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渐渐消失的血

他们单纯以虐待杀戮他人满足自己低劣的内心。

手电筒频繁地扫射四周,白郃试图从茂密的树林里找寻一点线索,但一番搜寻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现。

血迹真的消失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许木,此时许木手中拿着一把军工铲,他为了防止被人偷袭,出洞的时候顺手就把军工铲带上。

白郃招手示意许木:“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许木摇头,认真地用铲子拨开杂草,仔细搜寻:“还是没看到血迹。”

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这么继续找下去,似乎也是徒劳的,白郃扶着额头沉思,那该不该继续找下去?

“啪——”

一颗小碎石朝白郃扔来,砸在白郃的登山鞋上。

白郃正在沉思,被这突然飞来的石子吓了一跳,她低头一看,弯腰捡起罪魁祸首——石头?她歪着头,感到一阵困惑。

盯着石头看了几秒,随后白郃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紧张地看着四周。

在哪儿?在哪儿?你在哪儿?白郃在心里焦急地喊着。

这石子极有可能是杨子介扔来的,告诉她,此时他就在她身边。

白郃迫切地想要见到杨子介,她想要知道一切。

青柏绿松,半人多高的草丛,沾浮露水的灌木以及**在外的灰岩,一幕幕景色映入白郃眼里,都没有出现她想看见的东西。

似乎察觉到白郃的异常,许木小跑过来,把白郃护在身后,这个动作他已经做得得心应手。

许木看着手电筒光照射的地方,忐忑不安:“阿郃,你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许木的声音传入白郃耳中,打断白郃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

杨子介并没有出现,白郃知道这时还不能暴露杨子介的存在,稳住情绪后,她才缓缓道:“我刚刚发现那边有动静,有点害怕,就拿手电筒去照,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有动静?有什么动静?”白郃的话让许木感到紧张,他把白郃护得更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没……没什么,我看了一会儿,动静消失了,也许只是风刮过的声音,就像早上一样。”

许木顿了顿,也许这只是风刮过的声音。他转念一想,可如果不是呢?也有可能是有人跟在身后想要伤害他们。

不行,还是得过去看看,许木默默点头,他拿着铲子的手举在身前,另一只手护着白郃,慢慢往前走去,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阿郃,你挨我近点。”

白郃有些犹豫:“那,叫声怎么办?”

“等确认没有人跟踪我们,再去救那个人。”

许木说得在理,白郃心想,刚刚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扔石头的是杨子介,但如果不是杨子介,而是其他有心的人呢?还是稳妥行事比较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方的灌木丛。

白郃按照许木的要求,帮忙用手电筒照着四周。树林里静悄悄的,没有鸟声虫鸣,只有两人走路的声音、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那分不清从哪儿发出来的凄厉叫声。

走进灌木丛,什么都没有发生。许木松了一口气,护着白郃的手放了下来。

“没什么,看来真是风吹过的声音。”

白郃点点头,随意地扫了一眼灌木丛:“那我们赶紧找找叫声是哪里传出来的吧。”

许木“嗯”了一声就想往后退,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止住后退的趋势,往前走去。

白郃不解,想要跟上,突然,从头顶方向落下一截小树枝,砸在她的头上。

她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

一张脸映入眼帘!白郃惊得差点叫出了声,她慌忙捂住嘴,看了一眼许木。许木被其他事物所吸引,没有注意这边。

杨子介此时蹲在树上,隐藏在树叶里,由于四周环境太黑,白郃也没有想到树上会藏人,一直没有发现他。

杨子介探出一个头,右手食指放在唇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白郃不要出声。他左手藏在树叶中,紧紧地抓着树干避免自己掉下来。

白郃现在虽然有许多问题想问舅舅杨子介,但眼下情况不允许,舅舅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只好暂时压下内心的冲动,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杨之介用右手指了指身前,白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块巨石,巨石背面是一处隐蔽的场所,看样子杨子介想要在那里跟她碰面。

白郃做了一个收到的手势,然后朝着许木方向轻声喊:“许木,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许木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竟没有抬起头,只见他身体被灌木丛挡住,不太清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事,我发现这丛草上有血迹,但也就到这里,后面有条下坡路,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血迹!我先下去看看,这里路陡,也不太安全,你就在上面等着我,我有了什么发现再叫你!你一个人看见异常现象就大叫一声,我马上上来!”

白郃大声回答好,眼下时机不容错过,跟舅舅见面要紧,血迹的事暂且放在一边。

她一路小跑,跑到巨石背面等待着杨子介。

杨子介不知什么时候从树上下来了,此时已经到了巨石后。

白郃开口想要问,却被杨子介低沉且急促的声音打断:“阿郃,时间紧急,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

不知为什么,杨子介一脸心急如焚,白郃看在心里,不敢发问。

“我上山后就跟在你们后面,遇到了几件诡异的事,这山上的人都有问题!”

“有个和尚偷你们背包,被我拦下了。”

白郃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鬼”是半山庙的人,背包是杨子介送回的。

杨子介看了一眼许木,发现他还在灌木丛里,于是压低声音继续说:“罗胜不是我杀的,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凶手也不是山里的人,我怀疑是你们队伍里的人。”

白郃心中大骇,队伍里的人?那会是谁?关轩?王腾?难道是许木?

白郃不安地看了一眼许木的方向。

杨子介看穿白郃的想法,敲了敲白郃的头:“这小子没问题,人不错,就是有点粗心,咳!”他突然身子一弯,差点跪倒在地,他稳住身子,手慌忙捂住嘴巴,尽量降低咳的声音。

白郃见状想要上前扶住杨子介,却被杨子介另一只手拦了下来。

杨子介闭着眼靠着石头,他紧皱眉头,癌变的突发疼痛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额头止不住地渗出冷汗。

白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杨子介身子骨好,硬生生地撑了过来,他颤抖着反手伸进背包里掏弄,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想要打开,似乎因为疼痛没了气力,药瓶的盖子纹丝不动。

白郃见状急忙夺过药瓶,帮他打开,她低头一看,看不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杨子介接过药瓶,也不往外倒药,直接将药瓶对着嘴巴,将药吃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杨子介颤抖的身子慢慢稳了下来,仍是无力地靠在石头上。

白郃从他手里拿过药盖好,塞回他的背包,担心地看着他。

良久,杨子介睁开了眼,缓缓说道:“老毛病了,不碍事。”说着,他伸手又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

白郃看着杨子介,想起他此时身患绝症,心中不免一阵后悔。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报复心,杨子介此时应该在医院接受治疗,而不是忍着疼痛上山来。

杨子介没有注意白郃在想什么,他吃完止痛药恢复后,就一直看着许木所在的方向。他说:“阿郃,你要注意一个戴黑色眼镜的人,罗胜是被他杀的。我当时站得远,看不太清脸,只是知道他穿着一身黑,戴着黑色眼镜,而且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事果断,身手很好!”

白郃思绪在杨子介说话的一瞬间就收了回来,听完杨子介所说的话,她心想,戴着黑色眼镜、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奇怪,队伍中没人戴眼镜,也没有人穿着黑色衣服……白郃快速地把每个人的穿着在脑中过了一遍。她自己喜白,穿着白色衣服,关轩和许木一般都穿灰色衣服,王腾穿着棕色衣服,顾兰和张巧盈比较花哨,穿着绿色和粉色。罗胜不用多说,人都死了,穿什么衣服都无关紧要。如果舅舅没有看错,难道这些人还带了备用的衣服专门留在这个时候穿?

没等白郃想完,杨子介打断了她的思考:“总之,你小心戴黑色眼镜的人。另外,你们队伍里还有一个人我也放心不下,就是那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

杨子介这么一说,白郃就知道他说的谁——关轩。的确,关轩这人也曾让她觉得可疑。

另一边,许木好像发现了什么,激动地大叫起来:“阿郃,你快来!我发现线索了!”说着,灌木丛一阵晃动,不一会儿,许木的身影从灌木丛里露了出来。

“阿郃?你在哪儿呢?”似乎没有看到白郃的身影,许木有些慌张,他拿着闪烁微弱灯光的登山手机,缓缓地朝原先白郃站的位置走去。

糟糕!白郃心中暗道。

杨子介明显也注意到了许木的举动,他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急道:“来不及了,你记得不要离开许木,也不要一个人行动,注意戴黑色眼镜的人,我在这里不宜久留,就先走了。不过你要记得,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他轻轻地抚摸白郃的脸,眼中充满着慈爱,后者不舍地看着他。“还有,这血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猫腻,你一见到不妥就马上跑,什么也别管!”

杨子介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许木已经走了过来,不容他再继续待下去。他抽回手,果断地转过身,身影缓缓地消失在黑暗中。

“阿郃!”许木走回原地,没有看见白郃,当下心中一慌,“阿郃,你在哪儿?阿郃!”

白郃目送杨子介离开后,听见许木叫着自己,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从石头后探出身子,用正常的语气道:“没事!我在这儿,你发现什么了?”

许木似乎没想到白郃竟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于是走了过去:“阿郃,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郃把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我刚刚看到这里好像有血迹,就过来看了下,结果看错了,只是片枯叶。”

许木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也不在意。他歪着身子,手指向灌木丛,急急忙忙道:“对了,我刚发现了那下面有血迹!”

许木领着白郃走向灌木丛,白郃一看,灌木丛后有一条陡峭的下坡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而在灌木丛中,白郃发现了几片沾染了血液的树叶,看来,许木之前是看到这个才起疑心下去查看。

许木已经穿过灌木丛,走到了陡峭的下坡路上,他伸出手,示意白郃抓住:“下面我看过了,没什么危险。”

在许木的搀扶下,白郃轻松地穿过灌木丛。

这一段下坡路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陡峭,只是因为下雨有些湿滑,白郃踩在上面,需要稍微花费些力气才能站稳。许木不放心,手紧紧地扶着白郃。

跟着许木慢慢走下这个坡,白郃不时地回头,企图看到杨子介的身影,杨子介不知是躲在了哪里还是已经离去,直到她下到坡底,杨子介一直都没有现身。

“到了,你看!这一路上都有血。”许木小心地搀扶着白郃,直到踩在一块平地上,他才松开手。

白郃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他们现在处在一个树洞下。与其说是树洞,倒更像是一些藤蔓、枝丫与杂草聚合在头顶形成的一个拱形的“桥洞”。

血迹不规律地分布在地上,从下坡路一直延伸至“桥洞”更深处。

许木看向白郃,等待白郃的建议,是继续深入,还是就此退出。

不知是否因为“桥洞”的原因,叫声变得清晰起来,白郃面无表情地看着“桥洞”深处,她听着这个叫声,觉得有点耳熟。

这种想法在白郃脑中一闪而过,消失不见。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胡思乱想了。但她出于担心,还是问许木:“你不觉得这个叫声有些耳熟?”

许木正等着白郃给出要不要继续深入的建议,却猛然听到白郃问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郃这么问,但他还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片刻后,摇头。

白郃见许木摇头,心里安定了几分,看来的确是自己在乱想。

她用手电筒照了照“桥洞”深处,又照了照来时下坡的路,暗自思忖:这条路目前看来还挺安全,舅舅在后面跟着我,应该没什么事。叫声的主人有可能就在前面,我们去了,就算在前面没找到人,那就原路返回,一来安心了,自己并没有见死不救;二来也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当下想着,白郃就把自己想的跟许木说了,当然她跳过了杨子介的部分。

许木点头称好,说,至少没有见死不救。

两个人继续朝“桥洞”深处走去,白郃在前,许木在后。

“桥洞”是由一些茂密杂乱的藤蔓、枝丫参差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挡住了许多雨水,下坡路两端又有额外的沟壑,形成天然的引水渠,因此“桥洞”下比外面干燥了许多。

沿着血迹的方向走了大概10分钟,白郃他们穿过“桥洞”,走上一条坡度较缓的上坡路后,来到一处山谷。

此时叫声已经非常清晰,就像是在附近几米的地方发出的,白郃、许木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所想,自己来对地方了。

山谷呈V形走向,只有十米左右,是一处小山谷。谷口外是一片十分茂密的树林,从这里往外看,里面还有许多从树干上垂下来的藤蔓和气根,白郃来时经过的“桥洞”就在这片树林的下方。

白郃、许木两人此时站在山谷里,背对着“桥洞”。

山谷里没有树木,只有肮脏泥泞的黄土以及遍地的杂草。叫声还在持续着,现在听起来,尤为刺耳,好像就是从这山谷里发出来的。

白郃用手电筒照去,发现地上隐约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她又仔细地照了一下,忽然,在一块草地旁,她发现了一个浅显的,看上去像是脚跟处的鞋印。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去,仔细观察。随后她像想到什么,转头对着身后一脸懵懂的许木说:“你去看看下面有没有朝外走去的脚印。”说着,她指了指“桥洞”。

虽然不知道白郃在做什么,许木还是乖乖地听从了,于是立马走下了“桥洞”。

叫声凄厉刺耳,此时就好像在身边对着耳朵怒吼一般,白郃不去看眼前这个脚印,而是往山谷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叫声越大,而且在白郃听来,越发诡异,她内心也越发不安。

“有人吗?”白郃开口问。

叫声持续,并没有人应她。

“有人在吗?我们来救你了。”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叫声依旧在凄厉地响着。

慢慢走到谷底,白郃在石壁前顿住身子停了下来,她心跳加速,眼神微眯看向地上。她右手拿着的手电筒正直勾勾地照着一块草丛,而在草丛里,一台录音机凄惨地躺在那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被人调虎离山了!糟糕,他们有危险!白郃立马猜到,这一切都是有人预谋的,引蛇出洞,再各个击破!

“早该想到的!”白郃愤愤道。

她飞快地捡起录音机,熟练地按下暂停键,叫声戛然而止。她小跑回“桥洞”,正遇上刚查看完脚印的许木。

许木正要开口,被白郃一把拉住,又回到了“桥洞”。他不明所以,但看到白郃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但叫声突然消失让他很疑惑,他问:“阿郃,人呢?”

“我在路上跟你说,现在我们先回去!”白郃来不及解释,拉着许木跑下坡,也不在意安全不安全。

他们在“桥洞”里一路狂奔,白郃体力有些不支,速度缓缓地降下来,改成小跑。

“你……看这个……”,白郃挥了挥手里的录音机。

许木接过它,端详一番后,疑惑道:“录音机?”

“对……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叫声很耳熟吗……呼……”白郃顿了顿,调整呼吸,“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熟了……这声音就是录音机特有的,之前一段时间用过这东西,对这声音……挺熟悉了,所以刚刚觉得有点耳熟。我刚上去,没见到人,只看到了这东西,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我们被骗了,是有人故意把录音机放在这儿,让我们分开行动的!”说到最后,她的呼吸调整了过来,不喘气了。

“你刚刚下去有发现朝出口方向走的脚印吗?”

许木点头:“有,发现一两个,但像是被人刻意处理过一样,不是很清楚。”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出口处,白郃加快脚步,三两下就上去了,许木紧跟其后。

“那就对了,那脚步是别人留下来的,我们来的时候注意力都在血上,没注意到有其他人的脚印。”

许木眉头紧蹙,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关轩他们?”

“对,所以我们赶紧回去,他们应该也只是发现另一台录音机,但是不知道的是,放录音机的人是守在谁那儿。”

放录音机的人没在他们这边出现,那就是说他此时守在另一台录音机那儿,无论是谁找到这台录音机,都将面临危险。

眼下刻不容缓,白郃、许木他们不敢放慢脚步,一路朝洞穴跑去。即使已经来不及,但目前能找到谁都好,人聚在一起总比落单来得安全。

不一会儿,白郃和许木就回到了洞穴,此时,叫声已经消失了。

洞穴里不明亮的篝火摇曳,映出两道影子。

有人先回来了?白郃内心一惊。叫声已经消失,那就代表着所有的录音机已经被暂停了,那么,到底有没有人遭到袭击,或者是,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看着洞里映出的两道影子,许木和白郃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谁回来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人缓缓地走下洞口通道,走进洞穴。

篝火在燃烧着,此时烤在刚狂奔过的两人身上,让他俩觉得燥热,不自觉地便离得远了。

先回来的人是关轩和顾兰,此时正站在篝火旁等待着,见到白郃、许木回来,便迎上来询问。

白郃扫了一下洞内,没有看见王腾和张巧盈的身影,看来那两人还没回来。她把手里的录音机递给关轩,并把经过告诉了他们。

听完白郃所说,关轩面露尴尬之色,他耸耸肩,转身从包里也掏出了一台一模一样的录音机。他把两台录音机扔在地上,坐了下来,缓缓道:“你说得没错,看来我们中计了。”

他将自己和顾兰发现录音机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人先是漫无方向地往山上走,后来也发现了血迹,循着血迹来到一处巨石林。石林里到处都是散落的巨石,录音机就放在两块石头的缝隙里。好在他们拿了录音机就回来了,并没有遇上危险。

白郃摇摇头,脸上不安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她说:“王腾和巧盈还没回来,现在叫声也消失了,看来他们十有八九出事了!”

许木走过来,拍了拍白郃的肩,让她不要着急:“有可能他们刚找到录音机,关了之后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再等等看,等不到我们再出去找。”

白郃“嗯”了一声,眼下在这儿干着急也没有用,只好耐心等着。

她瞥了一眼关轩和顾兰,发现顾兰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神情有点恍惚疲惫,便想起顾兰身子并不好,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便担忧地问:“小兰,你没事吧?”

顾兰似乎走了神,没有回答白郃。

白郃又叫了两声,顾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巧盈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说完,她便走到张巧盈的背包边,翻出包里的杂志,坐下看。

白郃担忧地看着顾兰,眼下情况不明,诡异的事情层出不穷,加上死了人,这些事情对顾兰势必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看着一脸疲惫的顾兰,白郃不由得想起了跟顾兰差不多大的白月,心里又一紧,悲伤又涌了出来。

忽然,白郃脑中闪过一张字条,那是之前关轩传来的字条。

对了,为什么要小心王腾?白郃不解,想要弄清原因。她掩藏起内心的苦楚,看向关轩。关轩发现白郃在看他,于是问:“怎……怎么了?”

“关轩,你之前丢字条跟我说,小心王腾,这是为什么?”

关轩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道:“是!我正要说这件事,王腾这家伙,是他打晕了我!”

此话一出,白郃、顾兰、许木纷纷震惊。

白郃皱眉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关轩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洞外,确定洞外没人后,说道:“我说被人打晕其实不假,但是我昏迷之前有段时间是清醒的,那时候我看见王腾站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我,神情十分诡异,大概是这个样子的。”说着他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微笑。

“那你回来的时候干吗不说?”许木双手抱胸,不解地看着关轩。

关轩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不不不,当时不能说,我毕竟只是昏迷前看到的王腾,但是不是王腾打的我也不确定,所以我就只告诉了白郃一个人,让她小心点王腾。”

“你为什么只告诉我一个人?”白郃盯着关轩,眼神中透着疑问。关轩这段话让她觉得太假,如果他怀疑王腾,为什么还让张巧盈跟着王腾出发,不阻止她?

“因为,我觉得这里面就你最聪明,告诉你是最好的。”关轩耸肩,之后他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站起身来,走到洞口,朝上看去,“他们还没回来,感觉出事了。”

白郃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听到关轩这么一说,硬生生止住念头。眼下不是讨论为什么怀疑王腾的时候,王腾和张巧盈去了太久了,按道理就算已经拿到了录音机,那也该回来了。此时还没见到人,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出事了!

白郃转头想要叫上许木,发现他不在身旁,而是在背对着一个角落偷偷摸摸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她开口喊:“许木,你在做什么呢?”

许木背对白郃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站起。白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朝他身前看去。

只见许木身前的地上杂乱地摆放着食物和工具,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塞进背包,转身说道:“我在检查包里的东西看有没有遗漏的,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是时候出发了。这种事不能拖,越拖危险越大,最好现在就出发。”

众人应声,眼下的确不能再拖时间了,需要马上找到王腾和张巧盈。

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四人出发了。许木依旧背着他的食物背包,白郃劝他轻装上阵,他坚决摇头,并称万一食物被偷了,就真的完蛋了。

劝说无果,白郃也不再去管这件事。走之前,白郃让许木拿出手机查看,虽然没有下雨,但手机还是处于无信号状态,抱怨了下该死的白云山,他们就出发了。

王腾和张巧盈去往的是往洞穴后方的树林,他们一行人就朝着这个方向寻去。四人各自分散开,往前寻找。

“王腾!巧盈!”

“巧盈姐!王哥!你们在哪儿?”

“王队!”

众人边找边喊,企图得到两人的回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洒在脸上,让人觉得发痒。

“又下雨了……”白郃在心里叹,“每次下雨都会发生不好的事,希望这一次不会。”

搜寻没有因为细雨的到来而终止,众人依旧认真地寻找着,没有人说放弃。

蓦地,一丝似有若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救命……救救我……”

这求救声虽然不大,但胜在真切。一瞬间,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从眼神中看出,他们都听到求救声。

求救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微弱而绝望。

“巧盈姐!这是巧盈姐的声音!”顾兰怪叫一声,忽然朝树林的深处跑去。

“小兰,小心!”白郃并没听出这是张巧盈的声音,但她看见顾兰叫着往树林深处跑去,出于担心,情急之下也跟了进去。

“阿郃!”许木也跟了上去。

关轩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冲进树林,摇摇头,无奈地跟上。

往前走了不过十米,一棵大树下,浑身是血的张巧盈无力地靠在树边,一只血手搭在头上,做出让人搀扶的姿势。

顾兰已经冲到她身边,不顾地上的肮脏跪了下去。

她双手握着张巧盈的血手,不顾旁人在场,大声哭道:“巧……巧盈姐……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出事啊!都……都怪我!”

白郃看着全身淌血的张巧盈,此时的她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关轩看着这副模样的张巧盈大惊失色,他推开顾兰,半蹲下来检查张巧盈的伤势。片刻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摇摇头,怒道:“这该死的王腾,竟然下如此狠手!”

白郃听闻,也四下扫了一眼,发现附近并没有王腾的身影,听关轩的语气,他似乎认定消失的王腾就是凶手。

“先别管王腾,我带了急救药包,你看看能不能用!”一旁,许木早已经放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了一大袋东西,有酒精、消毒液、绷带、感冒药等。

关轩看见许木掏出如此多的急救药品,喜出望外,他不住地点头:“有用有用,许兄弟,你这次帮大忙了!”

只见关轩拿过酒精和消毒液就开始清洗张巧盈的伤口,张巧盈身上有多处刀伤,这血就是从伤口里渗出来的。

白郃不忍看下去,于是趁这个空当,四处转了转,想要发现点什么。

不过四下看了一圈,她只发现了一条沾染着血迹的路,从一块流满血的平地延伸到张巧盈所在的树下。看样子,是张巧盈听到众人的声音,艰难地爬过来时留下的,此外,就没有发现其他线索。这一带石子较多,没有发现脚印。

无果,白郃走回原来的地方。

此时张巧盈的伤口都已经清洗完毕,缠上了绷带,关轩不知给张巧盈吃了什么药,她此时已经昏睡过去。许木收好东西,重新背上了背包。

白郃此时觉得许木随身背着包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激,便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许木看见,苦笑了一番。

一边顾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怪我怪我”之类的话,让白郃感到疑惑,但眼下重要的事是张巧盈的伤势,她决定待会儿再去安慰顾兰。

“怎么样?”白郃担心地问。

关轩用绷带蘸了点酒精,擦了擦手,然后抹去额头上的雨滴,说道:“不知道,她伤口多,但割得不深,看来凶手是想让她慢慢流血死掉。我给她伤口消了毒,喷上止血剂,缠了绷带,还给她吃了些消炎药,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她是失血过多昏过去的,得看她自己能不能撑过来吧。”

听着关轩不确定的回答,白郃呆呆地望着他,后者抿嘴,道:“我只是心理医生,这个不是我的专业。”

白郃略感无奈,关轩说得不假,心理医生的确不能对这种事做出保证,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那巧盈说了什么吗?”

关轩弯腰架起张巧盈,白郃上前帮忙把张巧盈移到关轩的背上。

关轩背着张巧盈,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说了,她说这不是王腾做的,她跟在王腾背后被人敲晕,醒来后王腾就不见了,自己则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敢动,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了,后来听到了我们的声音,这才勉强地爬了几步。”

说着,他愤愤地一拳打在树干上,狠狠道:“肯定就是王腾这家伙,伙同其他人一起对我们下手!”

白郃觉得奇怪,如果真是王腾动的手,那王腾的动机是什么?她将自己想的告诉了关轩。

关轩思索了一阵,说出一个让白郃惊讶却不惊奇的理由:“心理变态或者人格分裂吧,这种人做这种事太正常不过,单纯以虐待杀戮他人满足自己低劣的内心,B市的精神病院里现在就关着几个。”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人格分裂又称解离症,患有这个病的人一般表现得像正常人一样,只有在经历某些特定的事情或者因为某个东西的刺激,内心深处沉睡的另一个人格才会被唤醒。这个人格往往与正常的人格大相径庭,会做出许多反常的事情,比如说,伤害他人。

那这么说,王腾真的有人格分裂?另一个暴戾凶狠的他这时已经被唤醒,要杀害他们?白郃不确定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眼下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小心防范王腾。

细雨寒风,为山中冷清的氛围更增添了几分寂寥,顾兰似乎害怕昏迷的张巧盈会因为这雨加重伤势,不停地用手擦去她脸上凝结的雨珠,边擦边不住地喃喃“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之类的话。

这话白郃听了很多次,起初并没有感到怪异,但顾兰如此喋喋不休地讲了一路,她不禁感到纳闷,为什么顾兰如此自责?

她问了顾兰一句,顾兰出了神,并没有理她。

白郃想要追问,被关轩阻止,他说:“她好像是对自己没有强行留下巧盈这件事感到愧疚,如果她那时留下巧盈,这会儿张巧盈应该不会这样。”

白郃听了,担忧地看了一眼顾兰,便不去管她。

他们朝山洞的方向走去,其间白郃在路上还随意地问了关轩几个关于心理学上的问题,以及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也许是因为下着雨又背着张巧盈,关轩草草回答了几句便没了下文,白郃不忍打扰他,也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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