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段惊棠的时候,荆楚先是傻了三秒,然后直接当场**落泪。
落完泪对着时家那堆奄奄一息的肉块儿就是一顿爆踹,没死在蔚枝手上的那几个差点命丧金翅大鹏脚底下。
谁都没见过荆楚这么残暴的样子,要知道鹏崽平时可是班里脾气最好啥都好说话的妖。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小龙崽,成功又被满身凶气的金翅大鹏吓晕了。
“咱们撤吧。”
盛秋艾看了眼天色,不管是在哪座山里,永远都是夜晚比白天危险。
展放却摇了摇头,“段哥和蔚枝救的那个孩子应该已经报警了,如果我们现在撤,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三条路上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山顶这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走了是逃逸,留下,顶多算个自卫过度。
不过,蔚枝的情况可能麻烦一点。
时家是大家族,时方更是这届除妖师协会的会长,在政界的地位是可以和盛严平起平坐的。
虽然这次是时家知法犯法在先,但蔚枝除妖师的身份一旦曝光,随之而来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他的整个生活,可能都将天翻地覆。
“荆楚,你带蔚枝先走。”
展放撸起袖子,从地上的血洼里捡起一把短刀,“记住,今天来天虞山的只有咱们几个,没有人类。”
陶桃心头一跳,突然害怕,“草,你,你想干啥啊……”
展放微微一笑,指尖沾血的样子,仿佛悬疑片里的斯文败类大变态。
“全部杀掉灭口……啊!”
小瑶草捂着鼓包的脑门,双眼含泪。
草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草草。QAQ
蔚枝拍了拍手,一脸轻松。
段惊棠病美人似的靠在蔚枝怀里,柔弱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他早就说了,孩子叛逆,不揍不行。
“该来的总会来。”
蔚枝亲亲段惊棠的兽耳,慢慢呼出一口气。
其实之前,他也觉得自己的血脉很肮脏,很见不得人。虽然被迫接受了现实,但他一直都在隐瞒,因为在内心深处,他是不认可自己的。
但现在不同了。
正是因为这“肮脏”的血脉,他才能留下自己最深爱的妖,不是吗?
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原罪,恶念才是。他的血脉也绝不肮脏,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孩子。
那个有着最冰冷的利刃,和最柔软的心的人。
“瞒了大家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蔚枝抬起头,颊边酒窝浅浅,“谢谢你们,不害怕我。”
他永远都会记得。当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浑身是血,形容可怖,是路呦呦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冲过来拥抱了他。
有人说,本能无法违抗,就像除妖师对妖的支配欲,和妖对除妖师的恐惧感。
屁话。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本能,那就是爱。
爱一往无前,爱无往不胜。
“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草草捂着自己还没消下去的包包,小眉毛皱成了忧郁的八字形。
“感觉以后家暴的人将要从父亲,变成母亲。”
陶桃在他那包上摁了一下,“该!一天揍你八遍都不嫌多!”
小瑶草的惨叫声响彻山林,正好给某个正因为迷路而狂抓脑壳的人指了路。
“你好哇~”
小龙崽从金翅大鹏袖子里探出小脑袋,和旁边的夫诸崽打招呼。
“我叫敖叶,你叫什么呀?”
路呦呦吓了一跳,他同桌的手环会说话!
“我,我叫路呦呦。”小夫诸歪了歪头,“你是……三班的小应龙?”
“嗯嗯嗯!”敖叶狂点小脑袋,“呦呦同学,我刚才看到你降雨啦~你好厉害呀!范围和雨量都控制得超精准!所以,所以……”
突然被夸,小夫诸有点脸红,低头一看,小龙崽好像也有点脸红。
“敖叶同学?没关系哒,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哇。”
小龙崽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盛秋艾和荆楚同时竖起耳朵。
“愿不愿意在毕业之后,到我爸爸的天气部门工作呀!”
盛秋艾:“……”
荆楚:“……”
路呦呦:“!”
“我爸爸的部门很棒哦!是、是国企单位,你来了就是公务员!现在部门里特别缺少你这种妖才!三年升职五年分房,市中心的百平新房哦!而且同事里还有很多美丽的女孩子!有一个播天气预报的姐姐妖超好超温柔的,之前好像还是山海小姐的亚军唔——”
荆楚一把捂住小龙崽的脑袋(因为太小没法只捂住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盛秋艾在敖叶说到“美丽女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把路呦呦的耳朵堵上了。
“五年分房耶。”
小夫诸发出了心动的声音。
盛秋艾:“……咱有房,不用你操心。”
“有房?”路呦呦歪了歪头,“你想让我入赘嘛?”
盛秋艾:“?”
好像哪里不对,但又无从反驳。
盛秋艾叹气,“我自己有钱,而且老东西以我的名义置了几套房产,等结婚我就全过户到你名下。”
盛秋艾不是那种为了和爹妈怄气一怒之下拒绝百万家产的“骨气”大师。他膈应盛严,但不膈应盛严的钱,更何况那里面还有他妈妈留下的东西,他傻i逼了才会拱手送给别人。
到时候全给媳妇儿当彩礼好了。
“那些孩子呢?”段惊棠靠在蔚枝怀里,低咳两声。
蔚枝赶紧给顺顺胸口,“都好着呐,陶桃展放陪着玩呢。”
饕餮崽这个“随时随地变零食”的技能,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啊。
段惊棠“嗯”了一声,鼻尖蹭了蹭蔚枝的小肚子,撒娇似的,“有点累,不想维持人形了。”
蔚枝捏捏兽耳,“变回去吧,我抱着你。”
银色雾气腾起,腿上的重量倏地变轻。蔚枝低下头,看清怀里的妖时,不由得愣了一瞬。
他知道段惊棠会变回原形,但没想到是这种原形。
只见他的双腿上赫然躺着一只肚皮朝天的小白狐,小家伙也就蔚枝的两个巴掌那么大,连绒毛都是软蓬蓬的。四只爪爪耷拉着,粉嫩的小肉垫QQ弹弹,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摆在蔚枝眼前。
——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蔚枝可以光明正大的吸狐了。
“我的小乖乖……”
连语调都忍不住柔和了呢。
蔚枝咂了咂嘴,先埋头在狐狐肚皮的绒毛里吸了一口,又亲了亲粉嘟嘟的小肉爪。
小狐狸摇了摇尾巴,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呼噜声。
蔚枝抿紧嘴唇,浅尝辄止,浅尝辄止。
“啊!”
路呦呦捧着一片大树叶,里面是刚接的干净雨水,他想拿给蔚枝和段惊棠喝来着,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
“这,这是段哥的本体吗?天呐……”
蔚枝迅速趴下,顺手扯过旁边不知道谁的外套一把盖住怀里狐,动作之迅捷仿佛被按下了两倍快镜头。
小夫诸:“?”
蔚枝脸蛋有点红,“哈哈哈,那个,那个……段惊棠不好意思!对,他不好意思被看到这~个样子!哎呀你懂的,男人嘛——”
被裹成木乃伊的狐狐:“……”
路呦呦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他怎么能不懂呐。要是盛秋艾突然变回萌萌哒鸟崽崽本体,他也一定不想给其他人看呐。
这时,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正蹲在不远处时刻关注弟弟身体状况的荆楚猛地转过头,深色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谁?!”
一根黑色的手杖从草丛里探出来,还颤巍巍地晃了两下。
荆楚帅哥皱眉,“啥玩意?”
嗯……嗯?
等会儿。
这玩意,蔚枝好像认识。
“别打别打!自己人……大概。”
蔚枝跑过去,从荆楚手底下救出一个中年大叔。
姜·中年大叔·时:“……”你看着我如花似玉的脸再说一遍。
“你怎么来了?!”
蔚枝拍拍姜时身上的土,又给他摘掉脑袋顶上的树枝和草叶子。
“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上一次见面时,姜时还是一副中世纪贵族的派头,黑斗篷黑手杖黑皮靴,一头银色长发都能给飘柔做广告了。
现在……
黑手杖被当成了登山杖,皮靴上都是湿乎乎的泥巴,斗篷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至于银色长发……
“看看,这小毛支棱的,一头草叶子,跟被谁糟蹋了似的。”
姜时拍开他的手,又一把攥住蔚枝的手腕。
“受没受伤?胳膊腿都在吧?转过去我看看……等会儿。”
姜时盯着蔚枝脖子上还没全部消退的红色符文,瞳孔地震。
“你血脉觉醒了?那老犊子弄的?!他怎么敢!!我弄死他——”
话还没说完,姜时就瞥见不远处老犊子血赤糊拉的“尸体”。
“没有啦,我自己搞的。”
蔚枝握住姜时的手。他想起来了,准确的说,是时敬的记忆让他想起来了。
姜时之所以这副狼狈样子,是因为他不能靠近树木。可为了蔚枝,他还是来了。
蔚枝弯起唇角,人类崽的手心热热的,带一点汗。
“谢谢你,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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