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

叶云锦招呼碧桃过来。

碧桃站在叶云锦身侧，正好能看到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落到叶云锦身上，衬得她浅蓝色的衣裙像是铺满金色的碎片一般，而她那张脸，今日未施粉黛，却看上去格外的好看，透露出几分的病弱颓废之气，让碧桃有些移不开眼。

她一直知道自家主子是天底下顶好看的人。

这张脸她也是日日看着。

可总觉得看不够，想要多看两眼。

“碧桃。”叶云锦又唤了一声。

碧桃这才急急忙忙地应声，“娘娘，怎么了？”

“你去问问，她们两人在说什么，务必问清楚了，我想知道。”

碧桃会意，立刻照做。

碧桃在宫女中的人脉一直是顶顶好的，也是凤仪宫吃瓜第一人，她走过去就像是闲聊一般，随便地问了两句，那小宫女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抖出来了，还添油加醋地把更多的细节给告诉碧桃。

碧桃脸上强堆着笑意，听完了这些事情，便借口说自己忘了沏茶，慌慌张张去了寝殿。

只是碧桃刚转身，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要她说，陛下简直就是罚得好。

太子那个登徒子，几次三番对主子不轨，逼得主子只能偷偷躲在殿内哭泣，这心里面的委屈可是一点儿也不少。

如今被打入了天牢，马上就要死了，还真是大快人心。

总算是不用受那份屈辱了。

到了殿内，碧桃将齐修言的事情，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全都告诉了叶云锦。

叶云锦听完后，空气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镏金鹤擎博山炉里升起袅袅炊烟，在屋内雕刻着它的鬼斧。

“碧桃，扶我去紫宸殿。”

叶云锦从小榻上起来，由着碧桃扶着穿上了鞋。

她连衣裳也没有来得及换，便匆匆朝着紫宸殿而去。

疏散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投下，在地上留下点点光斑。

还未到紫宸殿，叶云锦便先红了眼眶。

她从未想过，齐川为了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昨日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个字他都做到了。

分明是她令她丢了脸，可他却不怪她，反而是怪自己。

他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冒着那么多人的指责，将众人眼中如神童一般的存在，未来的明君给关到了天牢里。

他为了她，一下子就得罪了那么多人。

所有人都站在太子的那一边，唯有他，

唯有他愿意站在她的这边，替她撑腰，替她主持公道。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人真正在乎的感觉。

而她，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自己没有活路，觉得齐川要杀了她。

实在是不该。

“陛下。”

刚进了紫宸殿的门，看到一脸憔悴的齐川那张熟悉的脸时，叶云锦一下子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云锦怎么来了，可是休息好了？”

分明自己疲倦劳累过度，可看到叶云锦，还是扯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张开手将她抱入怀中。

叶云锦顶着红红的眼圈，乌黑的发丝垂在齐川肩膀上，水雾色的衣裙笼罩在他的腿上，整个人这样清新淡雅的打扮，加上这梨花带雨之模样，只让人想到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

“陛下，对不起。”

“是朕对不住小云锦，怎么又哭了，来，朕给你涂点药，眼睛就不疼了。”

他将叶云锦揽入怀中，宽大的手掌环过她的肩。

齐川让王海拿出来了柜子里的药，用手指轻轻蘸取一些白色的药膏，在叶云锦眼睛周围淡淡涂抹了一圈。

他动作很轻柔，温热的呼吸呼在叶云锦脸上，只让人觉得心安。

“陛下，谢谢您。”

原本是有万语千言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剩下这一句。

“谢朕什么？”

齐川目光缓缓与她撞上，浮动着柔和的光波。

叶云锦垂下眼睑，眼尾染上了一丝红，“唯有陛下愿意护着我，他们都站在……太子那边。”

叶云锦怕说起太子惹得齐川伤心，毕竟太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所以迟疑了一下。

好在他并未露出任何的不悦，而是将药瓶放在了一边，用粗粝的手指握着她的下颚，让她抬起目光，认认真真看着叶云锦的眼睛。

“小云锦不用跟朕说谢谢，因为你是朕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比不上。在朕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永远排在第一位，任何人也不能欺负小云锦。”

他赤诚的眸光里，充满了认真。

每一句话都像是誓言一般，是他给她的保证，给她的誓言。

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温柔，就像是在看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她是他这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但凡她受了任何的委屈，被任何人给欺负了，他这心就跟着疼，像是被什么撕扯一样。

只有看到她好好的，看到她日日开心，日日打扮得漂漂亮亮，日日都有笑颜，他这心里面也能跟着舒服。

他想看她笑，不想看她被人威胁，愁眉苦脸。

他温柔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嘴唇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好，带着一点点血痂。

这伤疤不是他留下的，可长在她的身上，他也嫌弃不起来，反倒是更想关心。

“还疼么？”

他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语气温柔缱绻。

“不疼了……”嗓音中染上了几分沙哑。

“那便好。”

他的小云锦，他一定会保护好的。

叶云锦心跳地有些快，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伴随着他的爱意，在自己的鼻息间流淌。

“陛下……”

酥软的声音响起，让齐川怔了一下。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眸光深了几分，加深了这个吻。

日后，她总算能够得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