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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昨晚是她的第一次,也是鹤遂的第一次。
他们生疏但热烈,在暗色里释放着积压已久的渴望和爱意。
周念向来是个畏痛的人,鹤遂好几次听见她倒吸凉气的声音,极尽隐忍地哑声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
“下次。”
周念什么都没有说,只伸手将他紧拥,毫无顾忌地选择与他跌入无尽永夜。
日上三竿。
要不是院子里的线面饿得发出尖锐嘶鸣,周念还能再睡上几小时。
她…真的很累。
绵长的呼吸被打断,周念地迟缓睁眼,发现自己窝在男人怀里,是个特别舒服的姿势。
他青筋微浮的大手搁在她腰间。
而她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他身上,双腿像夹抱枕一样,夹住他的一条长腿。
睁开眼后,周念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被顶起来的空调被。
周念:“……”
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的鹤遂:“……”
“这不能怪我吧。”他的语气欠欠的,“它有自己的想法,跟我没关系。”
“?”
好一个有自己的想法。
周念无语。
她抬头,对上男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深度交流过后,明明他只是看着她而已,她却偏偏觉得很……色情?
还是他的眸光惹祸。
过于晦暗。
周念沉默两秒,找了个话题:“你饿吗?”
鹤遂:“我饱了。”
“……”
窗外又飘进来线面的尖锐嘶鸣。
鹤遂闭上眼睛,指腹轻碾着周念腰上的肌肤:“比杀猪时叫得还难听。”
周念没头没脑地问:“你听过杀猪的声音?”
她都没听过。
“……忘了?”他的眼睛睁开一半,懒意丛生,“鹤广以前杀猪的。”
“哦。”
周念一时没想起。
聊到鹤广,周念想到山火的事情:“你说,他多久会被抓住?”
“……”
“他进去后你就可以清静了。”
“不清楚。”他说。
“不说他了。”周念岔开话题,“煞风景。”
又赖了会儿床。
最后实在受不了线面的吵闹声,周念决定起床。可刚刚一动,就痛得五官扭曲。
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遍布全身。
鹤遂撑起半边身子,点了下她的额头:“行了你别动了,我抱你去洗个澡。”
周念呼吸一滞,脑中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下意识拒绝:“我才不要和你洗。”
“……”
虽然她和他已经有最亲密的行为,但昨晚没开灯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至少她现在还没做好和他一起洗澡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鹤遂接下来说的话。
他凑近她,一张俊脸在周念面前放大,眸似点漆,笑得特不正经却又迷人得要命:“别客气,洗澡是配套服务。”
周念又想到了他说的那一句——
为爱做鸭。
也不是不可以。
他…代入得还蛮深。
周念注意到他坐起来时,背上醒目的抓痕,她盯着看了半天,不太确定地问:“我抓的?”
鹤遂回头一瞥,余光里是肩上两道红红抓痕。
“不是。”他气定神闲地回,“是线面昨晚闯进来给我抓的。”
“……”周念噎住。
“你骂我是猪?”她突然反应过来。
男人耸耸肩,笑得欠揍,“我可没说过这话。”
周念懒得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昨晚你换下来的湿衣服还没洗,我找霍闯给你借一身吧。”
“不用。”
“?”
“郁成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我让他给我带衣服了。”
“好吧。”
鹤遂下床,扯过床尾的浴巾,经过一场骤雨,那张浴巾已经褶得不成样,瞧不出半点原来的平顺。
可能还是怕吓到她,鹤遂背对她将浴巾慢条斯理地将浴巾裹好。
然后才转过身抱她。
掀开被子后,周念被自己身上的红痕吓一跳。
脖子。
胸口。
腰腹。
大腿内侧。
……
遍布全身的,让人触目惊心的红。
周念记得昨晚他很温柔,可为什么……
她不理解。
“感觉像是被狗咬了一样。”她盯着某处红痕小声地嘀咕。
“什么?”男人被气笑了,“你再说一遍?”
“……”周念立马噤声。
鹤遂抱着她到厕所,放在花洒下面:“我帮你洗。”
周念哦一声。
嫌站得累,周念索性面朝墙,用手撑着墙面。
身后却突然没了动静。
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还在继续。
周念察觉到不对劲,半转过脸:“怎么了?”
鹤遂还是不吭声。
直到她完全转过脸去,才看见男人格外深晦的眼。
他慢悠悠地说:
“我又想当狗了。”
吓得周念立马转过身,涨红了脸吞吐道:“不…不行,还痛。”
鹤遂轻笑一声:“我知道。”
“……”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他笑。
他的唇和话音一同落下,在氤氲的热气里,白雾迷眼,周念被他吻到缺氧。
-
鹤遂帮她清洗干净,让她先出去,他再洗。
周念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鹤遂的手机在震。她看了一眼,是郁成打来的。
她问鹤遂:“要接吗?”
“接。”
周念把电话接起,郁成听到是她的声音,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很平静地说他已经在门口了,让她开一下门放他进来。
周念下楼,穿过堂屋,刚到院子里就听见隐隐嘈杂声。
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现在门外应该是全是狗仔。
还有鹤遂的粉丝。
一想到这,周念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她到门口犹豫了半天,手抬起又落下,反复几次后才鼓起勇气把门拉开一条缝。
无数声音从那条缝里涌进来。
“鹤遂出来了?!”
“是周念!”
“开开门啊周小姐,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
郁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堆中杀出重围,从窄窄的一道门缝里挤进来,手里还提着装衣服的纸袋。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
周念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郁成指着眼圈下的青黑:“你看。”
“……”答案很明显。
周念没有再问。
郁成随着她往里走,怨声载道:“遂哥昨天半夜突然公开恋情,整个工作室都炸了,开紧急线上会议想怎么公关,把损失降到最低。”
“……”
“一晚上掉了九十万的粉。”
周念微微瞪眼:“九十万。”
郁成心如死灰,补充:“九十万活粉。”
公开她的代价居然这么大。
鹤遂是目前圈内量级最大的男明星,活粉数量多到可以在内娱横着走,但这么个掉法,也实在是大出血。
即便是这样。
鹤遂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公开。
安全感,他是一定要给到她的,还要给满,给足。
不让她有任何的顾虑。
“遂哥呢?”
“在洗澡。”她说。
郁成脚步放慢,目光落在周念脖子上的吻痕上面,周念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草莓印。
到房间门口时,周念想到狼藉的床面,以及面上那点醒目的红。
她脸上一燥。
“给我吧,衣服我拿进去。”她朝郁成伸手。
郁成是个极有眼见力的人,只说了一句麻烦了,便把衣服递给周念。
周念拿着衣服进屋时,水声已经消歇。
四周安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浴室里突然传来一记暴怒的男声,近似咆哮:“——鹤遂,你言而无信,你他妈的敢骗我!”
“……”
“你!骗!我!”
周念被这声音震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是沈拂南。
沈拂南又出来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镜面被糊上一层模糊的白。
男人看着镜中的自己,看见锁骨上暧昧不清的吻痕,还有肩背上遍布的情爱痕迹。
“你和她睡了是吧?”沈拂南冷不丁地问。
鹤遂没有说话。
“所以你沉溺在温柔乡里,被迷得团团转,选择背信弃诺要推翻我们间的约定,不想做那个彻底消失的人了?”
彻底消失。
周念捕捉到关键字眼。
鹤遂之前告诉她,他和沈拂南的赌注是输的人消失三个月。
现在看来,是鹤遂骗了她。
——输的人永远消失。
鹤遂低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我没有输,她爱我,她还愿意要我。”
“……”
“输的人是你。”
沈拂南被气得爆粗口:“放你妈的屁,她和你在一起的前提条件是让我消失,要是没有这个条件呢?你就是一条不懂得感恩的狗,是我把你——把你们所有人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你就这样报答我?”
“……”
周念凝神听着。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沈拂南提到“那个地方”,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之所以对你还存着点感激,我才会和你打那个赌。”鹤遂嗓音骤寒,裹着风雨摧城的威胁,“不然你以为我会任你拿捏?”
“……”
“我说过,我赌你死在这个夏天。”
-
周念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两人的对话完全停止,她才壮着胆子敲门。
一颗心忐忑不已,她不确定回应她的会是谁。
鹤遂。
沈拂南。
“嗯?”温温的一声。
周念的神经松弛下来,说:“你的衣服到了。”
门拉开一条缝,鹤遂伸出一只手:“想吃什么,我等会儿给你做。”
周念抿着唇不说话,只把衣服递过去。
鹤遂换好衣服出来,看着周念坐在书桌前,背对他,双手托腮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用一只胳膊将她圈住,俯身凑到她耳边:“怎么不理我?”
周念把他的手扯开,还是不说话。
鹤遂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抽离身体,站直身体。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周念听见他低低问:“你都听到了?”
周念这才转过身,仰脸看他:“我是不应该听到对吗?”
鹤遂眼瞳漆黑,里面蕴着她读不懂的情绪,但他面上还是对她温柔笑着:“我没那个意思。”
“……”
“那你什么意思?”
周念生气的时候一股子倔气,小脸清清冷冷的,紧紧抿着唇,小梨涡早已无影无踪。
他伸手拉她。
她躲开。
他又伸手想摸她的脸,她又偏脸躲开。
周念怒了,站起来:“你现在能不能别碰我?”
“……”
谁知道,鹤遂非但不听,反而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快到周念完全没反应,额头直接重重撞在他的胸膛。
她下意识挣扎,鹤遂就捧住她的后脑勺。
让她紧贴在他温热胸口。
周念又气又急,伸手啪啪两下拍打在他的手臂上,见他没反应,又好一阵推搡。
推不开。
然后又捏紧拳头锤他。
鹤遂不躲不避,只是说:“打,随便打,打死我都行。”
“……”
“你能消气就行。”
周念只觉得血意涌上头,她被气得不轻,鼻腔灌满酸意等到开口时,自己都被声音里的哭腔吓到。
“你凭什么那样轻易选择去死?”
倘若沈拂南占据身体去做人格整合,那就意味着他的永远消失。
并且只是因为赌约。
“周念,看着我的眼睛。”他捧住她的脸,强行将她的脸抬起。
“……”
四目相对。
周念看见他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鹤遂用很慢的语速说:“选择去死并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我和沈拂南打赌你爱不爱我,在我这里,你的爱胜过一切,如果你不爱我,我的生命将不会有任何意义,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与其痛苦地活,不如解脱地死。”
“……”
周念早就听得湿眼,鼻尖泛出微红。
她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堵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鹤遂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周念,我不赌你慈悲,我甚至不赌你善良。”
“……”
“我只赌你爱我。”
只要你爱我。
就胜过这世间的千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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