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僧与李靖二人见面寒喧之时,李请就见那随从的僧人已从自己方才藏身的另一侧墙根下翻出了一个小布口袋,回身走到那间豪华僧舍门前,从腰间摸出房门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立时便有一只雪白毛色,长着一双蓝汪汪眼珠的小猫从房中窜了出来,“喵,喵”叫着扑向了随从的僧人。
随从僧人忙将手中小布口袋的口打开,把小布口袋放到面前的地上,抱歉地对那小猫说道:“都怪我,这两天忘记了来给你喂食,今日多喂你些吃食,待师伯回来,你可不许告我的状哟。”
小猫显然是饿坏了,不等那僧人把小布口袋放到地上,就叫着扑了上来,不由分说,用嘴叼起口袋里的一只死耗子,撒着欢地跑到远处享用它的美食去了。
李靖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觉得奇怪:佛门弟子向不杀生,为何这随从僧人会用死耗子来喂这胡猫呢?
他自幼在长安长大,又结交了一群像刘居士那样的贵宦公子,自是见过长安西市中胡人商铺中专向长安城中贵宦人家夫人小姐们出售来当做宠物养的这种胡猫,只是今日还是头一回亲眼所见,有出家僧人豢养这种胡猫。
曾指点李靖到后山借宿的那名知客僧眼见李靖的注意力被胡猫吸引,对自己师父向他说的话浑若未听,忍不住开口呵斥李靖道:“师父请你到前山寺中住宿,你听见没有?还不谢过师父!”
老僧抬手制止住自己的徒儿,像是不愿李靖在寺中久留,再次邀请李靖随他返回前山的天台寺去。
李靖见此情形,只得跟随在老僧身后向山门走去,边走边回头,想瞧瞧那只胡猫吃食的样子,却见喂猫的僧人正在一间一间地打开僧舍的房门,像是要清扫房间的样子,遂向走在身前的老僧说道:“高僧,今日天色已晚,在下索性就在后山借宿一晚,说不准明日智觊大师就回寺了呢,在下见他一面后还需赶往别处去,就不再麻烦高僧另为在下安排宿处了。”
老僧径直带着李靖走出山门,方开口答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这后山上的寺院系贫僧师兄独居修行之场所,平时从不接待上山降香的信众的,再者,敝寺住持归期未定,依贫僧之见,小施主还是到前山寺中落脚,等候住持师弟为宜。”
李靖站在山门外,朝寺内那排僧舍的方向望了望,不解地向老僧问道:“请问高僧法名如何称呼?在下方才明明见这寺中像是住有数十位佛门弟子,高僧为何说是令师兄独居修行之地呢,还请高僧示下。”
“阿弥陀佛。”老僧听此一问,单掌竖于胸前,诵声佛号,反问李靖道,“贫僧独语,系这天台寺中知客执事,今听小施主口音,不像是江南人氏,请问小施主欲求见住持师弟,所为何事啊?”
李靖见他对自己问及后山寺中之事避而不答,便已猜知这前后两座天台寺中必定有许多不足向外人说明的隐秘之事,自己不宜继续追问,遂抱拳答道:“方才听高僧言谈间提及,似乎和智觊大师是同门师兄弟,那在下就不瞒高僧了:在下名叫李靖,关中人氏,此次来到天台山求见智觊大师,乃是为我家晋王殿下传递一封书信给智觊大师而来。”
“晋王,是去岁统率百万大军伐灭陈朝的那位隋朝的皇子吗?如此说来,小施主应是隋朝的将领喽,请速随贫僧返回前山寺中说话吧。”独语和尚闻听李靖是隋朝晋王杨广的麾下,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拉起李靖,转身就向莲花峰攀登而上。
李靖见独语和尚反应如此出人意料,情知其中必有缘故,十分配合地跟随独语和尚一路攀上莲花峰,返回了前山。
待二人返回前山天台寺,在独语和尚日常接待信众的僧房中落了座,李靖才见独语和尚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庆幸地对自己说道:“幸亏咱们走得及时,小施主要是在后山寺中碰到了独静师兄,那可要出大事的。既然小施主信任贫僧,告知了贫僧来到天台山求见住持师弟的真实目的,那贫僧也有一中相烦,小施主须当切记:在敝寺落脚期间,除贫僧一人外,不可向他人泄露小施主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
李靖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一问究竟道:“独语大师是因令师兄独静大师的缘故,才如此叮嘱在下的吗?在下想不明白,您和独静大师既和智觊大师既师出同门,都是师兄弟,为何偏要在下瞒着独静大师呢?”
“我等三人平素以师兄弟相称不假,却并非师出同门。”独语和尚叹了口气,答道,“小施主欲要问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耐心在寺中等候些时日,等见着住持师弟,由他亲口向小施主做出解释吧。”
独语和尚既不肯向李靖道明他和独静、智觊三人为何以师兄弟相称,却非师出同门的个中缘由,李靖也不便再问,当晚即在独语的亲自安排下,在前山天台寺中住了下来,一心盼望着智觊大师能早一日返回寺中。
次日清晨,李靖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待客舍外天光大亮便早早地起了床,浑身上下收拾停当,信步走出山门,在距寺院不远处的山林间找了处空旷、平整的所在,一招一式地练起功来了。
正当李靖挥拳踢腿,练功练得兴致盎然之际,忽然听到身后唯一的一条上山小道上有人问道:“灌顶,你瞧瞧那林间清晨练功之少年的身手,比起你来,如何呀?”
“师父,徒儿方才仔细瞧过了这少年的身法、招式,似乎和独静师父先前所授不是一路的功夫,不便两相比较。”另一个听起来年轻些的声音答道。
李靖闻声立马收住招式,转身朝小道上望去,见是一老一少两位僧人正沿着小道缓步走上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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