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某人一世英名,还能毁在你手里?
不把你收拾,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张延龄打量着嚣张的大外甥,一副悠闲懒散的口吻道:“太子想玩骰子赌钱当然是可以的,本人以前最擅长那个,不过这么低级的东西现在也只配那些市井草民去玩玩,上不得台面,我有更高级的玩法。”
他是要对症下药。
朱厚照果然瞪大眼道:“什么高级玩法?你可别糊弄孤。”
“身为臣子的,还能骗你不成?跟我来。”
张延龄带着朱厚照走出正堂,往书房方向而去。
出来时顺手从北来气的怀里摸出来两个骰子,与朱厚照到书房之后,他动手就开始在纸上画起来。
“二舅,你别想用缓兵之计,孤要跟你玩骰子,你画画算什么意思?这画的一格一格又是什么狗屁东西?”
朱厚照在旁看了半晌,语带不屑。
张延龄已经把他的事做完,将笔一扔,问道:“太子,且问你,一个骰子六个点,若是三个骰子,最大是几?”
“这……”
朱厚照虽然机灵,但受限于年岁,在算数方面明显不行。
他扒拉手指头半天,差点都要脱下靴子扒拉脚指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信将疑道:“三个六,是十八。”
张延龄一看这小子就没背过乘法口诀,便是这时代被称之为“九九歌”的东西,三个六还要用扒拉手指头算,可真出息。
“算得没错,三个骰子最大才玩出个十八,而我直接用一个骰子能玩出一百,是不是更富有挑战?”
朱厚照听了张延龄的话,马上觉得自己的脑袋瓜不够用。
“三个骰子加起来才十八点,你怎么能玩出一百?你这是蒙人!”
张延龄并未释疑,继续问道:“太子能数到一百?”
大明的皇子通常是虚岁八岁才出阁读书,在这之前都只接受一些基本的学前教育,至于算术则并无系统教学,最多是老太监教,朱厚照玩心那么重怎么可能学得太快?
朱厚照先是有些懊恼,显然他还不具备数到一百的能力。
但随即他显得很硬气道:“这有何难?孤还能数到万呢,不信数给你听……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居然背起三字经。
张延龄打断了熊孩子的小聪明,道:“是让你一个数一个数,依次数到一百。”
“麻烦!孤没那工夫。”朱厚照眼神闪烁。
不是没工夫,是没能力。
张延龄笑道:“你看我这里画的格子,一串下来正好是一百个格子,先以一物落在一,投骰子投到几,走几步,最后谁先到一百谁就赢。”
朱厚照似还在生气张延龄说他数不到一百,尽管他已经提起兴趣,还是不以为然道:“这有何趣?”
“一个人走,自然是无趣,当然是要多个人一起比,分出个先后,谁先到一百谁就赢,再加上一些赌注,是否便增加趣味?”
张延龄的话,让朱厚照眼前一亮。
这种玩法,无非是后世大富翁或是飞行棋的套路,只有小孩子才玩的跳棋,若不是遇到今天这麻烦,张延龄一辈子都不觉得这东西有推广的可行性,简直太低能。
但既然朱厚照就是要玩骰子,不玩还要去皇帝那告状,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赶鸭子上架。
“那二舅你还等什么,跟孤一起来一次,孤喜欢赢了别人把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大富翁跳棋的玩法,最吸引小孩子,别说是玩具非常匮乏的古代,就算是换到后世玩具五花八门的时候,大富翁跳棋都有足够大的市场。
随着张延龄把玩法进一步说明,以及试验性跟朱厚照玩了一局。
朱厚照果然也被这种新奇的游戏所吸引。
“有趣有趣,二舅,这次可是孤赢了。”
大富翁游戏比的就是手气,再加上第一局张延龄肯定不想让朱厚照输到回头丧气,在骰子方面做一点小的手段,很轻松就落败。
朱厚照赢了第一把,兴趣自然也就起来了:“说好的有赌注,赌注拿来。”
张延龄见将这熊孩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稍微松口气,只是笑了笑道:“第一把当然不算,后面赌注要提前说好。”
“那就一百两,开始!”
朱厚照还没等张延龄同意,已开始第二把游戏,还非要占个先手。
张延龄登时觉得这熊孩子很会算计人,本来是可以让他的,但既然涉及到一百两银子,张延龄可就不会谦让。
东南西北这群人玩的骰子都是做过手脚的,里面有流质重物,类似于水银的东西,找准方向使劲一磕令重物落下,便能基本选定阳面。
朱厚照又不懂这些,一场比试下来,自然就输了。
“这把不算,再来!”
朱厚照输了自然是要赖账的,就算不赖账他也没有一百两银子当赌资。
张延龄把手放下道:“愿赌服输,若是太子拿不出银子的话,我为何还要跟太子比呢?”
“你……”
朱厚照怒视张延龄,突然拿出熊孩子的脾气,将骰子往地上一扔,嚷嚷道:“这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你府上那些奴才玩的那种比大小的看上去更带劲,孤就要跟你玩那种,若是你不玩的话……孤就去找父皇告状。”
张延龄布了半天的局,结果熊孩子一蹬腿,又要耍赖。
好在这次张延龄早有预案。
“本来我还有骰子演练战争兵法的玩法要教给你,看来你也不想学,也罢!太子既喜欢那种玩法,不如你就去跟那些下人玩,输赢我管不着,你要去陛下处告状也由着你。”
“送客!”
张延龄将气势拿出来。
之前你刚来,若跟你耍横,你小子肯定赌气跑你老爹那告状。
但现在让你知道,原来骰子的趣味玩法有多种,再提出“演练战争兵法的玩法”,就不信你个小战争狂不想一探究竟!
朱厚照听说之后,瞪大眼道:“二舅,你就可劲吹牛。一个小骰子还能演练战争兵法?你会变戏法,把骰子变成高头大马和士兵?”
张延龄故意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道:“那太子就是不相信?若是我能做出来,怎么说?”
朱厚照想了想,眨眨眼道:“大不了……孤不告状便是。”
“切!”
张延龄嗤之以鼻。
朱厚照急得直跺脚道:“若你真有骰子演练战争兵法的能耐,孤听你的便是,你让孤作何,孤便作何。”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太子你先出去等着,我这就做准备,若是能做出来的话,太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宫,今日之事不许再提。”
“一言为定!”
朱厚照答应得过于爽快。
……
随后张延龄就将下人叫来,让准备一些东西,随即把自己关在书房内。
而朱厚照则先到外面,跟高凤一起等。
“太子殿下,这是……”
高凤看着建昌伯府的人在忙碌,而朱厚照又是一脸悠哉的模样,完全没搞懂状况。
“二舅在里面忙活呢,我们不着急,先在外等等,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啊?”
朱厚照笑着将之前发生的事,大致讲述。
还显得很得意,好像又算计了张延龄。
高凤闻言大惊道:“太子殿下,您不可玩骰子啊,那……那是不对的。”
“是二舅教孤玩的,有错也是他的。”
朱厚照将错都往张延龄身上赖。
高凤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发凉,这是小命不保的征兆。
这时候朱厚照往书房方向眺望了一下,满面狡黠之色道:“他只说用骰子演练战争兵法,只要孤不承认它是,他做出什么都是白搭。哈哈哈哈,二舅人还凑合就是脑子不好使,被孤算计了都不知道,估计被孤卖了还等数钱呢。”
高凤闻言只能苦笑,问道:“那太子,接下来该如何?”
“嘿嘿,现在他有把柄攥在孤的手里,他要是不给孤千八百两银子,今天的事不算完,孤拿告状威胁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竹杠敲得真爽啊。”
正说着,南来色一脸慌张出现在朱厚照面前。
“太子殿下,我家爵爷……请您进去。”南来色直接跪下来道。
朱厚照一脸得意,大跨步便往书房进去。
高凤看这架势,感觉多半要出事。
半天没等到朱厚照出来,他心里也在紧张:“太子如此聪慧,建昌伯哪是对手?”
小半个时辰之后,朱厚照终于从里面出来,一脸灰头土脸的模样,不复进去时的春风得意。
高凤发现不对劲,赶紧迎上前。
“太子……”
朱厚照抬手打断了高凤,语气中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凄凉:“什么都别说,这次是孤大意了,你这就随孤一起回宫。”
“回宫?”
高凤突然觉得画风不对。
先前是谁说不让张延龄赔个千八百两银子不会走的?
朱厚照人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把里面的东西给带着,那东西太好玩了,孤是没办法,只能用回宫来跟他交换那东西……”
“高公公,孤对二舅已有承诺,若是你敢把今天来二舅家的事说出去,孤要你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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