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疼与痛的绵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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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司曜不说话，只看怀里的孩子，可是他的神情，却让兰姨安心了，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她知道的，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不会让她失望的。
少爷，你要加油！你和你心里爱的女人，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
转眼便是婚礼当天，席家和程家，商政联姻，排场自然是十分盛大，商政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程子言始终不肯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哪怕是穿上了婚纱，也说要自己抱着孩子去参加婚礼。
父亲程岩光怒得不行，冷嗤：“穿着婚纱还抱孩子，像什么样子！”
程子言懒懒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却一点也不害怕，“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爸，是因为今天是我和阿曜大婚的日子，我不想给他们家丢脸，所以才允许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你说什么！”程岩光被气得要吐血，扬手就要冲上去打她。
连素英急忙拦住程岩光，“你打女儿做什么，她现在这样还不是你逼的！”
本来父女俩的关系很好的，程岩光也很疼程子言，后来程子言和席司曜的关系破裂了，程岩光就暴露了本性，原来——
当初的一切疼爱，都是因为她和席司曜在一起，对他的仕途有好处！
程岩光甩开连素英，愤愤地看着母女俩，正想要破口大骂，门口突然有人走进来，说：“时间差不多了，程小姐，你该去参加婚礼了。”
程子言愣了一下，忽然紧张得不行。
连素英上前，“子言，把孩子交给妈妈吧，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妈妈？”
“妈……”程子言为难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又低头看了看那个孩子，这是自己最后一张王牌，如果这个孩子都失去的话，自己肯定会一败涂地的！
到时候就像席司曜说的，不要说嫁入席家当少夫人，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连素英摸了摸她的脸，笑着，可是不知怎么的，笑着笑着她就哭了起来，“子言，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妈妈真是舍不得啊……”
虽然这些天和这个女儿的关系不是很好，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啊，她要出嫁了，做妈的总是舍不得的。
养了那么多年，心肝宝贝了那么多年，突然就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而且女儿要嫁的人，并不是她的良人，当妈的怎么能放心呢？
程子言本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此刻看到连素英哭了起来，竟然也有几分感伤，声音都哽咽了，“妈……”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不管幸福还是不幸福，后果都要你自己承担了。”连素英拉着她的一只手，眼泪啪嗒啪嗒地继续往下掉，“子言，妈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程子言拼命点头，外面的人又在催了，她把手里的孩子交给连素英，轻轻地说：“妈，帮我抱着孩子，不论是谁来要孩子，都不要交出去，知道吗？”
连素英点点头，看着她和程岩光走出去，忽然又不哭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反而还笑了起来。
——
所谓演技高超，大抵就是形容现在的程岩光和程子言，前一秒两人还吵得像是仇人一样，此刻却又是父慈女孝的模样。
程子言挽着程岩光的手，身穿白色的圣洁婚纱，微微低着头往前走，表情幸福而梦幻。
也的确是梦幻，毕竟这场婚礼像是一个梦，是她用了那么多的手段才成功的，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
席司曜就站在台上，黑色礼服将他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却也让他平添了一份深沉冷肃。
他的脸上神情淡漠，目光放得很远，似乎这场婚礼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根本不是新郎官！
程子言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进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因为眼底只有席司曜，所以她看不到台下的角落里，静静地坐着夜清歌。
霍行知定定地看着身边的人，从进入这个婚礼现场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么地安静，好像现场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她只是凝着席司曜，那么地认真，认真到让他嫉妒。
他就在她身边啊，可是她却看着台上的人。
这是什么？
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爱你，我看着你，而你，却看着你爱的人。
红地毯铺了很长很长的一段，程子言穿着婚纱走得极慢，台上的人起先一直看着她，却在程子言即将达到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目光忽然一转，直直地看向台下的某一处。
那里，坐着夜清歌。
他早就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只是不敢转头去看，怕自己产生了错觉，怕看了之后，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来。
她那么地安静，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洋娃娃，表情也是静静的，并不像是来参加婚礼。
席司曜脸上的神情深不可测，他看着她，心底无声说着：清歌，你应该做好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准备，因为——
这场婚礼，根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这是我们的婚礼！
娶你的时候你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有举行过婚礼，这一次，我补一场欠了你一年多的婚礼！
只是，在他转回去的瞬间，席天浩来到了夜清歌面前，他坐在轮椅上，苍老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意，那般刺眼，“我赢了。”
夜清歌不说话，依旧是静?坐着，可是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紧握着，出卖了她心里的不平静。
席天浩笑出了声，“夜清歌，我赢了。”
“是么？”夜清歌终于凌厉出声，好像瞬间就复活了一般。
她盯着席天浩，只是盯着，那些过往就会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播放，刺激着她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让她几欲发狂！
“你还不想承认你自己输了么？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和你说过，你不可能会赢！可是你不自量力，偏偏要尝试后果，现在你看到了，你输了孩子，输了阿曜，输了一切，最后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
夜清歌不说话，她的双手握紧，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
在进入这个婚礼现场之前，霍行知就和她说过，这次的婚礼，因为商政两界的重要人物都来了，所以是不允许携带凶器入内的。
但是，如果她想报仇的话，他可以让她成功，因为他最先研制的枪?支，可以避过入口的检查！
现在，这把枪就在她的手上！
只要她对着席天浩开一枪，就能报仇了！
可是……
她抬眼看台上，那里站着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她的余生！
可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却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这样解不开的结，她真的束手无策！
席天浩死死盯着她的神情，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夜清歌，你肯定以为这场婚礼是假的吧？不过我要告诉你，这场婚礼是真的！阿曜真的要娶子言了！”
“他不会。”夜清歌语气笃定，可是她的人却已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席司曜，你不会的！你不会的！
席天浩讽刺地轻笑一声，“他会不会，你看着就好了！”
就在这时，台上传来声音——
“席司曜先生，你愿意娶程子言小姐为妻吗？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不论生老病死，你们都会相扶相持。”
台上的男人不说话，静默的瞬间气场十分强大，整个会场都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程子言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看着席司曜，果然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莫名的笑意，让她毛骨悚然！
“阿曜……”她压低声音，提醒他。
席司曜稍稍偏转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目光锐利如刃，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愿意。”。
台下依旧是静默，就连程子言，也是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想过婚礼上他会悔婚，可是现在孩子还在自己母亲手上，他还没得到孩子，他居然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悔婚！席司曜，你是想你的孩子死吗！
猛地抬手掀了头纱，她睁圆了自己的双眼，喷火般地瞪着席司曜，咬牙切齿地问：“席司曜，孩子还在我手里，现在你反悔，你是想两个孩子都死掉吗？”
“是么？”席司曜眉梢一扬，打了个响指，旋即唐越走上台，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的后面跟着兰姨，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他们的前后都有保镖，一整片黑压压的。
程子言瞬间脸色苍白，转头寻找连素英，终于在那些保镖的后面看到了她，缓缓上台来，“子言，别怪妈妈。”
连素英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程子言眼前阵阵发黑！
那是自己的母亲啊！她刚刚还拉着自己的手说舍不得自己出嫁，说得那么感伤那么真诚，所以自己相信了，相信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还有母亲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出卖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素英没把自己的那些丑事说出来，只是低下了头，“子言，这一切都是你爸爸逼我的，你要怪，就怪程岩光吧！”
程子言慢慢地将目光转到父亲程岩光身上，那种几乎想要将人撕碎的眼神实在是可怕！
程岩光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倒不至于吃不消她的眼神，只是被这么多人盯着，那种感觉真的不好！
而且，自己和连素英之间的事，其实早就传了出去，台下的人不敢笑出来是因为忌惮席家，肯定都在心里偷笑了吧！
良久得不到答案，程子言干脆放弃了，只是看着席司曜，“你之所以答应会娶我，是因为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他知道自己防心重，如果不是在婚礼上，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怎么会把孩子交出去？
席司曜，你当真是极其懂得揣摩人心的，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找什么人对付我！
我输了！
“好，你要悔婚，我成全你！”
话落，程子言狠狠地扯掉自己头上的婚纱头纱扔在地上，提着裙摆，转身就要走人。
台下一片唏嘘，众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大肆谈论起来。
可是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台上的挺拔男人浑身尽显王者之气，淡漠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穿透力，“唐越，送程小姐去警察局！”
大家皆是一愣，然后喧哗声比刚刚更多更高，眼神流转在他和程子言之间。
程子言背脊僵硬，提着婚纱裙摆的那只手渐渐无力，最后终于松开，洁白的裙摆落地，铺散开来，像是一朵花，漂亮得不可思议。
可是，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席司曜既然安排好了这一切，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想到了，都利用了，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而那个孩子……
呵呵，定时炸弹吗？
开什么玩笑，从刚刚她把孩子交出去到现在，那个孩子身上的定时炸弹肯定被拆除了吧？
席司曜，你当真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她慢慢地转了回去，眼角的余光撇到席天浩正笑着看着自己。
席天浩的心思想来深不可测，她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不知怎么的，此刻她却看懂了席天浩笑容里的含义！
——他会帮自己！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要怎么帮自己？
席司曜见她已经转过身来，眼神一沉，全场扫视了一遍，而后缓缓开口：“今天的这场婚礼不会取消，但是会换新娘！”
众人倒吸一口气，还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办婚礼，会在这种时刻换新娘的！更何况，今天刚举行婚礼的人是席家啊！席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可是席司曜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连吸气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今天真正的新娘是——我的妻子，夜清歌！”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不会说话不会呼吸了，只是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那个男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崇拜用来臣服的，此时此刻，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如此。
席司曜朝着夜清歌的方向伸出手，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尊贵得让人无法直视！
夜清歌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曾动摇过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每一次动摇之后，她就更加坚定地告诉自己，自己爱的男人，也是爱着自己，只爱自己的！
此刻，他做的一切给予了她最大的回应！头是失容。
她缓步往台上走去，却忘了席天浩就在自己面前，在她经过席天浩身边时，席天浩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用极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夜清歌，你以为你能幸福了吗？你以为我会让你幸福吗？！”
夜清歌微微发怔，她刚刚被席司曜的举动给震惊了，根本就没法这么快反应过来。
席天浩就在这时，忽然从她身上拔出了那把枪，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你是报仇的！”
这一句话他却是喊得极响，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不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都是瞪大眼睛在看，好奇得不得了！
席司曜惊觉到事情不对劲，可是他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席天浩的背影，还有听到他说的话，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所以现在，他不知道那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就在他要下台过去的时候，程子言忽然大步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大声喊：“阿曜，你疯了！她是来报仇的！是来杀你和爷爷的，你不要过去！”
众人被吓得不轻，那个人分明是席家的少夫人，她怎么会来杀自己的丈夫和爷爷呢？
席司曜想要扭住程子言的手往后折去，怒不可遏：“程子言，你想现在就死么？要不要我也成全你！”
程子言一惊，可是刚刚，她收到席天浩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叫她拉住席司曜，所以现在，她绝对不能让席司曜过去！
就在两人纠缠在瞬间，席天浩和夜清歌所在的那个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声，“砰——”
众人先是死寂，然后就是大喊大叫着往门口跑去，有些胆小得已经腿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在哭，哭声凄厉！
还有些被挤在后面的，就大声喊着‘救命’，总之，现场乱成了一团！
席司曜是在甩开程子言的瞬间听到枪声的，他的动作像是被定住，久久不曾动一分。
而站在离他不远的唐越和兰姨，在听到那一声枪声之后，迅速地往后退，由那些保镖团团将自己保护住。
唐越心里着急，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好手里的孩子，就算那边情况再危急，自己也不可以过去，否则孩子出了事，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席司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看过去的，只知道自己的视线所看到的，是自己无法接受的画面——
夜清歌手中拿着枪，爷爷已经从轮椅上跌倒地上，身上一片血红。
爷爷中枪了。
夜清歌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席天浩，她傻了！
刚刚自己的枪的确是被席天浩拿出来了，可是自己没有开枪啊！为什么他还是会中枪倒地，而且流了这么多血？
“你……”她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中枪啊！不是开玩笑的！席天浩就算再容不下自己，再想除掉自己，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可是席天浩却在中枪倒地之后，笑得十分开心，甚至，那种笑容里的胜利比来时更浓，“夜清歌，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成全你和阿曜！我和你的父母一样，生生世世都不会祝福你们！”
夜清歌在发抖，如果刚刚她还在怀疑是自己想多了，那么现在席天浩的话已经明明白白地证实了她的猜想——
席天浩在用自己的命，让席司曜误会她，从而让他们决裂！
从一开始，席天浩就布了一个个精美绝妙的布局，让自己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到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连席司曜和孩子都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是，自己是说要报仇，可是每一次，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紧随其后的就是席司曜痛苦地在自己耳边低喃：清歌，你就不能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放弃报仇吗？
她是多么想要放弃那些仇恨，忘掉岁月，忘掉痛苦。
可是那么多的人，总是在她要放弃，要忘记的时候，给予她最致命的一击！
她不想崩溃，只能用仇恨填满自己的心房，强撑下去！
“夜清歌，阿曜的命是我救的，他看到你亲手杀了我，你以为他还能和你继续在一起吗？你以为你还有脸面对他吗！”
席天浩说话就开始吐血，他的心脏本来就不行了，再加上此刻中枪，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这样死去，他死也能瞑目了！
阿曜，不要怪爷爷心狠，这样一个和席家有些血海深仇的女人，爷爷怎么放心让她在你身边？
席司曜几乎是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来，跪在席天浩的身边，“爷爷，爷爷！”
席天浩揪住他的袖子，艰难地呼吸，说话亦是十分辛苦，“阿曜，爷爷希望爷爷的死能让你们之间从此再无芥蒂，你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了。”
“爷爷，你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的手被席天浩抓住，席天浩摇头，“阿曜，来不及了，听爷爷把话说完。”
“爷爷生平做了太多的错事，这一次，爷爷终于做对了一次，你是我最大的希望，看着你痛苦，爷爷也不好过。”微顿，他居然还转头对夜清歌说：“清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和阿曜没有关系，我死了，你的仇就报了，以后和阿曜好好过日子吧，好吗？”
夜清歌摇头，可是她的摇头不是不答应，而是无法置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人，哪怕到死，也要毁掉别人的幸福！
她颤抖着抬头，去看席司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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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你们早就期待爷爷死了吧，这下真死了，嘎嘎~ps：牙还继续疼，真要命啊！今天加更不了了，明天再加更~）
《》是作者“七念安”写的一部小说，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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