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芒种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楚钧山知道凶手是安六合, 可他一直在杏花面前装傻充愣。
等杏花脸上的伤一好,便赶紧催着周中擎举办了一次联谊会,还特地请了假, 亲自带着杏花去相亲。
杏花发了好大的脾气, 把家里摔得一片狼藉,哭着闹着要等周中擎, 还口出狂言:“我不去, 我非要熬死安六合这个老女人不可!”
“杏花!你想什么呢?你有几条命啊你还想熬死她?”楚钧山可是见过安六合的真本事的,不然他也不会一门心思息事宁人了。
可杏花不知道啊,她依旧在那胡搅蛮缠:“怎么, 不行吗?我比她年轻,我比她清白, 我没有嫁过人, 我也没有生过孩子, 我心里只有周中擎一个男人, 从前是, 现在是, 等我老了死了还是,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我哪里比不过她了?哪怕到最后我只能陪周中擎一年两年,我也知足了。我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嫁,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杏花说着,搡开楚钧山就要去撞墙。
气得楚钧山直接把她捆了起来,找了个三轮车, 强行把她带去了联谊会上。
杏花嫁人的消息传来时, 安六合还在跟孕吐做斗阵。
虽然吐得不是很严重, 但也比没怀孕的时候难受。
她一边剥着刚收上来的仙女果给孩子们吃,一边听范文欣眉飞色舞地说着杏花那边的八卦,笑了:“什么?被楚钧山绑着嫁人的?穿嫁衣了吗?”
“穿了啊,他找了几个军嫂过去把杏花摁在**,牛不喝水强摁头呗。你是没看到,新郎来接的时候杏花还在破口大骂呢,骂她哥黑心烂肺,为了讨好你们两口子出卖亲妹。”范文欣一想到这惊世骇俗的婚礼就乐不可支。
安六合也乐了,这个楚钧山,不声不响的倒是干了件大好事:“怪不得他没请我们两口子去喝喜酒,这是怕得罪我们吧。”
就是可怜了那个娶杏花的倒霉蛋,弄了这么一个祖宗回去,还不知道要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子。
两人正说着呢,门口来了个人,穿的衣服还是去年的旧款,上面打满了补丁,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但是精神好了不少。
安六合脸上的笑瞬间消散,淡淡地扫了一眼,只当没看见。
沈芒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她知道杏花这尊瘟神被请走了都是安六合的功劳,她心里是很感激的,所以没忍住,跑过来想给她磕头谢恩。
安六合直接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回竹楼去了。
范文欣也怒其不争,但还是把她扶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什么时候有长进了再来吧。也亏得她有颗侠义心肠,不然谁管你死活。”
沈芒种伏在范文欣肩头,呜呜地哭。
范文欣嫌烦,又看她实在可怜,想想还是叹了口气,把她劝回去了:“既然瘟神走了,那以后就好好过。老楚这个人看着是古板了点,迂腐了点,但是大是大非上他不会含糊的。不过他就这性子,估计也难改了,小事上要是受了委屈呀,还是得你自己打掉牙齿和血吞啊。”
“嗯。”沈芒种擦干泪水,问道,“我给几个孩子都做了双鞋子,还给肚子里的宝贝勾了双虎头鞋,你帮我拿给我姐行吗?”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范文欣才不惯着她,这个时候知道做缩头乌龟了,早干嘛去了。
沈芒种只好点点头:“那我想想办法吧。”
范文欣真是操不完的心,把她送回去后满院子转了转,见家里差不多被杏花砸完了,气得直接诅咒这个泼妇不得好死。
沈芒种赶紧出来劝她:“好了姐,别生气,我收拾一下就行,我手里还有点钱和票,缺了少了的我补上就是了。”
范文欣听着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蠢货!你男人死了吗?要你把自己的钱和票拿出来倒贴?这巴掌是我自己打的,这巴掌是我替小安打的!”
说着她又补了一巴掌:“枉她一门心思想培养你做心腹,你就是这样做的?日化厂不去就算了,自己日子过得一团乱麻毕竟是小姑子闹的也不说你什么了,可你还想倒贴那个狗男人?我警告你,你想找死就死远点,别死到我和小安面前,晦气!”
范文欣骂完直接走了。
沈芒种愣在院子里,像一根枯树桩子,半天都没有动。
直到楚钧山回来,看到了她脸上的两座五指山,问了一句:“怎么了,杏花不是走了吗,谁又欺负你了?”
“我自己打的。”沈芒种擦干泪水,抬头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钱了,也没票了,家里被砸成这样,我怕过不下去了,怕把孩子饿死,我没用,我是个废物,不敢把杏花怎么样,我只能打我自己。”
楚钧山被堵得没口开,想到那天在海滩上周中擎说的话,便叹了口气,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我给你拿,以后缺钱跟我说。”
说着,楚钧山到衣橱那里把上锁的盒子打开,拿了些钱票给她:“该添置的你看着添置,家里平时都是杏花打理的,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先用着,不够了再说。”
“那肯定不够啊,你还有个儿子呢,一日三餐,什么地方不用花钱啊。你要是实在没钱,那我找别人去借点吧,回头借条就写我的名字,免得别人笑话你没钱。”沈芒种畏畏缩缩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却惹得楚钧山大为光火:“借什么钱?老子不要面子的吗?啊?还写借条,还签你自己的名字,你是巴不得别人知道我亏待你了是不是?”
“我没有,这段时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沈芒种咬着嘴唇,委屈地低着头。
楚钧山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全都拿去吧!”
沈芒种连连摆手:“别,回头少了什么我可赔不起,而且,既然是杏花管着的,你最好对一下账吧,我可不想到时候被诬陷了,有嘴说不清。”
楚钧山一听,气得想打人:“杏花是蛮横了点,但她肯定不会在钱财上动手脚的,我警告你,你少在这里跟我挑拨离间!”
结果话刚说完,那边的新郎官就赔着小心上门来了。
手里攥着上百张大团结和一堆米面粮油的票:“大哥好,嫂子好,这是杏花藏在嫁妆箱子里的,我没听说大哥你给她陪嫁了这么多东西,心里很不踏实,所以还是来问问,要真是你给的,我就让她好好收着,要不是你给的,还是让嫂子收起来吧,嫂子这刚出月子没多久,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呢,我有手有脚的,不能占你们这个便宜。”
楚钧山把东西接过来一看,再一扒拉盒子里的钱和票,愣住了。
他虽然有个儿子,可他自己平时吃食堂没什么花销的,就算算上杏花,也不至于家里就剩这点钱了。
而沈芒种怀孕生子到现在,确实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再看杏花藏匿起来的,足足上千块!
楚钧山忍不住一阵头晕,沈芒种赶紧?????扶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谢了小赵,可能是杏花拿错了,都是误会。”楚钧山还想着给她这个妹子留个面子。
小赵笑着说没事,转身出去了。
到了外面巷子口,赶紧给周中擎汇报了一下情况。
周中擎满意地点点头:“以后把杏花看紧了,别让她到我媳妇面前上蹿下跳。”
“放心吧旅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小赵家里很穷,根本娶不上媳妇,如今别管好赖,好歹是有媳妇了。
回去就想把房给圆了,偏偏杏花性子烈的很,一点都不配合,最终没办法,小赵趁着被她一脚踹翻在地,干脆趟那一动不动的装死。
杏花以为自己真的闹出人命来了,吓得赶紧扑上来查看,却被小赵一个翻身压在了下头,很快得了手。
晚上周中擎端着一碗小米粥去了竹楼:“老婆,吃饭了。”
三个孩子正在屋里陪妈妈,见到老爸过来,很是开心:“爸,妈妈在给小小小妹妹勾毛线鞋。”
“是吗?小小小妹妹?”周中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杰笑着解释道:“蕾蕾是小妹妹,子琰是小小妹妹,妈妈肚子里这个就是小小小妹妹。”
“哈哈哈。”周中擎哈哈大笑,“老爸真笨,还是小杰聪明。”
小杰羞涩地笑笑:“爸你刚才出去干嘛了,我妈喊你半天呢。”
“老爸刚刚把坏女人送狼窝去了,免得她再出来咬人。”周中擎含蓄地说了说自己的妙计。
对面的安六合抬起头来,浅笑盈盈:“看来孩子爸你实在是劳苦功高啊,那我就给你也做双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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