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两个罐头就好啦,拎这些根本没有用。’
晚上下了点阵雨,走在设施不全的擂钵街,一个不小心污水就会溅上裤管。
少年发梢的樱粉在月色下褪成夕阳色,悠仁掂了掂双手的食材,道:“太宰还在长身体,不可以只吃速食。”
“啪嗒”
水花反射出异色。
悠仁移开鞋子,水洼里鲜艳的红一缕缕晕开。
血!?
悠仁放轻脚步,四周都是废弃旧楼,无人居住的残垣断壁挤成一堆,房与房之间夹着的窄短过道是天然的藏身之所,也是杀人弃尸的绝好屏障。
这是什么都可以能发生的擂钵街。
北面传来异动,悠仁循声而去。
“谁。”
夹缝的阴影延伸至鞋尖,各种垃圾的味道纠缠在一起,令人深感不快。
便携手电筒的光打进狭缝,三花猫受惊,躬起脊背朝悠仁凶了一声,踩着垃圾箱跃上房顶。
“喵!”
房顶上的猫又叫了一声,竖瞳望向悠仁身后。
那是一栋装修了一半弃置的房屋,几个油漆桶堆在角落,墙壁油漆未干,雨水将写实画浇成抽象作。
红油漆顺着墙壁滑落,一滴滴落进水渠,血一般的颜色晕染开。
原来是红油漆啊。
悠仁望着那面墙壁,低声道:“太宰,这幅画是不是有点眼熟。”
‘你还记得那个咒灵压身的男人吗。’
“啊!跟他脚下的阵法有点像。这个纹路,确实是魔法阵。如果有□□在擂钵街出没,得想办法提醒一下‘羊’的大家。”
哈?你还记着他们啊。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里把玩咒骸,这里大概是悠仁以前的住所,连茶几上的盆栽都原原本本还原。
“你可真是恋旧。”
太宰治拿起茶几另一端的相框,方框里是一张四人合影。
女生梳着利落的齐肩短发,与另一边别别扭扭的海胆头男生一左一右,将虎杖悠仁夹在正中间。
三人身后,银发男人眼罩拉至额头当成发箍,将三个人全都拦进怀里。
哦,就是你吧,喜久福先生。
“太宰!”
太宰治回神,道:‘怎么了?’
“那只三花猫不见了。”
房顶接着黑沉沉的天际,原本立在屋顶舔爪子的猫转眼不见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只猫有意引我去注意墙上的魔法阵。”
悠仁找遍所有巷道,既没看见猫,也没看见人,雨后的清新搅着臭水沟的恶臭,刺激得嗅觉疲劳。
“难道是我多心了?”
明晃晃的月光映在主干道,街边路灯年久失修,一下熄灭又突兀亮起,照不亮几步路,反把行人吓得跳脚。
“咚”
灯泡又一下亮起,悠仁与一双浑浊的眼睛对视。
黑暗如潮水退去之后,遗留下一道伫立的黑影。
生得领域内,太宰治从沙发坐起,鸢色眼眸紧盯黑衣怪人。
‘悠仁,小心。’
长长一条主路笔直通往前方,悠仁不得不经过那名怪人,两人即将错肩而过之际,身侧冷风乍起。
悠仁闪开一步,避开黑衣人伸来的手。
“愿伟大的圣灵庇佑您。”
传单递至悠仁眼前。
鲜红魔法阵落在黑底传单正中,与墙壁上的涂鸦有几分相似。宣传单顶端红色加粗字体标明‘圣灵教’,魔法阵低端还书着几行小字。
‘纯洁的圣灵之体,将在恶人的梦中诞生。’
‘伟大降临之际,第二黎明将至。’
太宰治撕了包薯片,评价道:‘排版好丑,现在的人可不好骗,悠仁,建议他先招个美工比较好哦。’
这种传单一旦接下,对方搞不好会拉着你现场传教,悠仁记下宣传单的内容,摆手道:“不好意思,我不信教。另外,宣传工作最好不要给居民添麻烦,有心脏不好的老人路过会吓到的。还是……你专门等我?”
那人缩回手,传单拢进长袖里。
悠仁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再次与那双浑浊的眼睛对视。
“咚”
街灯熄灭。
乌云掩住月色,黑夜在这一瞬间从天而降。
街灯又亮。
主路只剩下悠仁一人。
不管回想几次,都像是恐怖小说的桥段。
悠仁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块平整板子,铺上几层保鲜膜,暂时当作案板用。
陶瓷刀切碎青椒,悠仁拧了拧灯泡,将乱晃的灯光固定住。
太宰没有夸张,他的住所真就很随便。只能算是栖身之所,他本人显然不怎么回来住,灰尘比他更像房子主人。悠仁勉强先整理好厨房,擦干净小餐桌,又翻出一把折叠椅,凑出个用餐地。
‘所以还是吃速食好啦。’
悠仁翻遍所有东西,只找出一个煮锅,驳回道:“不行,有煮锅就可以吃寿喜锅呦。”
‘寿喜锅!’趴在地下室沙发上看杂志的太宰治抬起头,星星眼:“悠仁会做寿喜锅!”
“嗯,做过几次。”
悠仁洗干净煮锅,生得领域内太宰治在沙发上蹬腿,夸张地欢呼个不停。
只要给他做好吃的,慢慢就不依赖速食了,太宰这家伙,很好养活嘛。
多年之后,姓国木田的男人时不时就要批判道:“虎杖君,这家伙的任性你要负一半责任!”
调好煮锅的档位,悠仁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窗。
门板薄薄一片,根本没什么安全性可言。这片地区都是独栋矮房,歹徒砸开窗户便能翻进屋中。
房屋相互隔得很开,左右邻栋的窗户都是黑的,似乎并没有住人。
悠仁看向右边那栋房屋,道:“太宰,那边的屋子有住人吗?”
‘不清楚,这地方人口流动十分迅速,没有任何治安可言,简单来说,只要是栋空屋子,任何人都可以住进去。’
悠仁:“……”
所以你这栋房子也是随便住进来的吧!难怪,比起主宅更像是个杂物储存地。
太宰回忆道:‘半个月前我回来过一次,隔壁似乎住着一个通缉犯。我有看到过他的通缉告示,新闻也有播过,应该是走投无路,藏在了这里。’
悠仁:“你是住在恐怖电影里吗?”
‘这不是超有趣吗,这才是擂钵街的魅力所在。’
“再有趣你也要好好吃饭。”
‘悠仁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太宰治对寿喜锅接受良好,可惜没有电饭锅,悠仁只能用煮锅蒸些面点。
吃饱喝足之后,太宰治乖乖听话,认真给自己收拾好床铺。
入睡前,太宰治好奇道:“悠仁,为何突然问起邻栋。”
‘虽然左右两边都没有住人的样子,右边那栋屋子却残留不好的气息。’
“是你说的咒灵?”
‘不,不是咒灵。有点相似,都是令人不快的负面感。可能是与咒灵类似的其他存在,我暂时无法确定。’悠仁笑道:“没关系,太宰安心睡吧,我不用休息,会守着你的。”
守着我?真是稀奇的感受。
太宰眨眨眼睛,将被子拉高,乖乖闭上眼睛,道:“晚安,虎杖悠仁。”
后半夜,似乎又下起了雨,风一下一下捶打窗户。
“咔哒咔哒”
生得领域内,悠仁拍抚太宰治的动作一顿。
**少年睁开渐变色的瞳孔,看向不断震动的窗户。
沉重拖拽声随风而近,风声渐渐异变成某种兽鸣。
“轰隆——”
雷光中,巨大扭曲的黑影不知何时已贴上窗帘。
风声越来越急促,似哭似笑。
雷光再临之际,倾注咒力的陶瓷刀飞射向窗户。
惊雷掩盖玻璃破碎声。
轰鸣之中碎片四散,长着面具的怪物茫然低头,拔出正中心口的陶瓷刀。
悠仁夺门而出,利爪直插、进身后寸许的水泥地。悠仁踩着那只漆黑的胳膊,转眼奔至怪物眼前。
长满倒刺的长舌弹射而出。
“来得好!”
顺舌而上如履平地,凝聚咒力的拳头打碎怪物脑袋,咒力落后一拍炸开,怪物还来不及发出哀嚎,脑袋已四分五裂。
悠仁空中一翻,落地无声。
生得领域内,太宰治微皱的眉头松开,翻个身好梦正酣。
月光下,怪物脖子处的面具突然“抬头”。
脖颈之上扭曲变形,竟又长出一个脑袋。
咒力无效!?
“少年,接着!”
黑夜中,冷光一闪。悠仁一跃而起,与扑爬来的怪物错身而过。
他握住那抹冷光,手腕一转,刀锋对向怪物。
“□□?”
“是斩魄刀。”
斩魄刀!?好耳熟的名词。
悠仁循声望去。
冷白月色下,一人单手搭在绿白相间的渔夫帽檐,金发风中微扬,深绿色短外褂披在肩头,潇洒地立于电线杆顶,悠哉悠哉指点江山。
“哎呀,又来了。”
悠仁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准确跳离怪物的攻击路线。
男人还未开口,悠仁突然执刀斩向怪物的脑袋。
刀起头落。
怪物庞大的身躯僵立,一点点散去。
金色微光中,无数灵魂爬出怪物腹中。
‘那个就是通缉犯邻居,看来是被怪物吃掉了。’
“太宰,吵醒你了?”
‘不用介意,这是我近期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比起这个,绿衣服大叔好像有话要说。’
悠仁回头,与男人四目相对。
两人都在端详对方。
片刻后,男人开口:“你知道杀虚的方法,你是死神?为何寄宿在活人体内。”
说话间,男人的手搭上腰间刀柄。
生得领域内,太宰治目光一瞬冷凝,戒备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死神?虚?”悠仁皱眉,这些名词十分耳熟,再要细想,却又一片空白。
“我不是死神,我是咒术师。你能看到我?”
男人不放过悠仁任何轻微的神情变化,半晌,搭在刀柄的手松开。
“这幅身体真正的灵魂在担心你,看来你不是强行夺取他人躯体。”
男人扶了一下帽檐,道:“那么,郑重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浦原喜助,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杂货店长。”
悠仁礼貌回礼,道:“你好,我是虎杖悠仁,因为某些不明原因变成这种状态,原本就读于东京都咒术高专。”
“那个……我自己也觉得有些突兀,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冲动。”悠仁翻遍口袋,寻出一本小册子,打开至空白页递向浦原喜助。
“bling”“bling”
无数闪亮小星星从少年眼眸中射向浦原喜助。
“浦原先生,能请您给我签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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