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知。但是,从智觊大师先后两次下山寻找独静这一点推测,他应对智觊的举动有所预料。”
“依你所说,智觊大师是为阻止独静受他人挑唆,与朝廷为敌,才急于寻他回山的,是这样吗?”
“正是。王爷,末将得以从独静手中解救下了尘,多赖天台寺独语大师及一众弟子相助,曾听独语大师说起过这位独静头陀与智觊大师之间的过往恩怨,末将以为,独静头陀决非心地歹毒之人,而智觊大师请求王爷宽赦独静的罪过,更是出于慈悲佛心,因此,末将也斗胆请求王爷莫要重责独静。”李靖因在天台山上向独语大师许下承诺,决不因独静劫持了尘一事牵连天台寺,故而趁机请求杨广答应智觊之请,宽赦独静。
“以你之能,尚且为独静所制,被其关押于山洞长达一月之久,本王即使想治独静的罪,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杨广语带揶揄地答道,“智觊大师既是本王邀请来的客人,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然在查明独静劫持了尘,是否确是事出有因之前,本王还难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今独静还在天台山上吗?”
“应该还在。王爷,末将奉王命擒拿、解送回广陵的那位白衣匪首或许就是从东殴城劫持了尘等二人,将她们交由独静带往天台山藏匿之人,王爷欲知此事的详情,何不问问他?”李靖信守承诺,一心要为独静及天台寺开脱罪责,有意提醒杨广道。
“你说的是,来人哪,将此逆犯押来议事厅,本王要亲自审他一审。”杨广冲李靖点点头,抬高声音向议事厅外吩咐道。
过不多时,郭衍带着四名军士押着双手被绑的白衣匪首走进了议事厅。
“见了王爷,还不跪下回话?”郭衍见那白衣匪首见了杨广,昂首不跪,遂大喝一声,飞起一脚,直踹在了他的腿窝处,白衣匪首吃痛不禁,向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杨广面前。
“你就是率众欲半道打劫之人?报上姓名来。”杨广往下瞅了一眼,吩咐道。
“你是?”白衣匪首回头狠狠瞪了郭衍一眼,没有答话,反问杨广道。
郭衍怒目相向,正要开口训斥白衣匪首,却被杨广摆手制止住了:“看你这模样,决非落草为寇之人,若是老实回话,招供出幕后主使你拦路打劫之人,本王或可饶你不死,怎样?”
“敢问尊驾,可是隋朝的晋王殿下?”白衣匪首再一次问道。
“怎么,你与晋王有旧?”杨广见他不住地探问自己的身份,略带诧意地又打量他两眼,问道。
“在下无能,为这位小将军所擒也就罢了。只是在下自知所犯罪孽深重,唯有晋王殿下方可赦免在下的罪责,因此,尊驾若非晋王本人,请恕在下难以从命。”这白衣匪首说起话来倒颇有几分文士的语气。
“这位就是晋王殿下,你如想求得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回答王爷的询问吧。”李靖奉杨广之命,未敢擅自对白衣匪首进行讯问,尔今听白衣匪首谈吐斯文,内心不禁对他生出一分好感,在旁提醒他道。
“啊,啊,你就是晋王殿下,请恕在下有眼无珠,在下钱无恙拜见晋王殿下。”一听堂上坐着的就是晋王杨广本人,白衣匪首变得更加客气,冲杨广纳头便拜。
杨广却因白衣匪首自称叫做钱无恙,不由得一怔,心中暗道:他的名字听起来倒像是和王府中的帐房钱无量是一家人。
“钱无恙,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原籍何处,可曾在南陈为官,此番受何人指使半道打劫?”带着些许疑问,杨广不动声色地询问钱无恙道。
“殿下容禀,在下本是钱塘人氏,在陈官居直阁将军一职。在下早有弃暗投明之心,只是为他人所胁迫,未得机缘面见殿下投诚,今既为阶下之囚,就请殿下开恩,允准在下戴罪立功,以赎死罪吧。”
钱无恙如此轻易地招供,倒使杨广对他产生了一丝怀疑,接着问道:“你有此心固然是好,但尚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你是受何人胁迫,率人半道打劫呀?”
钱无恙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干咳了两声,答道:“有人以钱氏合族老小性命相威胁,胁迫在下劫持顾盼儿之女了尘……”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指使他的那人是谁。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王爷问你的是谁指使你劫持了尘吗?”站在他身后的郭衍见他如此,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脚,厉声呵斥他道。
“你须明白,这里是广陵,如今在场之人不会有南陈的奸细,你尽可放心说出胁迫、指使你之人的姓名来。”杨广见钱无恙身处广陵总管府议事厅,依然心存顾虑,吞吞吐吐不敢轻易供出幕后指使之人的姓命,心中陡生警觉,手指着李靖、郭衍等人劝抚他道。
“王爷,我,我……”
“钱无量,你可认得?”钱无恙越是显得忐忑不安,杨广心中就越是警觉,想了想,改口问他道。
“禀王爷,钱无量是在下未出三服的堂兄,与在下已是分别多年……”钱无恙这回倒是未假思索地脱口答道。
“李靖,你去请钱先生到议事厅来。”杨广目光一闪,吩咐李靖道。
稍顷,钱无量奉命来到。
当钱无量走进议事厅时,杨广偷眼观察钱无恙,见他并无任何反应,遂手指钱无量冲他说道:“他就叫钱无量,你瞧瞧,是不你的堂兄?”
钱无恙经杨广提醒,费力地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钱无量,移时,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令尊名讳可是一个珍字?”
钱无量惊讶地望着钱无恙,点头答道:“家父正是钱珍,你是?”
“堂兄,我是三房的无恙啊!您不认得我了吗?”一经确认身旁站着的中年人就是自己的堂兄钱无量,钱无恙激动得嗓音都变了,颤抖着说道。
“你,你是无恙?这是怎么了?”钱无量目不转睛地盯着钱无恙,接连倒退几步,手指着他身上的绑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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