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筝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就看到了餐桌边的两个人正在聊天。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回避一下的时候,奖池已经看到了她,并和对面的朱迪说了声什么,随即很快朝这边走来:“筝筝……”
朱迪回过头来,也看着她笑了下:“我一看到江少,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唐小姐——果然,被我给猜中了!”
唐筝莞尔:“是吗,那你挺聪明的!”
这不是托词,而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夸奖!
朱迪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五年前她就为了接近自己和厉御风,而选择了做厉南浔的大提琴陪练。这五年间,她更是成了厉北行力捧的对象——
一个出身底层的小姑娘,除了拉琴之外,没有别的特长,却能够从底层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上,光靠运气是不够的。
厉北行不是慈善家,他身边也从来不养闲人。
朱迪能被捧,是因为她对于厉北行来说,非常有价值。
面对唐筝,朱迪的表现十分开朗:“唐小姐过奖啦。”
江驰也冲她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和筝筝要先回去了。朱小姐,回见吧。”
“嗯”,朱迪很快应声,随即朝着他们两个挥一挥手:“再见。”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唐筝才道:“你们两个看起来很熟悉。”
江驰并不否认:“我们是在拍戏的时候认识的,她是带资进组,演技虽然不好,但是导演组多不敢得罪。不过她这人脾气好,而且出手格外大方……”
说起这个,江驰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我听助理说,她在云城拍戏的那段时间,每天都会订一批星巴克,大老远送到剧组里去,差不多连群众演员都有份儿——拿人手短,全剧组上下,从导演到群演,谁还好意思在背后说她坏话?”
唐筝听了,略感到惊诧:“这么会做人啊?”
“当然”,江驰说:“好多带资进组的演员,差不多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就她脾气好,每天好吃好喝地供应着剧组,导演组受宠若惊,简直把她当成财神奶奶。这样一个人,你说她的人缘能不好么?”
唐筝点头:“确实哈!”
她只觉得朱迪聪明,但其实,朱迪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聪明。
车子在唐家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唐筝推门下车:“我到家了,谢谢你的晚餐。”
江驰勾唇:“嗯,早点休息!”
唐筝转身,进了自家大门。
江驰也随后坐进了自己的车子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朱迪的电话号码:“你先去蓝调会所吧,我在那里等着你!”
说完,挂断电话,朝着目的地开了过去。
-
深夜,医院里。
妙妙仍旧昏迷着,小脸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白皙细腻的手背上扎着吊针,药水缓缓注入她的身体里。
纪雅希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小声啜泣着:“妙妙,你不要离开妈妈……”
妙妙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宝贝,是她最最不能割舍掉的人。
此时她已经后悔了,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但是,她没有办法回头。
她知道凭借榕城的医疗技术,肯定能让妙妙的身体好起来,只是,她心疼妙妙受着这样的罪。
厉北行从外头推门进来,就看到女人的双肩轻轻耸动着。
他绕到病床的另一侧,弯腰去看着女儿的面孔,随即叫过纪雅希来:“我们出去说几句话!”
纪雅希抬头看到他的神色,心中莫名一凛,却还是用力擦了把眼泪,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朝外面走去。
厉北行带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再顺着消防通道,朝着天台的方向走去。
纪雅希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你要带我去哪……”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男人已经回过身,迅速甩了女人一记耳光。
“啪!”
这一声太过于响亮,以至于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起了好几盏。
纪雅希对这一下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直接被他掀翻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耳边也在嗡嗡作响——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打过她!
哪怕是她抢占着厉太太的名分,厉御风恨极了她,也不曾甩她耳光。
纪雅希伏在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头皮一紧:“啊……”
她被迫仰起头来,对上了厉北行因为暴怒而变得通红的双眼。
“看着妙妙躺在**,觉得自己很聪明,还挺有成就感是不是?嗯?”
厉北行有些失控,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是妙妙的亲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怎么能拿妙妙的身体去冒险?就为了演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然后借我的手除掉唐筝?”
厉北行呵呵冷笑了声:“五年时间过去,你还是对唐筝恨之入骨——由此可见,你对厉御风,可真是情深意长,念念不忘呢。”
他说完,用力甩开了手。
纪雅希被他搡到一边,心里一阵阵的发慌: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为什么厉北行什么都知道?
不!
她害妙妙受这样的苦,她付出了这么多,绝对不能颗粒无收!
绝对不可以!
“我没有!”
纪雅希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害我自己的女儿?分明是唐筝,她根本不知道妙妙是你的女儿……”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自己脸颊上的肿痛,用力抓住厉北行的双臂,有些急切的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唐筝根本就不知道妙妙是你的女儿,她自己也生下了御风的孩子,却没能转正,所以嫉妒我,嫉妒妙妙……呃……”
话音未落,只觉得呼吸被瞬间掐断。
厉北行的大手用力扼住她的喉咙,一直将她按到冰冷的墙壁上:“纪雅希,你可以当我是个私生子,瞧不起我的一切——但是,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傻子糊弄!”
纪雅希看着男人冰冷的眼神,此时她也终于觉察到了一丝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多年时间过去,厉北行早就不是那个曾经在厉家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了。
他有自己的公司,深得爷爷的信任,他还在一步步筹划着拿到厉家的全部家产,成为厉家的下任家主——
他在商场中拼杀,在各怀鬼胎的厉家成员之间周旋,一步步有了今天的地位。
女人之间的那点小把戏,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
平时,纪雅希的那些小动作,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这次,纪雅希竟然对妙妙下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女儿不好,不允许任何人轻视他的女儿!
“御风……”
厉北行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随即,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叫得多亲切啊,可是你知道你在人家眼里是个什么东西吗?”
他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缓缓松懈下来,自问自答般地道:“你在他眼里,就像是一条路边的癞皮狗,又脏又讨嫌!”
纪雅希的呼吸顺畅了,却还是气息不稳,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厉北行的话:
癞皮狗,又脏又讨嫌——
她在厉御风眼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他厌恶她,哪怕她知道厉北行的阴谋,特意跑一趟来给他通风报信,可是他还是嫌弃她,甚至连仔细听一听的耐心都没有!
是啊,一条癞皮狗,给他带来的,只能是一根脏兮兮的骨头而已,尊贵如厉御风,怎么可能会看在眼里?
纪雅希只觉得心中惶惑,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心也越来越凉——
再然后,便是锥心刺骨般的痛苦!
“也就我把你当成个宝贝一样”,厉北行伸手拍了拍她尚有些红肿的脸颊,脸上挂着轻蔑而刻薄的笑容:“其实你就是个蠢货,又蠢又贱!你以为我帮你除掉了唐筝,厉御风就能转过头来喜欢你么?你怎么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呢?你拿什么和唐筝去比?就算是唐筝把你女儿给杀了,厉御风为讨美人欢心,恐怕也得笑着说一声杀得好!可是你呢,你竟然上赶着拿自己的女儿往里填……”
厉北行的话,犹如机枪扫射一般,在纪雅希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个血淋淋的弹坑,伤痕累累——
曾经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人是爱而不得的——
包括厉御风!
她以为他们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但是心在,厉北行却明明白白告诉她:厉御风只是不爱她,她也永远得不到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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