀上官平已变得不可能了,如果不走,必为上官平与鲁凡所擒。于是那人的剑“嗖嗖嗖”的连连刺出,身体却要往窗外退,企图从窗口处跳出。
上官平暗暗一笑,身体轻轻一飘,人比剑更快的到了窗前,令人无从逃走。鲁凡则守在门口处,把那人包围了。
那人停下来,冷冷道:“你们武功虽然高强,但我绝不会轻易死在你们的手上,至少我可以与你们当中一个同归于尽。”
鲁凡还是劝道:“曹师弟,你放下剑吧,还是我的师弟。”
那人冷道:“鲁大侠,难道你们崆峒也会有人要杀自己的掌门人的么?”
鲁凡道:“你不是曹师弟?声音怎么这么像呀。曹师弟,算了吧,别再为木棉教卖命,回头是岸啊。”
那人“哈哈”笑道:“原来江湖闻名已久的鲁凡竟是个笨蛋,对着我直喊‘曹师弟’,实在可笑!”
上官平不再猜测,心道,难道林月燕说错了?眼看此人的身高,动作都十分像曹一峰,但武功却一点都不像,剑法狠毒无比,与崆峒派的剑法恰恰相反。他相信曹一峰绝不会投靠木棉教的。于是道:“你到底是谁,老夫不想杀一些无名之徒,死也要留下姓名来。”
那人冷笑道:“一代武功宗师上官平也会如此罗嗦。要杀便上来,何必多言。”
上官平道:“没有人能在老夫的手下逃脱的,就算是梁仪天也未必能走得了。你受死吧。”
那人道:“如果是往常的上官平,我倒有点相信。如今的上官平身中化功散之毒,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化解得了。这时说这种话,未免太夸奖自己了。”
上官平想道,自己武功确实不如前了。但要杀这个人,自问还是有十分的把握的。再加上鲁凡也在场,要杀掉这个人当然不成问题了。只是,来者是谁都不清楚,看样子绝对不是木棉教人,应是各门派的叛徒。
上官平道:“梁仪天就担心我会在绿林荔枝大会上出现,你知道老夫的身体在慢慢恢复,更知道柳姑娘说我晚上不要人守在旁,所以叫你提前下手杀我。这一切只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想不到你会真的相信了。”
那人道:“不错。开始我也怀疑,只是梁仪天急于要除掉你,所以叫我下手了。可惜呀,你上官平命大,反而我变得危险了。这到底是谁设的局?”
上官平慢慢道:“是一个初出江湖的黄毛丫头。”
那人问道:“是林月燕?”(5)
上官平点头道:“不错。很早时林姑娘就已经开始安排了,与柳姑娘、余公子三人合计,再与我等极少数人商量,精心安排,才等到你的大驾。”
那人冷冷道:“我真低估了她!今晚栽倒在你们手里,一死何妨。”
鲁凡道:“别说你,再过段时间梁仪天也会栽倒在我们的手里。我们的目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木棉教,连同木棉教主一起杀了,为武林除害。”
那人冷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木棉教主正在闭关苦练不死神功么?”
上官平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问道:“难道木棉教主在修炼神明身?”
那人道:“上官老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还知道江湖真的会有那么一种武功,可以刀剑刺不死,全身变得透明,没有人能杀死。你们知道这不再是传说了吧。木棉教主在天山与天下第一剑客祁天书在决战时被祁天书的长剑穿过身体,正好助教主练成神明身。说起祁天书也真够厉害的,普天之下只有祁天书一人能刺伤木棉教主。”
上官平冷道:“神明身哪有这般容易练成,这武功早在一百多年前已在江湖中消失了,木棉教主不可能有这武功心法的,所以更不可能会学成神明身。即使祁大侠的长剑穿过他的身体有助于他练神明身,便也绝不会在短短的十年间可以练成。”
那人“嘿嘿”两声道:“有时候就是该相信的偏偏不相信,我猜测上官老先生是心里害怕,所以才说不可能。木棉教主练成刀剑不死的神明身,即使是余飞的开山排水神功、清月师太的上阴太乙功又如何?所以上官平老先生内心一定惊慌得很。”
上官平“哈哈”笑道:“老夫都活了七十多年了,早已不知什么叫惊慌了。就算木棉教主真的练成神明身又如何?老夫死也要抱着木棉教主一齐死。能为武林除去武林第一大魔头,老夫自然不惜此身了。”
那人冷道:“果然不愧为一代武学宗师,不愧是武林泰斗。可惜这武林早已不成武林,上官老先生就算死一百次一万次也不可能把武林这局面挽回的。所谓的武林各大门派还不如被你们称为邪教的木棉教团结,上官老先生难道不因如此的武林而感觉可笑吗?”
上官平道:“武林始终是武林,不会因为木棉教的出现而把武林改变了。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也会把武林维持下去。武功不是害人的东西,是武林人强身健体的,是团结各门派的,是交流的,而不是像木棉教那样武功只是杀戮!”
鲁凡道:“你如果真的是我曹师弟,我最后希望师弟你放下剑,从头再来,你还是我的师弟。如果你不肯放下剑来,那么你从此不是崆峒派的人,我将以崆峒大师兄的身份号召全体崆峒弟子来讨伐你。曹师弟,别再执迷不悟了。”
那人“哈哈”笑道:“鲁先生,江湖人说你说得一点不错,聪明不足,愚蠢有余。要剐要杀的尽管上来好了,我不是你的曹师弟,更不会放下剑的。能死在崆峒上官平的手中我感觉非常光彩。”
上官平冷道:“好,看招!”
上官平虽说身中化功散之毒,内力受损,而剑法却不曾减。眨眼之间,上官平已与那人交手上来。那人剑法也属不凡,招招阴险毒辣,置人死地。
十招过后,鲁凡怕师父身体不支,大声道:“师父你退下,容徒儿来。”说时挥剑上前,接过那人,让上官平暂时退一边。
那人一边出剑,一边冷笑道:“想不到一代武学宗师上官平与人交手时也要徒弟帮忙,真是笑话!”
鲁凡道:“你奶奶的竟敢骂我师父,看我如何收拾你!”
鲁凡的崆峒剑法在江湖当然是数一数二的,时而剑平而有力,剑险而气缓,剑狠而神定,无不显出崆峒剑法正宗。那人的剑法似乎无规律可循,招招阴险,要攻而不守,出而不收,全是要命的招式。
上官平在旁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个学剑的好手,基础是正宗的剑法。但招式却是邪门歪道借来的,全不顾剑法之正宗。若非高手,死在那人的剑下也不会明白剑是如何出的。林月燕告诉上官平,崆峒的弟子剑法最好的曹一峰其实早已叛变木棉教,暗中下毒给上官平的极大可能就是曹一峰。但没有证据,上官平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曹一峰是崆峒的叛徒。与余飞、柳露莹和林月燕谋划已久的计划终于把人引上勾来,武功却不是崆峒派的。上官平更不相信这人会是曹一峰。
鲁凡已不知与那人交手多少招了,总之就是杀不了那人。相反,鲁凡感到有点吃力。当今江湖,剑法在鲁凡之上的没有多少人。一个木棉教人的剑法居然能与鲁凡相比,可想而知这木棉教中高手是如何众多。上官平同样这样想,剑法能与鲁凡相比的能有几人呢?那么眼前这人会是谁?崆峒叛徒?剑法不是崆峒派的,武功不在鲁凡之下,会是哪一派的人有这么高的武功?一时令上官平难以猜测。
那人急于脱身,剑法越来越狠,把鲁凡逼得连连后退。
上官平十分惊愕,有谁的剑法居然如何厉害?曹一峰的剑法的确比鲁凡的剑法高,便那人的剑法根本不是崆峒剑法。上官平心道,难道林月燕说错了?崆峒的叛徒根本不是曹一峰,而是另有其人。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官平还是出剑,直指那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我能与崆峒掌门人及大弟子同时交手,真是一大快事。”
那人在上官平与鲁凡的联手下,显然不是对手,便急急要从窗口逃走。
却在这时,有几个人匆匆走进来了。上官平一看,来的正是余飞、柳露莹与林月燕。
那人吃了一惊,本来已是难以脱身了,如今再来几个人,看来真的插翅难飞了。但余飞三人进来的同时,又有一个黑影从窗口如同燕子般飞了进来。轻功之高,不可想象。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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