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家迁都至琅京后,十余年过,云郡再次迎来曾为诸侯国郡地时期之繁荣盛况。
人喧马嘶,络绎不绝。
华贵车舆,一辆一辆自远处官道而来,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至云郡。
距苏大和苏三大喜还有一日之时,远方的恭贺之客已与这早一日先入郡内,次日便不会赶不及上门送礼。
各大高门贵胄之家,难得借着此番苏家儿郎们与赵柳两大世族的小女娃大婚之喜,正大光明齐聚云郡一堂,不用思忖他们的汇聚会否令新皇忌惮各大世家势大,威胁皇权。
只因赵、柳、苏三家结亲之事在琅京朝堂之上掀起的针锋,新皇从未曾有表露出过任何忌惮的心思来。
从最初苏柳两家结亲,朝堂之上针锋,新皇未表态,到过后又传来苏赵两家意欲结亲,且嫁与苏家儿郎之人还乃先皇罢黜身份圈禁云郡的七公主。
这事一出,各部大臣针锋之余,心中也崛起一股他们各自尚未曾有所察觉的胆战心惊。
直至他们在朝堂之上有恐有护来来回回几番争执,新皇却依旧未有任何忌惮心思表露,也未有何动作阻拦苏赵柳三家大婚,霎时,朝臣们才察觉,察觉了各自心底那份寒颤。
不寒而栗。
或许苏家与赵柳两家的结亲乃新皇他想要看见的。
大将军王府苏家,大将军王苏老将军,跟随云王披荆斩棘共同创下云琅一国之荣,又为瑜皇尊长者之尊,他身有赫赫战功,为两朝元老,却在功成名就之后,毫无半分留恋,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辞官回乡。
这样的苏老将军,他虽为粗犷武将,却更为朝中清流,今番与云郡百年武将之家柳家结亲,于新皇来说非苏家图兵权,而是新皇以苏家控柳家,苏赵两家联姻,又为皇室血脉,更乃把控云郡第一世族赵家。
拿下云郡,才是彻底的拿下琅京,拿下整个云琅,真正的坐稳坐下椅。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今琅京之内的世家望族、高门贵胄,乃至各个州县之内实权者,其根大多在云郡。
虽琅京为京都,但云郡才是他们的根,扎根了百年乃至数百年的根基之地,非短短十余年就会根系腐烂。
云穆靖想真正坐稳朝堂,不止要把控住琅京,更为重要之地实为云郡,唯有得到云郡各大世家望族的臣服,他才能真真正正成为令所有朝臣皆臣服的君王,霁月世子的选择不会错,他选的皇位继承者更不错。
今,云郡一文一武两大百年世族皆臣服新皇,又有新皇所册封逍遥王驻守这云郡,那么,其云郡内各三四大望族便会观望风色,亦步亦趋,从而令云琅各个州县枝附影从。
此番苏赵柳三家大喜,便乃其他各大世家州县观望风色之最佳时机,观望新皇之手段,先恩威并施以收服废太子门下臣,今又能令赵柳两家臣服,他们这位新皇手段绝不容小觑。
因而,只短短一早间,来者之多,比之定亲宴之日时已是只多不少,至午间后,来者还未止,还在一辆辆入城内,可见的此番云郡之盛况。
除此各大世家望族来客外,还另有一些闻风而至的其他州县的商贾们。
乘此番云郡两大世族与从琅京荣归的曾大将军王府苏家联姻,他们一个个窥的大商机,便也匆忙赶至,若能乘此番时机攀上去那一二大户关系,对日后家族的起势可是不小助力。
整个云郡之内,一时间人声鼎沸,至酉时正,更是达到了空前绝后。
自酉时正至天明,三日之内云郡将无宵禁,灯火昼夜通明,锣鼓喧天。
无论这些外来的商贾大户,还是云郡的贫苦百姓,皆个个喜上眉梢。
商贾大户者,可以此三日时机结交高门贵胄,通达商途,提升地位。
贫苦百姓者,可有三日流水之宴,不用花的一分银钱就能食到美味佳肴。
三日流水宴,此乃富贵人家嫁女娶媳的传统习俗,赵柳两族更为云郡之一二大世族,自是更大操大办,以此彰显他们世族名望,乐善好施。
这三日流水宴,贫苦百姓们可食得往年里只有在新岁时节才舍得花银钱给家中小娃们买着的珍馐佳肴。
甚着,有些百姓一辈子都没吃上过一口。
可是现在,他们有三日的时间敞开了吃,吃多少有多少,不用抢不用偷,只要排好了队,就能吃的上。
尤其那些常年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世族大喜,三日之内郡城之中不得有乞丐乞讨,苏家便在郡城城门之外也搭建来流水席,入不了郡也可吃到三家大喜之宴,都能沾上喜气。
赵柳两大世族在郡城之内大摆三日流水宴,苏家自也是要入乡随俗,且他苏家儿郎娶妻,又如何能只让赵柳两家摆起流水宴,苏家却不作为,于是,这城外流水席便由苏家摆起。
规矩与郡内流水宴一样,都排好了队,一个个都有的吃,若是闹事想要多抢些吃的,一个老鼠害一锅粥,吃的没有了,城外三日流水席取消,想要安心吃好三日的,就都彼此不要闹,更不要抢,人人都有份。
这些规矩,在今日这初日流水宴摆起之前,逍遥王就给云郡的官府衙门下了令,直接发告示张贴在各大街小巷和城门之外,又让衙门里的衙役们挨家挨户告知,让云郡百姓和郡城之外破庙中蜗居的乞丐都晓得。
世族大家里施恩了,家中小辈成婚,送上新人喜气,明日酉时正都领了家人去大街吃流水宴,城外也会有流水席地,都沾沾新人的喜气去。
逍遥王如此下令,又是告示又是衙门给不识字儿的贫苦百姓挨家挨户告知,连乞丐都能享受这番好事。
这可乐坏了。
于是,云郡的百姓们一个个的天还没亮就领了全家来了街间巷道里。
翘首以盼。
赵柳两家府外的两条侧街,街间巷道酒楼全被赵家包下,食斋被柳家包下,左右各有一条长龙的流水席。
在早间日出之际,流水宴便就着实准备了,酒楼食斋里的伙计们有条不紊的备宴,赵柳两家也都安排了仆人和士兵,协同衙门在三日流水宴里维持好街上秩序,若有寻衅滋事者,一律抓了衙门关起打板子。
吃食陆陆续续入锅熟,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哪一样不是精致的珍馐美馔,尚未开宴,只是鼻息嗅来,美味飘香四溢,馋的一个个咽了口水。
有那小娃们已忍不住的想要挣脱了父母的怀抱,喊着馋,父母们忙忙捂上他们的嘴,要是哭闹,惹了贵人发火,可就吃不到这些好吃食了。
在这话下,娃儿们一个个赶忙乖巧起来,只是依旧直勾勾的伸长小脖颈,口水更是自那被寒风冷的都通红的小嘴里流着出来,望眼欲穿。
摆起的流水宴,每一桌还架起着一个火盆,火盆烧的旺盛,寥寥青烟飘逸空中,于寒凉冬日里添去暖意。
街间巷道里如此,城门外空旷之地搭起的流水席地,亦燃着火盆取暖,且大锅就架在席地处,炉火燃的更是旺盛,饭菜热气腾腾的出锅。
这等待遇,这等美味,饿的早已前胸贴了后背的乞丐们更是个个早已馋的摩.挲了手心,若非前有早定好的规矩,又有军中将士左右长枪笔直站立,维持秩序,怕是早已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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