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跟华念君长得很像, 一身客家女的打扮,显得跟整个海岛的穿衣习惯格格不入。
周中擎刚把一道爆炒黄鳝装盆,闻言出去看了眼, 刚说了句是啊, 就被这女人激动地走过来打量了一遍,问道:“你就是我妹夫吧?”
周中擎赶紧后退几步, 开什么玩笑, 这人一看就是华念君的亲人,他可跟华念君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指了指隔壁:“你妹妹在那边,你妹夫也在那边, 你认错人了。”
华东筝一脸羞愧,连声道歉, 周中擎摆摆手, 不想啰嗦, 转身进自己家去了。
华东筝赶紧去隔壁看了眼, 刚掀开门帘, 就被迎面飞来的一只搪瓷茶缸砸中了额头, 一时头昏眼花,耳鸣阵阵, 歪歪扭扭倒在了门槛那边。
吓得华念君第一时间冲出来看了眼,哭着喊道:“姐, 姐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啊,姐!”
见她姐姐晕晕乎乎的可能伤到脑子了,华念君彻底吓傻了,转身冲葛长征吼道:“愣着干什么, 送我姐去卫生站啊!”
夫妻俩一通折腾, 再回来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华念君扶着虚弱的姐姐,眼睛红红的,一个劲埋怨葛长征:“都怪你,非要惹我,要是我姐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葛长征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没办法,华东筝的男人是广市军区司令的小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敢惹。
只好憋着一肚子的窝囊气,把自己当个哑巴。
抬头一看,嘿,他的一双儿女,正围在周中擎和安六合两口子那里吃晚饭呢,一口一个叔叔,一口一个阿姨的,别提多热乎了。
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头不带回一下的,真是有奶就是娘,地地道道的白眼狼。
葛长征拿华念君姐俩没办法,还能拿自己的儿女没办法?
当即吼了一嗓子:“葛强,葛丽,你们姨妈来了,还不过来见长辈?”
葛强倒是一个激灵,丢下筷子跑过来了,葛丽却一动不动的,继续低头吃她的晚饭。
反正她给了钱的,总得吃饱了再说。
安六合见她不动,并没有劝她过去,反倒是给她夹了段黄鳝:“多吃点,长身体呢。”
葛丽呜呜地说着谢谢安阿姨,还给小杰夹了筷肉:“弟弟也吃。”
小杰抬头看了眼隔壁那边,葛强一回去就挨了一脚狠踹,不免有些后怕,奶声奶气地说道:“葛伯伯坏,姐姐你别去。”
葛丽本来还能坚强一会的,却被这童真的一声关怀戳中了最脆弱的那一面,哇的一下哭了。
弄得小杰手足无措的,赶紧丢下筷子,吧嗒吧嗒跑回屋里,找来手帕,去给她擦眼泪:“姐姐不哭,让我爸爸打他!”
原本伤心不已的葛丽,又噗嗤一声笑了,吹了好大一个鼻涕泡泡,她意识到自己丢人了,赶紧别过身去擦擦干净,想到自己弄脏了手帕,又赶紧去水井那边打上硫磺皂洗洗干净。
安六合没有掺和两个孩子的相处,她见小杰也跟了出去,笑着跟周中擎调侃道:“这小东西,年纪轻轻都会哄女孩子了,将来可不得了。”
“好事啊,将来不愁找不到对象,咱俩省心了。”周中擎笑着看向水井那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还挺投缘,这个搓手帕,那个在舀水,配合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弟呢。
他收回视线,看着安六合只吃了一小半的米饭,很是不满:“你多吃点啊,怎么,我做的不合你胃口?”
“没有,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累得慌,腰还酸,肚子涨涨的,等会你去把九州叫过来吧,让他给我看看。”安六合其实很想多吃点,她这身体太瘦了,春秋冬穿的多看不出来,夏天一下子就暴露出问题了。
她隐约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瘦了,所以不来月经。
照这么下去,基本上可以永久告别怀孕的可能性了,而她内心深处是特别想再要个孩子的,?????所以多吃是她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
可她这两天实在是没胃口,她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自己有什么毛病也看不真切,只能找九州号脉看看。
周中擎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体温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行,我现在就去。”
“你吃完再去。”安六合扯住了他的胳膊,男人这么体贴,军营里忙了一天还主动回来张罗了晚饭,她心里是很感动的。
所以怎么着也要等他吃完再说。
周中擎不想让她担心,想想还是坐回桌子旁,三两口吃完了才动身。
经过葛家门口的时候,坐在窗口休息的华东筝看到了他,忙招呼了一声:“这位同志,你过来一下。”
周中擎可没时间应付葛家的事,他也不感兴趣,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搞得华东筝非常下不来台,她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很是生气:“什么人啊这是,还跟我甩脸子。”
葛长征也想甩脸子,他觉得这大姨子脑子有点问题,强忍着不满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找他把你们旅长和政委喊过来啊,你们两个闹成这样,他们也有责任的嘛。”华东筝一脸的不忿,这要是搁她男人部队,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的,谁家敢闹得摔锅砸碗,早就被顶头上司叫过去一通训斥了,还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看笑话吗?
所以她觉得是这边的旅长和政委不负责任。
葛长征听了简直头疼,这大姨子果然脑子有问题,他们旅长和政委不管他就对了,他还不想被管着呢。
闻言立马拉下脸来,不装了。
结果他还没开口,院子里的葛丽就冲了过来,质问道:“你谁啊,凭什么对周叔叔指手画脚的?他跟安阿姨天天带我们的饭,不知道比我这个后妈好多少倍,你不去问问你的好妹妹怎么欺负我和我哥的,反倒是挑别人的毛病,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稚嫩的童音,却带着大人一般老成的口吻,呛得华东筝无话可说,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葛丽:“你就是那个拖油瓶?呦,脾气还不小嘛,要换了是我,早就把你扔乡下去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对长辈出言不逊?”
说着她一拍桌案,试图从气势上镇住葛丽,偏偏葛丽早就对自己亲爸和后妈寒了心,又怎么可能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姨妈”的面子?
便冷笑一声,转身看向葛长征:“这就是你找的好老婆,这就是她的好姐姐。你要是继续跟她们纠缠下去,我等着看你哭的时候!”
葛丽说完就跑了,她知道再留下来会被葛长征打,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直接躲起来了。
又不想给安六合惹麻烦,所以干脆跑到了对面的吕国豪家里,嚷嚷着要邹宁婶婶和吕伯伯保护自己。
吕国豪毕竟是从南市过来的,之前就跟葛长征有交情在,两个孩子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所以他没劝葛丽回去,反倒是把孩子留在家里,问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听完葛丽的哭诉,吕国豪叹了口气,告诫道:“虽然吕伯伯对你那个后妈也不满意,可有些话不是你一个做晚辈的能说的,你答应吕伯伯,以后不能再那样说你爸爸了,他也要面子的嘛。”
“吕伯伯,你为什么不说他们,光挑我的毛病啊?”葛丽到底还是个孩子,想不到大人世界复杂的利益考量。
吕国豪自己都郁郁不得志,哪里有胆量去挑衅葛长征,再说了,毕竟也不是他的孩子他的亲眷,他能留葛丽在家里过夜已经算是看在老熟人的份上了。
所以他也没跟葛丽解释什么,只说她还小,等她长大了就懂了。
葛丽不懂,只觉得自己所托非人,错把吕伯伯当好人了。
一气之下,又跑了出来,黑暗中看不清路,一头撞在张银凤身上,哇的一声哭着跌坐在地上。
张银凤被撞得也差点摔倒,还好张临渊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了,张临渊才调转手电,照了照地上痛哭不已的小孩,见是葛长征的女儿,他还挺意外的,走过去把她扶起来问了问,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张临渊不免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娶那个女人。
他掸了掸葛丽身上的灰土,问道:“要去我那里住一晚吗?别担心,我叫你银凤阿姨也留下来,让她跟你住一个屋,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毕竟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了,留一个小姑娘在家里睡觉不太合适。
要是他妹妹在的话,就可以说是银凤留的,免得别人浮想联翩。
葛丽点点头,鼻音里满是委屈:“好,谢谢张叔叔。”
事情定下来了,张临渊叮嘱张银凤别回岛西了,在这边陪葛丽一晚上,他去葛长征那边说一声。
他来到这边大院的时候,发现九州也来了,正在南边房子里给安六合号脉。
他还以为安六合生病了,叮嘱完葛长征之后,便去那边问了问:“怎么了这是?”
九州心里有个猜测,不过他不好当着张临渊的面说出来,便扯了个谎:“我姐有点中暑了,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芒种跟我说最近岛西好多妇女都犯了急性肠炎,你们饮食上也要注意点。”张临渊客客气气地说完就走了,没有留下来打搅人家姐弟说话。
等他走开了,九州这才欲言又止地看向了周中擎。
有些话他觉得跟自家姐姐说不太合适,便把周中擎叫出了院子。
到了外面,他抓过周中擎的手腕也号了号脉,发现他的脉象当真是生龙活虎,强大有力。
他乐了:“姐夫,我姐可能要来那个了。”
“咦,她不是说她斩赤龙了吗?”周中擎纳闷了,难不成她的修为要衰减了?
九州也不清楚,只能大胆推测,是他姐夫居功至伟,给他姐把赤龙又给续上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不恭敬,于是他干脆装糊涂,道:“我哪知道啊,总归来了是好事呗,说不定明年这会我又多个大外甥或者外甥女了。你现在开始就可以想想孩子的名字了,免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
这不是扯淡吗?哪就那么快了,再说了,斩赤龙的修士,到底能不能再续上赤龙还真不好说。
可能只是累着了,九州猜错了。
总之,周中擎决定只当来例假准备,至于怀孕生子的事暂时不做考虑。
但是例假要准备什么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只好虚心问道:“那你说,我要准备点什么?”
“你明天去供销社转转,那边应该有卖的,叫月经带,不过那东西漏得厉害,你最好多准备点卫生纸什么的,让我姐垫着。这几天就别让她睡凉席了,要是第一次受凉了,以后就容易肚子疼,这玩意儿疼起来不得了呢,我七姐每次都要死要活的,后来还是我给她弄了益母草才好点的。总之,我回去也准备准备,这益母草不管肚子疼不疼,来例假时喝点总是没有坏处的。”九州看看时候不早了,准备回去。
周中擎把他送到哨卡那里,两人分别的时候,九州又叮嘱了一句:“对了,你再找找有没有那种热水袋啊,要是我姐真来那个了,热水袋捂捂肚子也是好的,还有红糖,你也多准备一点,没事冲一杯给她,暖暖身子。”
“哎,好,知道了。”周中擎本来想送他一直回到岛西的,不过他坚称自己要去见个人,又不想让他知道,他只好折返了。
到了大院这边,安六合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管掀了凉席,换上了被褥,还特地去隔壁诸葛鸣那边找了个什么东西。
安六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她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了,刚进房间,就看到周中擎拿出一包没用过的月经带,塞到了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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