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将酒行会恶意阻单一事了解清楚后, 也不打算再去争取那些流失的订单。
杏林盛会当时因缘际会,来的都是些小酒楼酒商,顾大娘还替姜晓不能一次打开酒市销路可惜过。
如今看来倒是好事一件。
这姜怀山枉为经济砥柱, 不过欺软怕硬把小酒商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与山庄交易的是各地大酒商,岂是姜怀山利用酒行会就能左右退单的, 姜晓也就没有这么合适的机会抓住军酒机会。
一旦以军酒进入市场, 其他产品自有更多机会上身价打销路。
待沈绣一行人返京时,姜晓命方婶带了酒坊样酒,又点名孙三羊做护卫, 隐好身份跟随沈绣秘密回京。
这让姜晓酒坊因撤单而陷入困局的消息,顺理成章传到姜怀山耳朵里。
商业危机解决后,姜晓这些时日钻心研读毒阵图。
当初陆珩帮姜晓提炼毒药改进发簪时,姜晓打下手参与毒药研制, 对毒术基本知识有所了解。
因她无内力傍身,便把护身之道转向自古不分家的医与毒。
对于从卡池抽取的医毒方面的书籍,也都留给自己没有转赠他人,一段时间的理论与实践结合下来竟入了门。
所以姜晓初看毒阵图时, 倒也不觉得太过晦涩难懂,很快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日子又平顺的过了两日,李大牛匆匆赶来, 向姜晓禀报天泽城同阿辰接头新情况。
赵掌事来山庄传信当日, 姜晓以防他是姜怀山派来刺探情况, 她特意化了病容妆,略做出中毒初期面色发白但不影响行动的模样。
应是姜怀山从赵掌事口中得知姜晓状态, 次日便有不明人氏密会阿辰, 将姜晓中毒的消息带走了。
李大牛:“照庄主安排, 已让阿辰传递庄主对毒束手无策, 打算去医馆碰碰运气的消息。”
姜晓:“你不小心中了软筋散,功力失了九成的消息传了吗?”
“庄主放心,都已安排妥当,现在我就是只病猫。”李大牛故作虚弱的轻咳道。
姜晓被这素不喜顽笑的瘦高汉子逗笑,“吃过午饭后出发,萧家旁支开的医馆应该是最出名的,就去那里。”
想想又补充:“让二郎套好车跟上去趟岑家,把岑颢那不肖子新打伤的牛运回来,耽搁久了死牛肉不新鲜卖不上好价钱。”
李大牛不禁咂舌:“庄主真的是……任何时候都把赚银子放在心上呵。”
夏日炎炎午后,一名身似蒲柳的病弱女子,在随从陪伴下摇晃着迈进医馆。
医馆郎中瞧病患命不久矣的模样,连忙把女子迎进内室,好生把脉看诊。
郎中眉头紧蹙:“观小娘子卖相,不是急症缠身,倒像是……”
“中毒?”女子正是姜晓,她以帕子掩唇咳嗽不止,有些虚弱的问道。
郎中点头:“小娘子明鉴。”
姜晓:“不瞒您说,我略懂毒术但学艺不精,素闻医馆师承药王谷特来求命。”
郎中收起诊垫,“小娘子抬爱了,简单中毒病症我自不在话下……但这中毒脉象我行医三十载从未见过,充其量配些药将症状缓解一二拖延时间,怕是只有求医药王谷才可得解啊。”
“有劳郎中了,我身子疲累的很,可以在这内室坐会吧?”姜晓边咳边说。
郎中连声应是,到外间药柜亲自抓药去了。
待郎中走远,李大牛急忙扶住身子摇晃的姜晓,满脸担忧之色,“庄主,您何苦又饮毒熬煎自己身子,我瞧着心里都难受。”
姜晓摇摇头,“姜怀山为人谨慎,从来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单凭阿辰的话断不会彻底对我放下戒心,真实的脉象才能让他信心十足再出后招。”
“嘘,有人来了。”姜晓略抬手又微合上眼睛。
相貌威严正直的中年男人,在赵掌事点头哈腰陪护下,大步走进姜晓休息的内室。
刚一坐下声音沉沉道:“当初离家时的壮志豪言去哪了?混迹江湖数载离经叛道,你可知错!”
姜晓眼皮微挑,观来人尽展长辈威势。
中年男人许是独角戏累了,抿了口医馆学徒新上的茶,“姜晓,江湖商场间浪**久了,一声父亲都不会叫了吗!”
赵掌事领教过姜晓的滚刀肉做派,忙打圆场:“二小姐,家主听医馆报您病状后,担心的不得了当即推了一众宴请赶了过来。”
“难为姜家主惦记,倒不必如此费心。”姜晓诚实回道。
姜怀山长叹口气:“还在生为父的气?父母子女间哪有隔夜仇,爹是气你离家后心思不正,竟连你秦伯伯都不放过。”
又慈爱的望向姜晓,“不过他也是咎由自取,竟敢勾结西戎全然忘了我的一番教导,在大义面前你做的对。”
“哦?我既做的对,为何姜家要指使酒行会坏我生意,让我……无路可走呢?”说道后半句时,姜晓已是咬牙切齿。
姜怀山觉察到姜晓心思松动,“你那是树大招风惹了行会的赵李二家,为父从中斡旋好歹没让酒商们投向赵家,待你归家以姜家名义再把酒卖给他们就好,放心银子还都是你的,为父一分不要。”
“真的?”姜晓故作惊喜地问道。
“你只是商界后起之秀,怎能斗得过赵李家联手?但欺负我姜怀山的女儿,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姜怀山和蔼片刻,随着姜晓唇角勾笑,他眼神又逐渐冷下来,“只是你利用墨汁鬼伞剧毒残害千机门弟子汪林一事,我已知晓。”
“你今日被仇家下毒危及性命,便是你此前仗毒行凶的因果,堂堂大家闺秀竟私藏此等毒术,还学艺不精连自己的毒都解不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吓得赵掌事也缩起脖子,“你可知错?!”
哇哦。
若不是姜晓知道其中内情,她都要信了姜怀山这礼兵相间的精神打压法了。
真想站起身给他热烈鼓掌。
先发行人道德批判,又以姜晓困局利益**,将人心玩弄于掌间。
一套起起伏伏情理相融的做派,若此时在这里的是对姜怀山存了感情的原主,说不好真被精神打压控制了。
那姜晓现在该做什么,她心思飞速转动,该痛哭流涕将毒阵图一事告知?
姜晓嗫嚅道,一副欲说还休的小孩子模样,“我……我不想死。”
姜怀山卸去周遭凌人气势,“为父自会帮你的,我亲去药王谷请谷主出山……现下还有件要紧事,我此番来乐平县主要是来找你的。”
姜晓:“……”继续你的表演。
姜怀山:“我知道你得知非我亲生后,同我有了隔阂,今日便是你生父母的祭日,我想带你去祭拜他们,你可愿意?”
姜晓:“不是说我父母尸骨无存,何处祭拜?”
姜怀山露出笑容:“你父母一生浩然正气,死后自是天地为墓,只是你如今沾染的邪术日后不能再碰了,今日随我去秃鹫谷把它坠到崖下吧,也好让你九泉下的父母心安。”
姜晓:“以此做祭品就够了吗?”
“够了,毕竟他们是天底下最爱你的人。”姜怀山眯起眼睛温和笑道。
姜晓全然一副信服态度,“那我先去准备祭拜用品。”
“我此行就是为此而来早有准备,待你准备好即刻启程。”
姜怀山万事已做齐备,祭拜用的纸钱鲜果一应俱全。
这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让姜晓确信他是要在秃鹫谷动手,只是不知他预计做到何种残忍地步。
只是要夺得毒阵图?还是……借秃鹫谷人迹罕至的优势,杀人灭口以除后患。
“那便启程吧,这害人的毒术秘籍……”姜晓一字一顿,“就、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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