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利益

对于夏琳来说，皇甫琦所说的这一切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天方夜谭一般的话题。

曾经还只是个无忧的学生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愤青或者说是关心国家大事，民族大事，乃至是人类起源这一类的大事的时候。

但，那也仅仅只是在学生时代罢了。

走出校门之后，繁重的生活压力，工作压力，人际压力，各种各样的压力扑面而来，她自己的一日三餐还操心不完呢，哪里有心情去在意那些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情？

所谓的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是这种遥远的几乎可以用不切实际来形容的事情？

因而此时听到皇甫琦用这样严肃的态度对自己讲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心中知道自己是应该沉重且忧虑的，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确实是忧虑的。

但是更多的……

怎么说，或者她的心当真是在生活和末世中磨砺的已经麻木不仁了吧？

苦笑了一下，夏琳来不及或真或假的为自己可悲或者悼念，就被皇甫长老接下来的话吸引了心神。

虽然联邦最初的意愿无疑是好的，毕竟在确定异能者们一旦离开地球之后，没有了足够的能量，他们早晚会死去，然而普通人类却可以活得很好。

如果当年的联邦当真自私一些，不将大量的普通人输送出去，而且大度的给予他们最大权限的自由和自治，他们当真以为他们能活的像现在这么好？

不要忘了，当初地球上的所有资源可都是把持在异能者手中的，普通人类在地球上，也就是连黑户都不如的存在罢了。

只可惜了，不知该说忘恩负义是天性，还是说毕竟历经了也有千年的更迭，就算是当年再多的情义，也比不得现如今真实的利益？

“他们为什么非要抢夺地球不可？”夏琳想了一会儿，始终觉得想不透这一点。

就算是地球上千好万好，就算地球是人类的母星，就算地球上有再多的资源，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星球而已，甚至面积还比不上一些被星际联盟的家族掌控的星球的大小。

就算是有资源，又能有多少？

就算是有古董，那些普通人又不能修炼，，要来何用？不过是橱窗的陈列物罢了。

可是这些，当真值得？

听了夏琳的困惑，皇甫琦倒是笑得古怪，“你可知地球联邦和星际联盟之间交易量最大的是什么？”

“矿石？”夏琳想了想，半是疑问半是肯定的问道。

她对这个不是特别关注，但是光看自己周围的环境就知道，地球上的矿石产量，就算是全部加起来，也不见得有那么多，足够他们大面积将各种金属这样大肆的应用到生活中的每一个地方。

更不要说据说机器人，尤其是有一定的智慧的高等机器人，据说制造它们所用的矿石主材料都来自于某一个特殊的星球上边，是那个星球的特产。

而想当然的，既然是特产，显然也不是地球上能够自产自销的。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星际联盟掌握着无数的星球，所拥有的矿石产量是地球的无数倍，却还是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与地球进行矿石交易，将那些外星矿石低价卖给地球么？”

夏琳眨眨眼，而后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早就超出了她会关注的范围。

再一度感受到自己的知识储备量与真正的联邦公民之间的差距，夏琳神色暗了暗。

皇甫琦倒是没有去在意夏琳为什么不知道这种应该是在初级课堂上都会讲到过的，算得上是联邦公民的共识的东西，而是微微笑了笑。

“那是因为，地球上出产的矿石虽然不多，但是却是最好的粘合剂。”皇甫琦的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泛着淡淡的冷光。

只是不知是早已看惯了人性与生死，还是这些事情他已习惯了太久，这冷冽之色却很淡，更像是一种嘲弄。

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受到了当年那场变故的影响，地球上的矿石似乎也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微妙变异。

这种变异后的矿石，让它们能够非常好的将几种并不够稳定，因而也无法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的矿石淬炼粘合在一起，从而制造出更加符合人们所需要的合金。

可是，就算是如此，地球上的能源又有多少？

如果不是当年的沧海桑田，让许许多多的原本应该是“不可再生资源”的资源得到了再生的机会，地球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只是就算是能够再生一批资源，那也是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和变迁去沉淀的，而不是对于地球的寿命来说，短暂的仿若一瞬的将近三千年的时间就足够了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千多年来，虽然明知道异兽和异植是人类异能者的天敌，直到野外大面积的丛林中，掩盖着巨大的财富和资源，联邦还是小心翼翼的严格控制着人们对丛林的开采量，控制着地球上的异兽和异植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人类的武器虽然对异兽和异植的攻击力和伤害力并不是特别的强大，但是如果人类真心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哪怕只是用人数碾压，千年的时光也足够他们碾压平整个地球了。

说到底，不过是用无数联邦异能者的生命，来维持着地球上的生态平衡，维持着地球不至于早早的被人类自己给折腾的当真提前毁灭了罢了。

虽然这个真相有些过于残酷，尤其是对于双亲都死在兽潮中的夏琳来说。但是这件事是由皇甫琦说出来的，即使是守在门外的楚顷岚，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开口阻拦。

这件事原本就是真实的，就算可以对大部分的普通异能者掩饰，但是夏琳早晚有知道的一天。

与其瞒着这件事，让它成为一个不定时炸弹，甚至是成为一个潜伏的，可能会被利用的把柄，不如早早的摊开在夏琳面前，坦诚布公。

虽然这真相有些过于残酷。

然而夏琳的表现却有些出乎楚顷岚和皇甫琦的预料。

夏琳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反而对于联邦居然有这种壮士断腕一般的决心，而且还能坚定地延续了几千年，表示真诚的佩服和敬仰。

毕竟这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做到的。而且，就算在一次又一次的兽潮中牺牲了大量的异能者，但是毋庸置疑的，当权者甚至是当权者的家族，才是牺牲最大的，不是么？

只是……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夏琳有些难以理解。夏琳的表现虽然让两人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却是惊喜，因而面对夏琳的这个疑问，皇甫琦也不吝于回答。

当然，只是不吝于回答而已。

“告诉他们？”皇甫琦冷笑，“你猜如果那些人知道地球上这些让他们畏惧的异能者们，事实上不过是一群困兽的话，会怎样？如果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花费出一定的代价，就可以撬开表面坚硬的蚌壳，而后享受其中的美味收获的话，结果会怎样？”

夏琳蓦地沉默了。

是她的想法太幼稚了。

“而且，地球上千年前的那场变故的真相，有太多科学至今无法理解的地方。”收回那些外露的情绪，皇甫琦仿佛一瞬间，就又恢复成为了那个温和无害的老人。

只是夏琳却不敢对面前的老人有半点的小觑之心。

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时候显然也是没少见过血，甚至是在丛林中厮杀中的人物。

虽然她有些不明白身为一个纯精神力异能的一种的预知异能的异能者，对方是如何修炼出强大的武力的，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夏琳对对方的敬仰。

敬畏强者，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强大的老人的时候。

那些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事情，也让所有人坚信着，地球这颗看上去已经千苍百孔，提前太久步入迟暮的老年期的母星上，还有着太多的秘密。

即使是为着地球上现有的资源，星际联盟那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也不会甘心放手，更不要说，在他们看来，只要掌控着地球，说不定他们就掌控着更多的资源和利益，乃至是地球上的最大秘密。

对于这样的思想，夏琳表示……

她果然是个小市民，大人物的世界，她不懂。

“虽然我同样很愤慨那些星际联盟的人的作为，也很敬仰异能者的先祖们的断腕决心和作为，但是这些……”

夏琳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个小人物，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她既不是霸气侧漏的男主，更不是金手指大开的女主，最多就是个不思进取的倒霉孩子，拯救世界什么的……

脑洞当真不要开太大才好。

皇甫琦对夏琳这样的态度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古怪的看了夏琳好一会儿，才在夏琳暴躁之前终于再度开口。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家族的异能是什么吧？”

夏琳点点头，“大概能猜到。”毕竟她来之前，楚老爷子曾经简单介绍过。

“在二十多年前，阿辞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我曾经为他进行过一次预测。”

夏琳眨眨眼，脑海中自动将预测两个字和卜卦挂上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