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咔擦,咔擦!”
冰层破裂的声音很是细微,但是,在全神贯注倾听每一丝每一毫动静的君天遥耳中,却是如同雷霆撞击。
这么冷的天气,尤其是晚上,崖底下的动物一般都藏匿在温暖一些的窝中。不会贸然出來觅食,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人类。
只是,在哪里?冰层碎裂的声音,左近全都是冰层雪花,一时间根本无法寻找的正确的方向。天色太暗,他沒有把握不会迷失。
心脏绷得紧紧的,慕容弃不是他这种任性的人,按说,男人一定不会就这么不见,起码会留给他一些线索的。
“哥哥,你在哪里?”
“咳……”他喊了很久,嗓子已经沙哑接近失声的君天遥握了握拳,不再喊叫,停在原地,双眸微闭,耳朵轻轻颤动,方才的声音沒有了,眉宇蹙起,身子更是仿佛僵滞了一般,成了木偶,一动不敢动。
纷扬的雪花不停歇地落下,将君天遥的乌发雪颜,覆盖呕了一层薄薄的冰色,与身上的雪花融为了一体,若不是寒风拂过他的衣摆,漾起一圈圈淡色涟漪,谁都无法确定那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雪人,
“咔!咳!”
君天遥身上的雪花快要结冰时,终于捕捉到了那一点异样。
雪花薄冰抖落一地,身形一震,薄衫轻扬,君天遥已经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君天遥远远地便看到结冰的河流旁边那个趴卧着的身影,一动不动,冷风瑟瑟,看起來如此脆弱单薄。
本來便仿佛一道风的身影,瞬间加快了一倍。君天遥的速度之快,连自己都收不住脚。
“噗通!”近乎是扑倒在男人的身上,接触的一瞬间,那渗入骨髓的冰冷,连君天遥这样满身阳气火力充足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慕容弃的全身被冰水浸湿,整件黑色的单衣便仿佛是生硬的铁块一样,紧紧地包裹着曾经让他爱不释手的漂亮肌肉。
“哥哥,你怎么了……”
搂住男人的时候,慕容弃在他怀中还是沒有一点动静,静悄悄的,死了似的,君天遥心底便是一沉,待细看男人的脸色,却是一片青紫微带着些肿胀:“怎么会是溺水!”
他跟着贪狼行走十几日的时间里,曾经看到过那些溺水而死的人,便是这样满面青紫,身子肿胀,那些人的亲人哭泣哀嚎,想起來,君天遥打了一个寒颤。
君天遥虽然不理解像是慕容弃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会溺水,但是,已经沒有时间了,他要立刻救他,互相贴近的身体,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男人气息的减弱。
第一次,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会死的,死了之后,他再也不能见到慕容弃,再也不能和他在冬日相拥,再也不能和他吵嘴,想的很多,其实只是一瞬,君天遥确定一件事情:“我不会让你有事情的!”
“溺水要怎么救?”“要怎么救!”
君天遥茫然无措,他的记忆只有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前尘尽忘,虽然活得比任何人都肆意自在,却终归是少了些什么,也就是说他的阅历还有处事的经历,都缺少了个十之七八。
他看到过溺水死的人,却沒有见过怎么救。
君天遥不懂得医术,不懂得救人,他知道,贸然施救的话,有些时候,造成的后果往往不怎么美好,他一点儿都不想拿慕容弃來冒险,來尝试瞎猫是否会碰见死耗子。
“快点儿想出來,你一定有办法的!”
他使劲儿地锤着自己的脑袋,砸的很痛,也许真的是疼痛刺激记忆,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翻搅,各种各样的画面闪过,君天遥对那些千姿百异的精彩过去视而不见,只是一心一意地用自己的思绪寻觅着溺水施救的方法。
忽然间,一个画面闪过,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印象,他也抓住了,凭着这一点印象,他想到了整个施救措施:“太好,有救了!”
惊喜地低叫一声,君天遥不再迟疑,将慕容弃身子舒展,让其俯卧,头偏至一侧,脱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他出來的时候是负气出走,身上除了底裤,也只有这一件外袍了,脱下之后,男子的身子,彻底地暴露在风雪之中。
君天遥仿若觉察不到寒冷,动作流利迅速地将袍子团成一团,垫在了慕容弃的腹部,使其中间抬高。
然后,撬开慕容弃紧紧闭合的唇,手指抠进去,将男人的舌头拉出,另一只手在男人的咽喉处按压,泥沙,还有几根杂草被他清理了出來。
君天遥半**的身体,被雪花覆盖,他脸上却泛着一抹红意,那是欣喜,真的有用,轻轻地拍打了几下慕容弃的脸颊:“醒醒,哥哥,醒醒!”
只要他醒过來,即使如他的愿,一直叫他哥哥,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昏迷的男人沒有办法回应一声君君,该是怎么昏迷,还是怎么昏迷,唯一的用处,只是鼻息间略微加重,不再像方才那样奄奄一息。
“沒有用……”
双腿一分,虚虚地跨坐在男人的腰上,双手互相交叠,向前使劲按下,一下又一下,砰砰,砰砰,男人胸口开始微弱的颤动着,
同时,君天遥趴到慕容弃的脑袋前,捏住男人的鼻子,捏开对方的嘴,深吸了一口气,便向着其中使劲地吹气。
“呼~”
“呼~”
一口口往里面灌着气,随着君天遥额头冒汗,咳的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虚弱却也沙哑刺耳,对君天遥來说,却不啻于仙音神乐,慕容弃的头一歪,唇角流出一抹水迹,流入脖颈。
这一抹水迹之后,便是一股股水流,夹杂着污浊,夹杂着寒气,全都一股脑地喷洒在君天遥扶在慕容弃颈侧的手掌之上。
“太好了……”
略微带点儿洁癖的男人,眉眼弯弯,丝毫不避忌,反而越发小心地将男人翻转,扶到膝盖之上,一下下,拍抚着男人的后背,让自己唯一还穿在身上的底裤,都印染上了暗色的污痕。
“君……”
一声极微弱,极微弱的呼唤,君天遥的唇咧开,不复优雅,绚烂的厉害,猛地将慕容弃揽在了怀中,抱着一坨冰块,他却像是抱着一团火热的太阳一般,从心底渗出一丝丝暖意,暖了全身每一个细胞:“你终于醒了!”
唇张了张,却只是说出了这句话,多少抱怨,多少气愤,都不及慕容弃能够活生生地和他说话,那一刻的感动,沒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代。
君天遥抱得很紧,慕容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一直都有着迷迷糊糊的意识,他知道男子是如何地紧张他,手,费力地向上挪移,终于牵住了那只修长如同完美艺术品的手,唇边,是一点微微的笑意,很浅,却很真实:“你先穿件,衣服!”
他对他说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这样的,君天遥既是感动,又是恼怒:“我不用你担心,我是天生的火炉子,即使天再冷上十分也沒事,哪里像是你,大冷的天,你下水做什么?下水便下水吧,明明不会游泳的……”
君天遥抱怨着,将团成一团的外袍展开,披在慕容弃的身上,然后双臂使力,便将慕容弃环抱了起來,这里不是修养的地方,他一直沒有忘记男人体制异于常人的寒凉。
君天遥自顾说着,忙碌着,他沒有发现,当他下意识说出慕容弃不会游泳时,男人的神色怔忡了一下,唇边浅淡的笑意,有些冷涩:“对不起……让,,你,担心……”
他沒有告诉君天遥自己为什么会下水,他是在看到河边的那块玉坠子,又在附近找到了一些脚印狼藉,才会不管不顾地下了水。
慕容弃的声音越发虚弱和断断续续,当君天遥察觉不对,低头看去时,脸色瞬间变了颜色。
“你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我,我这是功力,功力……”身下的男人忽然间颤抖了起來,身子上甚至溢出一点点冰霜,脸上的肿胀随着冰水吐出,消除了很多,却因为极致的寒冷,更加青紫骇人。
君天遥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脉复苏,甚至是拍打拥抱,他将自己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慕容弃是越开越冰凉,若是说方才抱着的是一坨冰块,现在抱着的便是一块千年寒冰,慕容弃的眉宇间,已经覆盖了白霜,连君天遥这个肌肤贴近的人,都是打了个哆嗦,牙齿咯吱了几声,可想而知,慕容弃是有多么冷了。
“慕容弃,哥哥,你别睡!”
慕容弃的睫毛霜白,陷入了昏迷,比刚才的昏迷还要更深地层次,若是说方才还能够感受到活着的气息,现在,便真的是无生命的冰块了。
君天遥急了,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救下男人?他的手掌抓紧了自己的发丝,死命地揪,头皮发痛,连带着脑袋都痛的厉害,脑海中蓦然灵光一现,不是冷吗?他体内的热流正好有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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