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shion is about something that comes from within you.

——Ralph Lauren

1

云尚的After Party包下了城中最火的夜店。

还因为魏燃闷闷不乐的妙妙捂着耳朵被许川一把推进了舞池，“Come on, Let’sdance！”许川大喊着在妙妙面前开始摆动了起来。可能因为他是模特，身材太好，或者是肢体语言丰富，舞池里的许川看上去太有魅力了，引得舞池里其他女人纷纷向他靠了过来。但许川并不搭理其他人。

“你听这个音乐，跟着节奏，look at me，Swing like this！”许川耐心地鼓励妙妙，“不要怕，没人会看你的！”

“可是，她们都在看你啊！”隔着嘈杂的音乐声妙妙大喊道。突然，她眼睛被一只大手蒙住了，“你听！”许川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妙妙开始还有些慌张，但慢慢地，原本杂乱的音乐变成了有节奏的律动。许川拉着妙妙左晃右晃，带着她迈开了“魔鬼的舞步”。妙妙紧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开始跟着音乐晃了起来。

“开心么！”

“开心！”妙妙此时已经跳high了，脸上的妆被淋漓的汗水弄得乱七八糟，但仍忍不住吼道“怪不得你一不高兴就来夜店发泄，实在是太爽了！”

“Told you！”许川见妙妙开心，自己也跳得更起劲了。

DJ手中的音乐好像有一种魔力，催逼着妙妙的身体越跳越高，一头毛茸茸的卷发也在彩色的灯光下疯狂摆动，想象自己已经脱离了地球表面，甩掉了一切压力、烦恼，还有那个令人难过魏燃。

就在这时，一个亮片裙、大波浪长发美女突然凑到许川面前，将他和妙妙隔开，搔首弄姿地贴在许川身上。许川一脸无奈，转了个身又回到妙妙身边，一把将妙妙贴在自己胸口。

“Sorry，my girlfriend！”他指了指妙妙，妙妙只好尴尬地配合着勾着许川的脖子扭了几下。

“我靠，那不是Chris Xu么！”

“哪个是他女朋友？！我看看！”

“你快把口罩戴上，别让人认出来！”

听见舞池的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妙妙立马一把拉着许川逃离现场，两人的动作之熟练堪称行云流水。妙妙拉着许川的手在昏暗拥挤的人群里左窜右窜，像极了一年前两人相遇时的场景。

那次，是一场意外，可是有时候，意外却比意料之中，来得让人惊喜。

刚到英国的妙妙，很快褪去了异国生活的新鲜感，异国生活的孤独和魏燃留下的情商简直是双重打击，加上英国人礼貌外表下的冷漠，让妙妙发疯似地想念国内的一切——尤其是，一到饭点，面对的就是炸鱼薯条，让妙妙一个月内就瘦了七斤。

终于，抵抗力下降的她，在发烧到39度，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后，决定把自己裹成粽子，滚去隔壁街的高档超市给自己买一碗贵到出奇的南瓜浓汤续命。

那股混合着厚重奶油和印度辛香的糊状物，顺着嗓子一路顺畅地到达空了好几天的胃时，胃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阵**，将这些外来入侵者原路赶了出去——妙妙吐了，并且当场吐在了卖浓汤的装饰得明亮温馨食品柜台。

可能是出于羞愧，也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了，妙妙的腿不自觉地打着颤，瘫软在地，她觉得自己和伦敦那些游走在街头精神错乱的无家可归者一模一样，周围的惊恐目光告诉她，自己的情况糟糕多了。

呼吸越来越急促，“糟糕，好像要失去意识了，难道要死在异国他乡？”妙妙脑袋上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她努力撑开眼皮，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算了，就这样吧……”

当然，妙妙并没有“就这样——走了”，她被超市经理送进了医院，好吃好喝地躺了两三天后，满血复活。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要负法律责任，或者是出于怜悯，超市所属的集团送给妙妙一堆慰问品，除了几张价值不菲的超市充值卡之外竟然还有一张豪华游轮的礼券。

妙妙记得曼妮曾经跟她说过，生活中所有的悲剧都来自于金钱上的“捉襟见肘”，对于有钱人来说，难过了就去马尔代夫吹吹海风，去香榭丽舍大街买买买，在托斯卡纳的艳阳下喝葡萄酒配奶酪，那些泪水就貌似不那么苦涩了。

曼妮诚不欺她，跟着船上的“老年旅行团”在意大利拿波里吃完著名的手工咸鱼披萨的妙妙，此刻正在船头的泳池喝香槟晒太阳，那些湿答答、冷冰冰的痛苦回忆在地中海猛烈的阳光下都蒸发了，她的每一个毛孔本能地吸收着愉悦，就像周围那些走过人生大半程的，微微发胖的爷爷奶奶一样，脸上洋溢着红扑扑的满足感。在西方，像邮轮这样奢侈的出行方式只有存了大半辈子退休金的老人们才来得起，普通年轻人只能苦哈哈地当背包客，住青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邮轮打折做活动，一茬茬年轻人纷纷上了船，船上的气氛渐渐热烈奔放了起来，邮轮的酒吧放起了节奏明快的舞曲，泳池里也多了很多穿着比基尼大长腿们。老爷爷老奶奶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他们换上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和造型奇异的墨镜愉快地拥抱着年轻人的活力与热情。

离开罗马港的那个晚上，妙妙在邮轮的餐厅里吃了整整一盘6盎司的牛排和一杯Chianti Classico。这款入门级的意大利红酒单喝可能会有一些涩口，但是对于味蕾并不太敏感的妙妙来说，配合着鲜嫩多汁的牛肉下肚正合适。

洗了个热水澡后，本打算枕着漫天的星光瘫在**抱着iPad看电影的，谁知，当她裹着浴巾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站着一个超级大帅哥。

不过，妙妙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好帅”！

“Help！”

大帅哥也顺着一般狗血电影的剧本，一把捂住了妙妙的嘴，不让她出声。妙妙的脑海里飘过一百种类似“尼罗河惨案”的死法，但等到舱门外的喧嚣过去后，大帅哥居然诚恳而有礼貌地向她道歉。

这位大帅哥就是许川。

那年，许川在欧洲一连走了几十场秀，上遍了各大时尚杂志，他的脸，胸，大腿等等能被商业化的部位和器官，都被各大品牌贴满了大街小巷。作为当红炸子鸡，他本人就是个行走的绯闻素材包，不是今天和好莱坞女明星约会，就是明天跟某个超模接吻，最夸张的他居然还介入了某个皇室成员的婚姻，搞了个不论恋的丑闻，弄得好几个欧洲老品牌联手要封杀他。终于，忍无可忍，经纪人把他弄到了邮轮上，等丑闻凉一凉。

“You don't know me？”

“Em......not really”虽然是半个时尚圈的，但妙妙对于时尚圈的认知基本上限今年Jason Wu缺席时装周一年半以后又开拓了什么可水洗高定材料、还是LVMH Prize大奖入围的中国设计师高雪今年出的“雌雄同体”风格，之于明星，妙妙知道的最多的还是贝嫂，当然，主要原因是她年年带自己的品牌走时装周。

"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是有名字的！”

“啊？”

"I will prove to you I'm a celebrity."

“你是想说，你是有名的。”

“对！”

妙妙看着中文说得磕磕巴巴的许川，觉得有趣极了。原来，据说一个姐妹会的女孩们不惜包了所有的豪华套房“上船追星”，本以为自己可以清净一下的许川一登船就发现“上了贼船”，西方姑娘追起星来也是无孔不入的，为了躲那些疯狂粉丝，许川便误打误撞跑进了妙妙的房间。

“你应该锁好门啦！幸好我是个好的人！”

“好人。”妙妙纠正道。

“Anyway, I saved you.”

“No，I saved you.”

“我们去喝一杯吧！”许川透过猫眼看了看，粉丝们已经撤退了。妙妙拿起电话拨通了送餐服务，“算了，我的阳台也不错啊，万一出去再碰上你的迷妹呢？”

“我没有妹妹啊。”

两人就这样成了朋友，许川是妙妙在英国交的第一个朋友，当然，妙妙的英语被许川带得一口纯正伦敦腔，许川的中文嘛，一直那么菜。

谁能想到，几年后，在云尚庆典后的After Party，妙妙和许川居然在不同的地点，遇上了一样的境遇。

“走了么？”

“走了，走了！”此刻，妙妙和许川正姿势暧昧地躲在夜店狭小楼梯间。

“你怎么刚回国就有粉丝啦！”

“I don't know，他们说after party 安全的，不能带手机进来。”许川一脸委屈地用磕磕巴巴的中文解释道，并向小狗一样紧贴着妙妙。事实上，许川的经纪人以为他回酒店休息了，并不知道他要去after party。

就在妙妙送许川回酒店的路上，曼妮，飞飞和莉莉先后到达战场。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第二天要工作的上班族都三三两两地准备离开了，为了带起下半场的节奏，DJ的音乐更加狂躁。一个穿着同款紧身T恤，留着寸头胖男人走进了舞池，众人并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纷纷避让。寸头男无趣地扭了几圈后，发现了换上豹纹超短裙踩着节奏忘我地摆动着臀的沙丽。大哥在沙丽边上转了两圈，发现她并没有和别人一样躲开，反而扭得更起劲了，便一下子贴了上去——

“妹妹，我觉得这场子里，就数你跳得最好！”胖男人抖动着腰间的肥肉，恭维着沙丽。

“挺有眼光！”画着烟熏妆的沙丽，性感地抬手捋了一下头发的同时，向那个男人飞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男人脑子一热，把咸猪手伸到了她短裙里捏了一把她的翘臀。

“啊！你干什么！”沙丽惊叫起来。

“妹妹，你太得劲儿了！”男人的脸上泛起了猥琐的油光。

“变态！”沙丽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开舞池。

“哎，怎么骂人了！”胖男人一把拉住沙丽——

“啊！你放手！”沙丽的眼中有些惊恐，她一边挣扎一边喊叫了起来，但是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将沙丽的喊叫完全盖住了。胖男人像捏小鸡一样用粗壮的胳膊一把将沙丽架了起来，拖出舞池，拉去了角落的卡座。

“哎，那个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姑娘呀？”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飞飞和曼妮发现了角落里的沙丽，“那是她男朋友么？”

“不对，那人拿着手机——在拍什么！”曼妮看出了不妥，“今天是内部活动，内场不能带手机。”曼妮带着飞飞莉莉等人跑向了卡座，发现那个胖男人正一边脱沙丽的衣服，一边拍视频。

“住手！”学过散打的飞飞上前一把锁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吃痛地哇哇大叫。

“呦呦呦，我跟女朋友玩玩，玩一下……”胖男人嬉皮笑脸道。

“我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沙丽狼狈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抱着快被撕碎的衣服，哭着跑到曼妮身后。

“哎，妹妹，刚刚咱还跳得挺开心的，怎么——嘶——”飞飞下手又重了几分，男人疼得直哇乱叫。“嘿，你们几个小妞，不想在夜场混了？！等我兄弟来了，收拾你们。”

“要不，算了吧，我——我不没怎么样么——”沙丽见男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居然秒怂，“云尚的party闹出事也不好——”

“你看，人家妹妹都说算了，你们装什么女侠，赶紧把老子放了！”

飞飞朝沙丽翻一个大白眼，然后膝盖一曲，将胖男人一脚踩在地上。一旁的莉莉捡起男人掉落的手机，把里面的视频给曼妮和沙丽看，沙丽见状又哭了起来。曼妮招手叫来了保安。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随便放人进来，还意图强奸妇女。”曼妮板起脸将保安队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把手机递给他，“赶紧送去派出所，这是证据！”

几个彪形大汉将胖男人拖了出去。

“你们穿得那么骚，不就是为了招男人么！装什么良家妇女啊！”胖男人不依不饶。原本转身要走的曼妮听见了，走回了男人面前，抬脚用尖头高跟鞋狠踹了他的裆部，“我告诉你，只要我们不愿意，就算我光着跳舞，你他妈也不能碰我一根汗毛，拍一张照片。”

“给他搜搜身，这么嚣张，兜里估计不只有一部手机吧，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让他去局子里多待几年吧。”莉莉不忘补刀。保安队长一搜，果然男人的裤兜里掉出了几包颜色鲜艳的“小药丸”。

“飞飞，莉莉可以啊。”曼妮看着平日里不怎么显山漏水的莉莉，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那是，她爹可是老刑警——胎里带的！”飞飞摸着莉莉的头。

三个女孩又给沙丽找了衣服换上，帮她叫了安全的车，送走她，才又回去，欢脱地冲进舞池。

2

此时，妙妙和许川已经徜徉在温柔的晚风之中。

一个城市的魅力不在于多盖了几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堆了几块CBD奢华商圈，而是实实在在住在城市里的人赋予了它什么样的性格。

妙妙发现她居住的这座城市里，白天，或是被脚步匆匆的上班族填满，或是被举着大喇叭和小红旗的各色游人簇拥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道，终于在夜幕下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并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展开了有趣的对话。当夜幕降临，年轻人可以在闹市区灯火辉煌，寻欢作乐，中老年人也并没失去活力，他们在各大街心公园，蹦着自己的“迪斯科”，发挥着特有的光和热。

当然妙妙自己是不可能发现这一切的。要不是许川跳下送他回酒店的专车，拉着她在大街小巷乱逛，妙妙也许并不能了解这座城市夜色的温柔和灵动。

两人骑着摩拜单车乱逛，夏日的风温温地吹拂着，许川忽然停了车，一脚只在马路边跳下了车，窜进了一家小馄饨店。

“两碗！”许川用手指比出“2”，然后又是兴奋又是可怜巴巴地回过头望着妙妙，“我没有钱！”

妙妙被他逗乐了，赶紧掏出手机扫二维码，许川此时已然乐颠颠地端着两碗馄饨坐下了。

“哎！你——”妙妙本来想说，要帮他擦一擦凳子，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也觉得饿了，毕竟一整天的工作下来，再加上派对嗨跳了那么一场，又跟着许川这个健身达人骑车五公里，实在是需要补充能量了。

“好吃！”许川一边吃一边使劲扇风，妙妙看着他可爱的样子不由得递过去了一张餐巾纸，“嘴边都漏油了——”

许川直接把嘴伸了过来，“帮我——”

妙妙自然地帮他擦掉了嘴边的油渍，许川抓起妙妙的手，妙妙吓得一愣，许川拉着她走出了馄饨店。

“你是不是该——该回去了——”妙妙偷眼望着许川，两人的身高差让她每次看到许川的脸时，都是他最好看的一个角度。

“你脸红啦……”许川低下头看着妙妙，妙妙下意识地把脸转向一边，扬手打了一辆车。

当她好不容易把许川送到瑰丽酒店门口时，等在那里的经纪人早就心急如焚到差点就报警了。妙妙特别同情这个一把年纪的络腮胡的意大利大叔，遇到许川这个不安分的主，注定他心脏病病发的日子会提早几年到来。

此刻大叔正抱着妙妙使劲亲她的脸颊，叽里哇啦地讲一堆她听不懂的意大利语，感谢她把许川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妙妙白净小脸蛋被胡子扎得泛起了红疹。哎，意大利男人真的是——有点热情过头了。

“别离开我……”

妙妙刚要走，就被许川又一次拉住了。妙妙吓了一跳，手心传来的阵阵濡湿的温度和许川炽热的眼神，妙妙心头狠狠一震，这是什么信号……

“不，不，Chris, 我们是朋友！”即使她帮许川假扮过好几次男女朋友，两人却从来没有一点暧昧——至少在妙妙心里是这样的，可他今天晚上这是什么意思？

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

“你不喜欢我么？”许川看上去有些受伤。

“我喜欢你。”

“……”妙妙呆呆地站在原地。

What the Fuck！什么鬼！你喜欢我！名模！喜欢我！

表面淡定的妙妙内心瞬间爆炸了一颗原子弹，不知道是一时间脑子里没词了，还是她震惊于为什么许川竟然会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总之，中文比许川溜一百倍的她竟然语塞。

“妙妙，你很特别……”许川性感的喉结配合着消瘦的锁骨，上下颤动着，卷翘的长长的睫毛下湛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喜——欢——你——”许川弯下腰，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表白的话，他的脸慢慢靠近了妙妙，微微发红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认真。

“我来这儿都是为了你……I mean it……”他轻轻啄了一下妙妙的嘴唇，蓬勃而出的雄性荷尔蒙在她的唇间蔓延开，妙妙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开出了一片烟花。

要是魏燃在就好了，这么值得被载入史册的时刻，他不在太可惜了。

这竟然是当时从妙妙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紧接着，她内心涌动的小剧场就把这个想法拍死在沙滩上了。

这么美好的时刻，干嘛要他在！

那一晚，妙妙并没有跟许川发生什么，虽然有那么一点不舍，但是妙妙还是毅然决然回去了。她需要冷静地想一想，毕竟这么久以来的友谊，很有可能仅仅是两人一时兴起的一夜欢好相比，妙妙宁可保留友谊。回到家的妙妙，躺在**摸着被许川亲过的嘴唇，翻来覆去地回想着晚上许川跟她说的话，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并反复掐自己的脸确认这不是她的一场春梦。

“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喝醉啦！”妙妙抱着膝坐在**，旁边的兔子可可正在“嘎吱嘎吱”吃着菜叶子，妙妙下了床，摸了摸可可毛茸茸的大耳朵，现在这只兔子已经长成了一只大肥兔了，妙妙宠溺地亲了亲它的耳朵。忽然，又想到了刚刚在酒店里许川的温柔，一双眼睛蓦然弯成两朵月牙。

有一点妙妙是肯定的，对于许川，她心动了——从酒店里一直到现在，她的心都在怦怦直跳。

3

虽然没睡几个小时，但是妙妙一大早就起来了，满脸红光，神采奕奕。

“哟，您这是有喜事呀。”刚买了早餐回来的阿康撞上了穿着& Other Stories的淡粉色复古长裙和Everlane的麂皮裸色奶奶鞋准备出门的妙妙。

“是呀，不过，你——”妙妙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康，“——惹到夏绿啦。”

“这么明显吗？”阿康一脸惊讶。

废话！夏绿和曼妮不一样，她的世界是围绕着他阿康展开的，她把这个曾经毫无章法的家收拾布置得甜蜜温馨；她很少买衣服，每次一起出去逛街，都把阿康给打扮得清爽洋气；她虽然没有稳定的工作，但她将阿康照顾得妥帖安稳。每天早上她都早早起床，熬粥，做面包，榨果汁，松饼，培根鸡蛋，中式西式给阿康做满满一桌……

今天呢，厨房里一点烟火气也没有，她更是不见踪影。

“哎——”阿康一声长叹，“上个月曼妮来我们战队，那天夏绿正好有事，她跟我同事们一起吃了个饭……昨天，那帮小孩喝了点酒，就在饭桌上说漏嘴了……”

“啧啧啧，你没告诉夏绿，曼妮去看你啦，还一起吃饭……”妙妙摇着头。

“我这不是怕她多想么……”阿康挠了挠杂乱的头发。

”哼，心里没鬼你怕什么呀——”这句话妙妙当然没说出口，“你心里咋想的？你到底喜欢曼妮还是夏绿？”妙妙开始为阿康担忧了起来，虽说曼妮是她闺密，但夏绿的好她也看在眼里。如果三个人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妙妙心里有些不祥的预兆……

“我……我……夏绿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喜欢她了！”阿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哎呀，行行行——”妙妙拍了拍阿康的肩膀，多说无益，感情这种事——她自己也不是行家呀。

“夏绿……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生煎，小笼包！我们一起吃早饭吧！”阿康推开房门奶声奶气地哄着，但夏绿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和风风火火的曼妮不同，夏绿总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用沉默表达不满，而阿康这种直男是最不会哄女孩子的，他觉得自己像面对一睹隐形墙，处处碰壁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是不是病了？来我来看看！”虽然没什么成效，但总要试一试的。阿康轻轻地拉开被子，发现夏绿泪眼汪汪，两只眼睛肿成了小桃子。阿康心里一沉，他知道夏绿应该哭了一整晚。

“我再也不见她了！我发誓！”阿康着急地捧着夏绿的脸对天发誓，夏绿这才有了一些反应，苍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一些生气。

“你到底喜欢谁？”这个问题阿康问过自己千百回，他心里很清楚，每每午夜梦回他看到的都是曼妮的脸，可清醒之后，是夏绿实实在在地抚慰他，陪在他身边。夏绿给他温暖和安全；而曼妮一直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得到了又害怕失去。他不敢正视自己对曼妮的情感，也不能对夏绿做任何的承诺，他总是怕自己履行不了，伤了她的心。

不管了，先过了这关再说，阿康心想。

但是，红玫瑰和白玫瑰，却是男人心里永恒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