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轩道长听叶飞如此说来,随即掐指一算,口中不经意间滑落一句,“仅剩三日。”说完,再次看向叶飞,欲言又止。叶飞见状赶忙俯身扣头,“请师傅成全。”逸轩道长扔在犹豫,叶飞再扣,“师父,凝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离开伍家沟时,发过毒誓,不可让凝儿受尽委屈。倘若再耽搁下去,凝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逸轩道长长叹一声,回身将其扶起,坐定之后说道,“再有三日,武当升坛大典便要开始,而你尚且没有一件与自己灵犀相通的兵器。即便抛开这个不说,那青龙道长能否同意你参加此次大典也不得而知。要知道,那临渊此时可是凌驾于青龙道长之上。”
“那又如何?”此时再一听到临渊二字,叶飞顿时怒不可遏,双目之中犹如烈火之炎,咄咄逼人,“大不了,我杀了他。”“杀不得!”逸轩道长一听叶飞这般,赶忙喝止,“你可知,这次代表皇族亲临武当升坛大典的人是谁?正是那临渊的亲爹,鲁吁王爷。”
“那又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临渊杀我之事千真万确,我可以与他当堂对证!”叶飞义愤填膺,越说火气越大。“你可有证人!”逸轩道长眼见就要压不住叶飞暴涨的火气,一语中的问住了叶飞。叶飞怎么会有证人,如此一来,自己就算陈实据理也百口莫辩,不禁心中闷怒。快步流星,便要在这洞中找寻个什么可以出气的东西,可这里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气的叶飞直跳脚。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天理没有王法吗!明明就是他临渊带着一众官兵,使出些下三赖的招法才将我打落隐仙岩,这,这,就算我没有证人,那临渊也……”“那临渊只要咬定自己与你并未私斗,你可有他法?”逸轩道长再一次问住了叶飞,而且还把他问愣了。
见叶飞呆在那里,逸轩道长才走上近前,“心浮气躁,怎么能干的了大事。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还怎么控制别人。口口声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这是在骗自己玩吗?你以为,你认为的真就是所有人都认为的真,你断定的恶,就是所有人都亲见的恶吗?幼稚。”
叶飞被这一席话训得不知如何作答,胸中波涛汹涌,手中空攥两拳。停了有一会儿,叶飞才咬着牙说道,“请师父明示。给徒儿指条明路。”“先静下心来再说。坐下,修习心经。”逸轩道长不温不火,于石床之上打坐起来。叶飞不解,快步上前抓起长剑便欲出洞下山。
“叶飞。”逸轩道长怎会任由他这般莽撞,厉声喊住他,“那凝儿也有真气护体,一般人动不了她,倘若你贸然前去,再被奸人拿住,那武当便会尽失颜面。”“颜面?这个时候你在跟我说颜面?”叶飞前脚还没迈出洞口,身子就被自己扯了回来,横身师父面前,全然忘却了当时急于见到师父时的状态。
“我体内有那犟牛真气那青龙道长和临渊都是知道的,他们都未曾找寻过我,又何时顾及到颜面。你一次次问而不答,避实就虚,到底在隐藏什么。我这刚提出要下山寻找凝儿,你居然跟我提起武当的颜面。我想问,武当的颜面与我何干!”叶飞怒不可遏,虽然没听懂师父话里的意思,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们虽然身处武当,可心早就不这里,他们不管,我得管。”“你管?哼,你连如何让我名正言顺参加升坛大典都拿不出主意,你能管什么?还有,我为什么非要参加这个升坛大典,去管那些烂事。什么影洲中州,什么门徒真气,什么乾坤盘玄冥珠,这些与我何干?谁爱争谁争吧!”叶飞终于爆发了,这一路上的压抑把他的情绪封闭的太久。他从来没想过千辛万苦回到武当见到师父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从来没有杀人,更没见过嗜血如命的屠戮,而这一路上,倒在他眼前的人,已经数不胜数。他有些绝望了,本以为自己的出现可以力证师父的冤屈,而后顺顺利利的参加升坛大典,完成自己的承诺,可实际看来,他一步都走不出去。他甚至后悔当时被凝儿救起,后悔临渊没有赶尽杀绝。倘若自己死了,哪还有这些烦心事。
叶飞一通暴怒,满心希望自己说完,师父可以喝住自己,然而,一切安好,师父居然无动于衷,依旧凝神威坐。叶飞一气之下,连招呼都不打,扭身就走。或许想一个人就是这样,不需要为彼此做什么,只要看上一眼,知道你没事,那个念头,那份心情就过去了。
叶飞此时就是这样,他突然间想起凝儿,心中的愧疚便迅速占据了所有情绪的宣泄口,他满脑子唯一的信念就是见到凝儿,看上一眼,知道她没事,就是这么简单。适才所有的家国情怀,所有的所有,只一念之间便从叶飞的思绪里灰飞烟灭,**然无存。
叶飞几步便跨到洞口,突然停住,他在等师父发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冒失,不理智,有愧于刚才师父的哼哼教诲,可他就是他,他迫切的想要去完成一件事情,就控住不住自己。然而,师父依然无动于衷。
算了。叶飞心中一横,这个忙你爱帮不帮,不帮拉倒。武当的事情再大,可又不是我叶飞一个人的武当,凝儿的事情再小,可那也是我叶飞的凝儿。走了。叶飞抱拳行礼,转身出洞,可身子还没摆正,脚就不知所云得落回了地面。刚才所有的气焰,所有的冲劲和亢奋,就跟秋后的老黄瓜一样,蔫了。
“往哪跑?”“没跑。”“那怎么刚见到了师父就要下山呢?”“透透气。”“哼,透气?这些日子你得瑟得挺欢呐?”“你来干嘛?”“这是你家么?这里是武当山,我是武当山的弟子,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不是峨眉派的弟子么,怎么又成武当派的弟子了。合着你爹当了个掌职,还给你留了份发空饷的肥缺啊。哼,真是天道宁伦,人心不古。”来人是位女子,声音静雅,一袭白衣,一头长发,一柄鞘如蝉翼的长剑,这女子正是胭脂雪。
“这个就不用你瞎操心了,说,凝儿是谁?”几日不见,胭脂雪飒爽英姿依然如故,帅气逼人一提长剑,抵住叶飞胸口,刚想再质问一句,却不料,叶飞只将手中长剑一拨,便将胭脂雪抵在自己胸口的长剑拨开。倘若这是在几日之前,这叶飞宁可被胭脂雪生吞活剥了,也不舍得背离了她的意愿。
可此时的叶飞心气不顺,再说,这胭脂雪的大师哥飞翼,那日在烟雨楼可没“亏待”自己。所以叶飞自然不会待她如初见,礼让三分。虽然只这一个不需过多解释的动作,却让胭脂雪瞬间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期许以外的感觉。
此时的叶飞对胭脂雪而言似曾相知,却又判若两人。要知道,这胭脂雪对叶飞虽然没有一见钟情,却是在银梦湖偶遇时,给出了那样一番话,明白人一听便知这小妮子心里的想法。而叶飞也算是明白人,只是这会儿心气上来了,还没沉下去。
“躲开。”胭脂雪的长剑一被拨开,心里头顿时失落下去,小脸一沉,抬手推开叶飞,快步走进洞中,“师叔,我来了。”“哦,雪姑娘来了,”逸轩道长起身招呼。“叫雪儿,老叫人家姑娘,好像有多高冷似的,叫雪儿吧,这样听着顺耳。”胭脂雪似乎完全忘却了适才与叶飞的不快,银铃般轻快笑过两声坐到逸轩道长身旁。
“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啥?”胭脂雪不等逸轩道长寒暄便快人快语,但说话间,眼神还是不听使唤的撇向了站在洞口的叶飞。“不猜了,雪儿直接告诉师叔吧,是不是……”“是,”没等逸轩道长说完,胭脂雪便自顾自得答道,“昨晚啸月苍狼师叔去见我父亲了,说了些,你那劣徒不争气的糗事,于是今早便联络了那五派的掌职,定于今天中午在紫金圣殿合议。”
紫金圣殿,鸿门大开,再次步入大殿的叶飞气定神闲,步履稳健,俨然与那之前的顽劣后生大相径庭。这神态不但让心月狐道长喜上眉梢同时也让那青龙道长和临渊两人大惊失色。
叶飞站定殿中,环视列位,青龙道长和心月狐道长居中而坐,临渊侧立于青龙道长身后,虽无言语交际,却是凶光毕露,双耳绯红,血凝唇齿。
狼叔坐于心月狐道长下位,身后侧立着三儿。两人此时看来已神气十足,而且狼叔腹间的剑伤却似好了一般,身子坐的笔直。
“关门。”青龙道长大手一挥,悍厉之声飞扬而起。“且慢!”这两个声音此起彼伏,抑扬顿挫,不相上下。因为这个声音是狼叔发出的。叶飞一听,脸颊之上顿时泛起欣慰之色。他欣慰的不是狼叔腹间的剑伤痊愈,而是他知道,论嘴上功夫,狼叔要远胜青龙道长。
“苍狼,这是武当的家事。”青龙道长一见狼叔的势气,便知道敌逢对手,直接用家事回挡,想让狼叔闭嘴。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