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套光着大腿,瘦子很顾情谊的给他擦药。他用筷子悠闲自得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没错,他这是借刀杀人。人心就是这么险恶。
彭君还是头一次被拉进警察局里做口供。讲真的,倒有些小激动,他还是感觉冯明瑞是他害死的,他不该听什么狗屁遗言。
和他一起进警局大门的还有老妈,这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老妈此刻真像个泰斗级人物。清晨的光挺柔和的,透过玻璃窗撒进来,泄在彭君胳膊上。那感觉挺不错,好似一把软毛刷在与胳膊上的汗毛相摩擦。
昨夜,他已经把发生的事情跟慌张敢到医院的老妈彻夜坦诚详谈了。当然,所谓的坦诚无非就是将发生的奇异事件用谎话再次真情实感的流露一番。
只是这次表演的相对较为投入些,如果他讲出女鬼护士和小欢的事,甚至连薛静云和老鬼婆的事都一一道出,老妈一定会惊叹他的想象力竟然这么丰富。他已经答应了那个医生帮他打掩护,因而他跟老妈讲的应对之策也和第一次随口编出来的相差无几。
现在,只要老妈在另一间审讯室出示认证,把排练一夜的对话重申一番即可。
张江松警官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焦急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饮水机里正烧着水,发出隆隆的烧水声。
彭君坐在一旁的木质靠椅上,胳膊肘支着办公桌的一角,双手撑着下巴尖,眼珠子无聊的瞧着张警官。昨夜死去的交警局长冯明瑞貌似与这个张江松警官有很深的交情,对了,他是张警官的表哥,怪不得,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其实彭君也是挺想帮他的,不过他一张嘴就是鬼呀鬼的,谁会相信他讲的都是事实,估计都讲他不是正常人。
彭君毕竟是未成年,他们又只是来录个口供搜集一些证据线索,因而招待还算可以。张警官让彭君一个人来他办公室,意图很明显,他很想从彭君身上得到些重要的东西。彭君透过他的眼神就能看出几分。水烧好了,声音停了。
张警官的步子也停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半包茶叶走向饮水机。之后,他亲自给彭君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铁观音,浓郁的茶香充沛了彭君的肺腑,清晨一杯茶,胜似活神仙。
“小兄弟,你不知道。我一度怀疑我哥是被人谋杀的!”张警官把一杯白开水捧在手心里,他一身白衬衫坐在彭君左前方的一把靠椅上,两人隔着一张宽大的枣红色办公桌。“我的怀疑,是有原因的。”他突然把手里的玻璃杯压在了桌面上,幅度有点大,少量茶水溅了出来,泼到了他手指上。
他情绪有点激动,手剧烈地颤抖着,灼烫产生的痛感仿佛浑然不觉。“你真的以为我是来调查我哥的?我……我调查的不止他自己,是一家三口,三条命!而且,就在我哥重伤住院以前,他的儿子就失踪了。我表哥就这么一个独苗,凶手可真下的了手。”张警官的情绪突然失控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他一把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向饮水机,饮水机在彭君的身后。
杯子几乎是擦着彭君的头发掠过,杯里的白开水飙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同一时刻,彭君紧急地将脑袋歪向一边,之后顿感肩膀阵阵灼热,开水浸湿的地方还在冒着热气。彭君强忍着痛没有叫出声,他自认倒霉地抖了抖肩膀上的衣服。实际上,方才的杯子他完全有能力躲避开来,只是听张警官讲述冯明瑞悲惨遭遇听得太过投入。
发生这样的事,彭君能体谅张警官挣扎纠结的心况,默不出声是最好的慰语。
“张……张警官。”房门被不合时宜地推开了,进来的是昨天晚上那个小警员。他一身制服干净利落。看他那慌乱的神情,应该是闻声而来的。他朝房间里望了望,见房间里张警官两眼失神地立着,前面坐着的彭君正皱着眉头掸衣服。
他僵持了一会,看到地上和办公桌上的水,以及饮水机旁丢弃的玻璃杯,思路顿时理清了。他又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道,“张警官,袁医生……等的很急…”
听了这句话,张江松一木愣,之后看了看桌上被水打湿的文件,又抬头瞧见扭着头掸衣服的彭君。他如梦初醒,慌忙伸手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彭君,一边疾呼命令门口的警员,让他把隔壁医药箱里的防烫药膏拿来。他拉起彭君就往屏风后走,彭君正疑虑间已经来到屏风后,赫然看到一扇铝合金质料的单扇门。
原来这栋新建的警局办公室里陪有一个小型卫生间。张警官拔下彭君的上衣,打开水龙头,彭君顺势弯下了腰。凉水冲水龙头垂直流下,顺着彭君被烫伤处流淌。给伤处冲浇凉水时张警官一直在身后不及繁琐的道歉个没完,彭君本来就不在意这些小伤,倒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片刻,警员掂着笨重的医药箱跑了进来,一阵翻腾,终于找到了烫伤药。张警官让彭君坐下,如同一个父亲般,亲自帮彭君用毛巾擦拭脖子,之后涂抹上药膏。彭君感觉这药效很奇特,刚涂上肩膀就传来阵阵清凉感,灼痛消逝的无影无踪。不愧是上级的特派员,连个烫伤药药效都这般好。
“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我刚才又失控了,你知道,我表哥真的很可怜,毕竟他就那一个儿子。”张江松把衣服递还给彭君,又开始唠叨了,这让彭君感到亏欠他很多。
“呵呵,我的茶还没喝。”彭君起身朝外走去,毕竟三个大男人都挤在这个卫生间里,被人看到还以为是饥渴难耐的同志在处理生理问题。
“哦哦,没事就好了。”张警官紧随其后。彭君坐会位置,端起桌子上的铁观音,温度尚好,抿了一口,恰到好处,只是不再感到那么香了。好比一件事,看上去很简单,其实背后隐瞒的案情往往是你所想不到的,冯明瑞之死证实了这个观点,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警官,你邀请的袁医生,还在等你录口供!”一旁的警员提醒张警官,不用讲,袁医生肯定就是彭君的老妈袁琦。
“好的。小兄弟,那我先去问问你妈妈,很快的,你稍等片刻。”张江松讲完就跟着警员走出房间,随手把门关上了。彭君喝了口茶,看来案情分析的有点眉目了。
彭君和老妈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警局。时间已经快晌午了。这次彭君可是屁股都坐扁了,袁琦叮嘱彭君一会自己回医院收拾东西,她回家给弟弟做饭,弟弟也快放学了。之后,她会和平常一样给他带饭来,等到下午就给儿子办理出院手续。
袁琦把儿子送到医院门口,恰巧一辆公车到了站点,两人在此分别。袁琦上车,隔窗给彭君摆了摆手,公车缓缓发动,屁股冒出一股黑烟。
彭君阳光挺柔和,照得他有些懒散。他扭扭脖子活动一下筋骨,原地做了几个高抬腿,精神了不少,心情舒畅地朝医院大门迈去。医院上方,怨气冲天。
彭君沿着医院公园的小石子路横跨向住院楼。临进入大厅时,左侧急诊楼的三楼突然折射出一道扎眼的白光,这道光不同寻常。彭君楞在原地仰头看向急诊楼三楼,没什么异常,可这道耀眼的光芒真的很诡异。
是玻璃的反光?不可能,这道光……彭君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正恍惚间,那道光又从三楼的一个窗口折射了出来。这次更短暂,一闪即熄。三楼的窗户只有两扇开着,倒是只有一扇窗是阳光能斜照到的角度。彭君眯了眯眼,他肯定了。那个窗口有个人!这道光必定是望远镜之类的,或许是狙击枪,不过后者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能够肯定的是,一定是那些交警有了行动,想到前两次被交警暴虐的情景,他不由得心虚的捏了把汗。彭君放弃寻找窥视者了,他的眼不知为何,在光亮的地方待久了就会感到酸麻,视野模糊。妈的,管他是什么人物!再有权势,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暗枪玩爆头。
他战战兢兢,暗骂一句脏话,硬着头皮走进大厅,其实他心里完全没底。还好,他没被干掉,他目前的身价也不过如此嘛。
不对劲!
有尾巴在跟着他。彭君心里又打起了小鼓。他祥装淡定地走到休息椅旁坐下,他得理理思路,要不然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是上午,超级懒床病人也起来了,他们朝外走,去外面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可能是早餐,也可能是午餐;早起的病人大都从医院的公园散步回来了。
此时,人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些无聊的鬼魂坐着,或站着看这些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病态人士,他们彼此间阴阳相隔。那个跟踪者上穿一身灰色休闲褂子,下穿黑裤,与他相隔两排靠椅。彭君想仔细端详他的样貌,不过出于小心,还是谨慎从事为好。大声呼喊?不行,没人会理他的,只能靠自己。
彭君用眼角的余光又瞥了一瞥,这一瞥吓他一跳,灰衣男子手拿一份报纸,正准备朝他这边走来。完了,得和他保持距离,彭君瞅准时机,灰衣男子弯腰坐下的瞬间,他不由分讲,拔腿就走。彭君大口喘着气,步子有点繁乱,毕竟那个灰衣男子马上会跟上来。
彭君扭头一看,目光与正在人群中搜索他的灰衣男子对上了。灰衣男子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因而加快步伐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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