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年,云郡的中秋,欢喜溢出整个夜空。
澹梁国,登基新皇的苏二也在阁楼之内,举杯,与澹梁各部大臣同庆。
新皇初登大宝,在此举国同庆节日之内,君臣同乐,拉进彼此距离。
再一杯,酒盏朝向去着云郡的方向,以如此方式,与远在家乡的亲人共过中秋佳节,人不在,心同往。
第三杯,酒入杯盏之内,佳酿剔透,倒影他的眸子,寡淡之感不减半分,注目须臾盏中酒,他起身走出了阁楼,此一刻,烟火自高空炸开,澹梁诸臣也紧随新皇身后出来,一同观看了今夜璀璨的烟火盛况。
手中所拿第三杯酒,方才对向了云琅琅京的方向,那双寡淡漠感的眸子,其内里也才浮现出那道魅色身影。
身着一袭紫烟纱,那么魅态而至,挡了他回家的路,也惑了他尚稚嫩的心,一眼间,情窦初开,落得而今结局,与家人别离,孤身在外。
“云琅新皇,中秋同喜。”
因怒至至极而刺.激伤及到的咽喉,在慢慢的温养调理之下已好起来着。
盏中酒,一饮而尽,嘴角适时勾起抹难以观之此刻他之言乃何意之笑。
这一抹笑,很随意,却又觉很深沉,深沉的让一旁可带刀入宫的苏寒习惯性的又双手握了后背的刀柄。
看着自家公子身上的漠感愈加浓厚,比之那年知晓了所思慕女子乃七皇子男扮女装后变得冷漠,而今得知七皇子实则乃女扮男装,苏寒更清晰的感觉,感觉着他家公子的心被云穆靖欺之伤之的如何支离破碎。
背握着后背双刀刀柄的手,再捏紧了紧着,也注目向琅京的方向去。
神情漠凉。
云琅新皇,公子并非你可随意拿捏的。
也就唯有从小跟随着苏二在旁的苏寒才会明白,明白苏二此刻心中所思所想,苏二的一句同喜究竟表露着何意,他向云霁要来澹梁新皇之位,他之目的所为又究竟是要何为。
烟火,再一次自高空炸开,绚烂多彩,绽放夜空下,为悬挂夜空上的同一轮圆月再次增添上几许潋滟。
琅京内,同样烟火绽放,也同样君臣同乐的一番中秋景象,年少的儿郎与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逛着琅京内的中秋夜灯会,内城湖中盏盏花灯放入,画舫之上灯火恍如白昼。
早已查封的逍遥居也不知为哪位能耐之人又重新开起,连匾额都未曾换着,依旧乃盛极琅京一时的逍遥居。
此夜,逍遥居内灯火通明,歌舞不绝,其盛况,一点未曾因被查封过而有所败落,其繁盛景象,哪怕身居云宫之内,也可观得其灯火辉煌。
同样领着群臣至高台观看绚烂烟火的云琅新皇,亦手中执拿着酒盏,夜风呼动间,带起龙冠之上的玉珠一下碰响,清脆的响声极其细微。
又浮动一缕细丝,扫过眉眼之间,令一身龙威之姿的新皇才生出一霎女儿家所有的柔感,在其将这缕细丝抚过去耳后,女儿家的柔感又消无,依旧是有着男儿心的云琅新皇。
她的目光也会有一时注目向澹梁方位,在自己发觉之际又当即敛回目光,也收回自己这一瞬不控的神思,眼底乃至心底都已不会存留下那人身影,从那人选择为澹梁皇而不愿为她大将军王,他们再永无交葛。
所有一切的悸动,都终结在她离开澹梁之际,终结在他放走她之时。
即便往后会否因国事而有所交涉,也只乃两国邦交,再无云穆靖与苏昱陌之间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纠葛。
澹梁与云琅两国,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中秋,为体现新皇与民同乐之意,皆乃官家操办,大办中秋灯会。
唯诸暹国,今年中秋,毅亲王没有吩咐礼部以任何形式举办中秋灯会。
卫皇病重驾崩,嘉淳长乐公主惨死澹梁,更有诸暹郡王与皇子们联合发动叛乱,致使诸暹大动,京畿之内血流成河,自己情深的爱妻也为侧妃杀害,他又何以还能与民同乐。
毅亲王在平定内乱之后,借此番时机,再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一大批心思不当的朝臣,将朝堂一番大换血。
过后,丧葬事宜。
宫中设灵堂,百官叩首,诵经超度,将卫皇与容皇后的合棺自山峦行宫的暗殿之内移至诸暹皇陵之中,又为暹木亚玲建起着一座衣冠冢,自己深情的爱妻,也立下一方灵位,上述:毅亲王之正妻,暹毅苏氏。
这一应事宜下来,已至这中秋时节,与今日里方将兄长与侄女同爱妻的棺椁皆葬皇陵之内,关闭皇陵石门。
入陵寝安息。
至夜色下,文武百官们才在漠鹰的传话下,各自退离皇陵,回去家中。
毅亲王命令百官退去,留自己一人皇陵守灵,有朝臣者为此而急迫。
言及王爷若在此守灵,那王爷登基一事必然推后,云琅与澹梁新皇皆登基,此番他们诸暹之动,王爷若是不尽早亦登基,恐会令朝纲不稳。
朝臣忧心。
家尚不可一日无主,国更不可一日无君。
为此,诸臣多言劝谏,却在毅亲王一句冷的他们只觉渗骨的“过后再议”四字下,再无胆量道出后面谏言。
毅亲王之脾性,在其位,谋其职,身为朝臣只需做好各自本职事务,他之行事自有他之决断,岂由他人置喙。
夜幕之下的诸暹皇陵,即便高空同一轮圆月,月华潋滟,星辰闪耀,可当月华与星光洒落皇陵之上时,也会为郁郁葱葱的茂密遮天蔽日。
置身在此,唯有皇陵四周燃起的火焰,才能圈禁出这片如白昼般的小小天地,不至于陷入无尽的黑渊。
守灵殿内,灵台之上,灯盏之中灯芯燃燃,灯油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剔透,也便将负手后背驻足在此的毅亲王的身影照耀的醒目无比,他就如此驻足,凝视兄长与侄女之灵位。
整个殿内,除他一人外,空****的。
能听见灯盏燃燃发出的啪嗒声响,能听见夜风自殿外呼入殿内所带起的殿帘飘动的哗哗之音,亦能听的殿外林间茂密树叶摇曳赋予的生机。
未过片刻时,自殿外阶台之上传来清晰的急促步伐,请各部大臣离开的漠鹰回来,只是他之容色有些沉。
入殿内,禀报过,才晓得他为何面色不佳。
赵莲馨来此,携了舒兰于夜间至皇陵之外。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毅亲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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