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溪带着二百五,随捕快往后衙走去。
路过一处游廊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月洞门有两位年迈的老人。瞧他们质朴的衣着,不像是杜大人的客人,想来是那位姜大人的仆从。
千里迢迢地带年纪这么大的仆从,这位姜大人也不怕他们折在路上。
宋溪溪不知道,在她经过的时候,两位老人也看到了她,只不过看到的是侧脸。
“老头子,你看这小姑娘是不是很像乖宝儿?”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溪溪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急忙拉了拉身侧的老伴儿。
“确实有点像,不过乖宝儿没她这么高,也没她看起来结实。”老爷子眯着眼睛注视了很久,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这里是官府,乖宝儿咋可能出现在这儿呢……”
老太太也红了眼眶,抬起袖子擦眼角:“也不知道亲家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平安抵达这里。人海茫茫的,咱们上哪儿找啊!”
老爷子伸出干枯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大人心地善良,答应咱们会向杜大人求个情面,发布告帮咱们找人。只要他们在这片地界儿,迟早会找到的。”
这对老夫妇不是别人,正是宋溪溪他们苦苦寻找的牛家人——牛大憨和祝三玉。
“说起来,咱们能逃过一劫,多亏了杜大人。要不是那天傍晚,他亲自到驿站接大人进城,咱们这些人都要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祝三玉心有余悸,带着愁意的脸上满是庆幸。
“可不是,那天宿在驿站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咱们老胳膊老腿的更跑不脱了!”
提起驿站的那场大火,牛大憨至今还会冒冷汗:“咱们两个老的活到这把年纪,死了就死了,只是见不到花儿一家三口,死都闭不上眼呐!”
“是啊,阿方莲平他们得了大人的照拂,以后的日子难过不到哪儿去,我这心里就惦记着花儿乖宝儿还有女婿,临死了看不到他们平安无事,我哪能安心呐!”
“幸好老天保佑,让咱们逃过这一劫,咱们定能活着见到花儿他们!”
“……”
老两口相互打气,对找到女儿女婿外孙女一事,再次充满了信心。
宋溪溪不知道自己与外公外婆擦肩而过,带着二百五来到杜巍会客的正堂,一眼看到杜巍坐在主位上,另一侧坐着与他年纪相仿、身材魁梧且带着凶煞之气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的姜夷也正好抬起头,看到了一起进门的宋溪溪和二百五。
他的目光不曾在宋溪溪的身上停留,直直地落在二百五的身上,深邃冷淡的眸子里透出几分耐人寻味。
“见过杜大人,见过姜大人。”宋溪溪走到中央,拱手向两位大佬行了一个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揖手礼。
杜巍从来不与她计较礼数,这一次也不例外:“不必多礼,快让二百五过来,给咱们姜大人好好看看!”
姜夷的心神全部落在二百五身上,压根没在意宋溪溪的礼数。
宋溪溪拍了拍二百五的脑袋,示意它往前走两步。
二百五是条社牛狗,对一身煞气的姜夷毫无畏惧,屁颠屁颠地凑到他面前,歪头上上下下打量他,湛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无数好奇。
一直没作声的姜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抬手对二百五招了招:“过来。”
二百五稳如老狗,一动不动。
宋溪溪忙道:“二百五,过去。”
二百五这才动了,往前走了两步,离姜夷只有半条手臂的距离。
姜夷的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还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二。”
谁知二百五被这个“二”字戳中了肺管子,对着姜夷就是一通疯狂输出:“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饶是杜巍不懂狗语,也能猜到二百五骂的很难听,不禁捶桌狂笑:“哈哈哈,堂堂平北将军被一条犬骂,姜夷啊姜夷,也有今天!”
宋溪溪冷汗都下来了,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
这么猖狂,这位不知脾性的姜大人不能拿他怎么样,却能拿她的二百五开刀!
姜夷却很平静,看了幼稚的死对头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二百五身上:“听得懂人话,看来是个聪明的。”
二百五耳朵一动,瞬间停止了叫骂,并高傲的抬起狗头,一副“算你有眼光”的模样看着姜夷。
姜夷眼里的兴味更浓,终于抬起头看向宋溪溪:“这犬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
宋溪溪谨慎道:“二百五自幼聪明伶俐,民女仅仅加以引导罢了,谈不上一手训练。”
姜夷颔首,继续问道:“这犬除了寻人搜物,可有其它所长?”
宋溪溪眨了眨眼:“吵架从来没有输过算不算?”
姜夷:“……”
“哈哈,确实没输过,七八个捕快都吵不过它!”杜巍再次捶桌大笑,哪里还有捕快们口中英明端方的模样。
由此可见,他在姜夷面前十分放松,打心眼里没有把姜夷当外人。
宋溪溪暗暗松了口气,不必担心姜夷见猎心喜,横刀夺狗了。
姜夷又问了一些关于二百五的事,看向二百五的眼光越来越柔和,最终忍不住揉了揉它的狗头:“确实是好犬!”
杜巍嘚瑟道:“老子看重的犬,自然是好犬!总之二百五的作用,不比你的心肝宝贝小!”
姜夷的“心肝宝贝”是一条战功赫赫的战犬,这几年不是陪他镇守边关,就是陪他四处平叛,甚至得到过圣人的褒奖,拿到了一份俸禄。
死对头拿二百五和自己的犬对比,姜夷并没有生气,还颇为认同的夸了二百五一番。末了问宋溪溪:“它几岁了?”
宋溪溪回道:“再有一个来月就两岁了。”
姜夷眼睛一亮:“可有配偶?”
宋溪溪:“……”
好么,以前都惦记着给二百五配种,面前这个更绝,直接想让二百五当“狗女婿”,就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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