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步惊鸿身着锦绣王服,蓝色的长发被金冠高高束起,腰系麒麟纹玉带,威严霸凛,无尽的王者气势浑然天成。
他总是穿黑衣,夜潼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其它颜色的衣服,令人眼前一亮,师父端的是英俊高贵,威风凛凛。
步惊鸿见夜潼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心头一喜,唇角一弯,像是随意地说:“叶子,你和温流年随我去边关谈判。”
夜潼很吃惊:“武王,您老人家没弄错吧,这种国家大事,那么重要的场合,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去呢。”
“什么重要场合,无非是签订个条约,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南宫国的人长什么样子嘛,我今天就带你去看。”他朗朗一笑,并没有把今天的谈判当回事。
魔医走过来劝说:“教主,那种场合女人参与不合适。”
“本尊说了合适就合适,我们走吧。”步惊鸿潇洒地挥挥手,招呼夜潼和温流年出发。
夜潼略一停顿,随即跟上了他的脚步,什么场合她都不会畏惧,只要有好玩的就行了。
温流年看到教主对夜潼的冲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能和她同去,他还是蛮高兴的,侧目冲她微笑。
魔医摇摇头,教主都快把小巫婆捧到天上去了,这样下去,非乱了套不可。
东方煊出来给武王送行,夜潼回头看到他,一时间,她心情变得很复杂。
东方煊依旧云淡风轻,昨天在冰窖中他宁愿牺牲自己来成全她,夜潼分明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藏着的那一份热情和善良。今天他又恢复了冷淡的老样子,似乎昨天那个根本不是他。
夜潼想对他说点什么,又觉得一切都是多余的,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便沉默地转过了身。
东方煊也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昨天的种种已经过去了,俱成云烟。
东方煊默默目送武王离去,昨天和武王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今天再重复只能显得自己小气,相信武王能圆满完成这次谈判。武王连去谈判都带着夜姑娘,足见他对她的重视。
在路上,温流年骑马挪到夜潼身旁,看了看锦衣华服的教主,小声问:“丫头,你觉得我和教主谁更美?”
夜潼白了他一眼:“又问没有营养的问题,你和教主根本没法比。”
温流年伤心地说:“不会吧,我有这么差吗,我向来自信心很膨胀的。”
夜潼压低声音:“教主是魔,你是妖,你们两个不是一种类型的,所以没法比。”
步惊鸿早就听到了她的话,佯怒:“叶子,你竟敢背后说师父的坏话。”
“嗬,师父听错了,我们在表扬你今天的衣服特别好看,人倍儿精神。”夜潼打趣。
步惊鸿微微一笑:“你会不会欣赏,是人长得英俊,衬得衣服好看。”
夜潼耸耸肩,得,又一个傲娇的。
温流年往夜潼这边歪了歪身子,继续问:“丫头,那你喜欢魔还是妖?”
“我喜欢正常人,好不好。”夜潼不耐地说。
“那么太子呢,你觉得他是正常人吗?”温流年顺水推舟问。
“太子是仙,不食人间烟火,他在云端里飘着,更要敬而远之。”夜潼目光沉静下来。
温流年这才放心了,笑嘻嘻地不再追问。
夜潼耸耸肩,她认识的这三个绝色美男,各有千秋,魔、妖、仙,均是人间极品。
双方谈判的地点设在两国交界处,南宫国临时搭建了一个豪华的帐篷,外观有点像蒙古包,装饰着金色的流苏,五颜六色的吉祥花纹,美观大方。
南宫国的侍卫远远看到武王一行骑马而来,便招呼乐师奏起欢迎贵宾的华乐,一时间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步惊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虽然不喜欢这种喧闹,但两国场面上的礼节还是要应付的。
南宫国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在两国的地界上,其实并没有谁是主谁是客,何况南宫国主动要求签和平条约,论起来占上风的是东旭国。步惊鸿端足了架子,威严十足地走过去,高贵优雅,气势如虹。
步惊鸿走近了,侍卫跑进去禀报,从帐篷里走出来两个男人。
前面的男人高大壮硕,远远望去如同一座黑铁塔,一看就是那种骁勇彪悍的沙漠男人。他外罩一件熊皮大氅,头上用紫炎金铛装饰,腰上佩带着神兽纹的狼头金扣带,镂空处镶嵌着几颗闪亮锋利的獠牙。
他脸色黝黑,五官如刀削斧凿一般,高鼻深目,轮廓分明。他的目光犀利如鹰隼,狠毒如饿狼,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他整个人如同一头会吃人的猛兽,散发着铺天盖地的凶煞。
后面的那个男人被他一比,显得身材格外矮瘦,此人用黑纱蒙面,只露着一双眼睛,眼神明亮而锐利,炯炯有神。
这双眼睛此时盯着步惊鸿,毫不掩饰打量之意,他微微眯了眯眼,流露出一抹欣喜,那是一种对猎物产生浓厚兴趣的欣喜。
夜潼也正在观察着他,把他的眼神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夜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前面的男人拱手,行了一个南宫国的礼,他用的是南宫国的语言:“欢迎武王。”话语简练,声音洪亮,像敲一口大钟,嗡嗡作响。
温流年在后面给步惊鸿做翻译,夜潼也能听懂南宫国语,有温流年在,她没有出声,她只是冷眼旁观。
步惊鸿回了个礼,不冷不热地说:“能在此见到贵国大皇子,不胜荣幸。”
后面的男人做翻译,夜潼听到她的东旭国语,不是很流利,但说得意思都对了。
前面的男人粗声大气地说:“武王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本皇子。”
“大皇子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幸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步惊鸿说着礼节性的客套话,他听说过大皇子的长相,刚才猜测这个黑铁塔般的男人就是大皇子。
此人正是南宫国的大皇子南宫烈天,亦是南宫国的战神,传说他嗜战斗勇,带兵所到之处,犹如刮起一阵强烈的沙尘暴,顷刻间就会把敌军湮没,所以得了个“沙尘暴”的绰号。他杀人不眨眼,一旦落入他手中的俘虏总是被残忍地杀害,无一生还,他又被称为战场屠夫。
南宫烈天哈哈一笑,声如响雷:“本皇子觉得和武王甚是投缘,请进。”
翻译意味深长地看了步惊鸿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喜色。
双方走进帐篷中,各自坐定后,南宫烈天是个急性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把自己拟定的两国条约拿了过来,让步惊鸿过目。
步惊鸿凝神细看,条约是用东旭国文字写的,内容简短,罗列的很清楚。主要提到缔约国双方要忠诚合作,和平休战,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发展和巩固两国的经济和文化关系。对有关两国共同利益的一切重大问题,必须进行彼此协商,不可妄自采取行动。
总之就是一些两国睦邻友好的和平互助条约,最后一条提到本条约的有效期是十年。
步惊鸿对上面的几条都很满意,只是日期问题有些异议。他沉静地说:“大皇子,在此之前,本王以为我们签订的是两国永不侵犯条约,没想到只有短短的十年时间。”
南宫烈天不动声色地说:“本皇子也希望我们两国累世和平,但世事总有很多变数,若是我们两国关系融洽,以后还可以续签此条约。”
步惊鸿心想:十年说起来也不算太短,至少这段时间东旭国可以趁机休养生息。而他也可实施自己的计划。南宫国如此嗜战,现在能主动签和平条约,一定有重要的原因,既然条约上没说,步惊鸿也不问,等着南宫烈天先开口。
步惊鸿点头同意:“本王再无异议,我们签字吧。”
南宫烈天熊掌似的大手一拍桌子,压住了条约:“武王莫急,本皇子还有一个前提条件没有说。”
果然是有条件的,步惊鸿沉声道:“大皇子请讲。”
夜潼注意到后面的翻译眼睛眨了两下,似乎有些激动。
大皇子拿出另一张纸,递给步惊鸿,上面的前提条件赫然入目:东旭国的武王必须和南宫国的七公主南宫傲雪成亲,两国结成秦晋之好,互帮互助。
短短的一句话,步惊鸿垂眸看了好一会儿,他根本没想到这就是南宫国开出的条件。
大皇子挑眉,盛气凌人地说:“怎么,武王不愿意吗?”
“此事出乎意料,本王需要考虑一下。”步惊鸿冷静地说。
“难道我南宫国的公主配不上武王吗?”南宫烈天脸色突变。
此话一出,夜潼和温流年都大吃一惊,原来南宫国开出的前提条件是让两国结亲,让教主娶他们的公主,的确太出人意料。
“公主身份高贵,嫁给东旭国的太子或皇子会更合适,我一个异性王爷,高攀不起。”听着大皇子趾高气扬的语气,步惊鸿心中不悦,冷冷地拒绝。
南宫烈天勃然大怒,断然没想到步惊鸿会拒绝,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只要他娶了公主,有了南宫国强大的靠山,他在东旭国中的地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坚不可摧。
那个翻译眼里也染上了愤怒,还有失望和一种复杂的情愫。
南宫烈天雷鸣般怒喝:“七公主是本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貌美如花,文武全才,被称为沙漠玫瑰,多少个国家的皇子争着想娶她。你不过是东旭国的一个异性王爷,七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拒绝,真是不识抬举。”
夜潼冷冷瞅着南宫烈天,他这个惜字如金的人,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足见他有多么生气,多么维护自己的妹妹。可他这样的态度,只会激怒师父,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步惊鸿生气南宫烈天的趾高气扬,好像其妹肯嫁给他是天大的恩赐。步惊鸿冷厉地挑眉反问:“七公主如此优秀,何以会下嫁给本王?”
“只怪七公主看过你的画像,从此对你念念不忘。”南宫烈天咬牙切齿地说。
要不然他也不用主动和东旭国签该死的条约,早就率领千军万马杀过去了。虽然武王英勇,但他根本不惧,对于一个嗜战如命的人来说,让他求和本是奇耻大辱,要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妹妹,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的。
步惊鸿冷笑一声:“本王不想娶一个根本不认识,没有感情的女人,谢谢七公主的错爱。”
“你,你好狂妄。”南宫烈天咆哮道。
夜潼低头在步惊鸿耳边说:“师父,快答应下来吧,你们见面后自然就认识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听着夜潼让他娶别的女人,步惊鸿脸色更冷:这个傻瓜难道一点没感觉到我对她的好。
温流年也劝教主快答应,在夜潼和温流年看来,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步惊鸿却摇头,傲然道:“大皇子何苦把两国的和平大事,系到本王一人身上,用娶亲换来的和平,是最不稳固的。”
依旧是拒绝,南宫烈天那么暴躁的人,此时已经愤怒得烈焰冲天。
后面的翻译却笑了,夜潼看到他眉眼弯弯,很开心的样子,他附耳对南宫烈天不知说了什么话。
南宫烈天冲天的怒火生生压了下来,他气呼呼地说:“这个条件确实有些突然,毕竟是终身大事,武王回去先考虑一下,我们下午签合约。希望武王不要让本皇子失望,我们下午见。”他说完忿然站起来,拂袖而去。
翻译看了步惊鸿一眼,眸子晶亮,他点点头,也快步出去了。
夜潼看出这个翻译很不简单,刚才南宫烈天如此暴怒,他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怒气,足见这个翻译在南宫烈天的心目中很重要。
夜潼不解地问:“师父,你怎么回事,能娶公主多好啊,你为什么要拒绝?”
步惊鸿瞅了夜潼一眼,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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