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宋瑶月同孙氏交谈许久, 宋瑶月本一心只想和离的心再度动摇,眼中再次燃起浓郁的希望。重生一回, 她当真不甘心就这般同顾希文和离, 然后再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就这般平凡的过一辈子,连前世都不如。
第114节
这次能从顾希文身边离开,到娘亲身边求救, 本已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心间明白, 放弃这次机会, 若不成功, 被顾希文发觉她的心思,日后再想和离可就难了。
但她愿意听母亲的话,再搏一回试试, 一旦成功, 她不仅能摆脱顾希文, 且还能再做回琰郡王妃,不会比前世差!若是谢尧臣执意不要她,她就死缠烂打,跟谢尧臣要一笔钱,也会比直接和离,嫁个平凡人家得到的多!
本打算不再回顾希文身边的宋瑶月, 这晚同孙氏交谈后, 在她屋里睡了半夜, 于天亮前, 跟着王府的人, 再次回到了端顺王府。
纵然顾希文身边极尽煎熬, 但她愿意卧薪尝胆,再忍一阵子。
日子无波无澜的过了几日,谢尧臣安排同顾希文接头的暗卫,将谢尧臣的意思转告给了顾希文,打算在端顺王庄园的生辰宴当日,创造机会叫他出逃。
顾希文在这些时日,每日除了帮端顺王处理公务,便是尽可能了解端顺王府的护卫轮值习惯,最后他在通过李齐告知谢尧臣,届时到了庄园,他会先勘察庄园地形,等选到合适的时间地点,便会传话给他,他只需在外安排接应,将他安全送离便是。后续如何合理的到皇帝面前,等将他救出来后,再和谢尧臣商量。
至于宋瑶月,在顾希文的计划中,谢尧臣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估计是恨极了她,打算将她扔在端顺王府,毕竟出逃这种事,自己跑总比带个拖油瓶容易。
日子无波无澜的过了几日,谢尧臣城外庄园的温泉行殿,在端顺王生辰前两日彻底修整完成。
谢尧臣接到消息后,趁宋寻月下午小憩的功夫,将辰安叫去一边,将自己的打算,尽皆吩咐给辰安。
辰安依言,即刻便派人按照谢尧臣的吩咐,去收拾位于城外庄园的温泉行殿,并准备谢尧臣要的好酒和新鲜水果,想来到后日晚上,王爷和王妃从端顺王宴会上出来,便可直接入住庄园。
待宋寻月小憩醒后,谢尧臣便带着她一块出门,准备去松鹤楼吃晚饭,吃完后打算去看杂耍。如今天气渐暖,各类杂耍班子流水般的往城里进,冬日里嫌冷不想出来的人,如今也都出了门,京里愈发的热闹。
二人一直玩到快亥时,方才有说有笑的回到王府。一回来,宋寻月便叫寄春去净室备了热水,晚上开心是真的开心,但累也是真的累。
自打和谢尧臣在一起后,每日白天不是去骑马,就是去附近玩,或登山,或游船,吃过晚饭后,基本还会出去,再加上睡前还会和他在榻上折腾一阵,这些时日的宋寻月,全然练就了闭眼就睡着的本领,且很久没有做过什么梦,每一晚都睡得极好。
这晚沐浴后,宋寻月本打算早些睡来着,却又被她夫君困在了净室,二人出来时,已至子时一刻。
谢尧臣抱着她回到榻上,熄灯一同睡下。
黑暗中,谢尧臣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他含笑闭目,轻嗅宋寻月发间清香,随后搂着她脖颈那条手臂,手腕回勾,指尖轻挑她睡袍衣领,在她耳畔道:“叫府里绣娘给你做几件纱质睡袍可好?”
这绸缎虽好,但是罩在身上,瞧不出他王妃的曼妙身姿,但纱质不同,不仅更轻薄舒适,瞧着也更叫人移不开眼……
谢尧臣夜里休息,一般只套一条中裤,若睡前是在榻上,他的中裤和睡袍,大多会找不到,或是掉去地上,他便索性不穿。此刻这般抱着她,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混着刚沐浴完的潮气将宋寻月席卷,莫名便叫人有些沉溺。
宋寻月轻拍一下他勾着自己衣领的手,抿唇,嘟囔道:“还是绸缎的好。”她若是穿着纱质的睡袍,跟不穿有什么区别?怕是连道也不会走了。
耳畔传来他一声轻笑:“等天热了,纱质会凉快些。”
宋寻月指尖在他腰上快速挠了两下,耳语嗔道:“骗子,就知哄我。”
谢尧臣痒得收腰,忙一把抓住宋寻月的手,拉至自己后腰叫她抱着,随后语气间隐带恳求,耳语道:“明日便叫绣娘给你做,成不成?”
宋寻月斩钉截铁的拒绝:“不成。”
谢尧臣再复恳求:“寻月……”他的王妃生得如此好,不穿纱质的睡袍,不多看几眼,如同将珍贵的夜明珠藏在匣子里,不叫其绽放光辉,何等可惜?
宋寻月委屈嘟囔道:“求也没用!”她是真不好意思穿。
“寻月……”谢尧臣说着,吻落在她耳边,亲一下求一声,细细密密的悄然朝她唇边挪来。
宋寻月不禁感叹,换做两个月前,她绝对无法想象,素来矜贵的琰郡王谢尧臣,竟会有这般厚脸皮求人的时候。
就在谢尧臣刚吻到宋寻月双唇的瞬间,才堪堪将她的唇珠含在唇间,外头忽地传来辰安明显拔高音调的朗声:“王爷,有桩要紧事禀报。”
谢尧臣撑起身子抬头,看向外间门口的方向。这连灯都熄了,怎么忽然有要紧事?
宋寻月眼露担忧,手扶着他锁骨,问道:“这么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尧臣松开她的腰,又将另条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来,掀开被子起来,对她道:“你睡你的,我去看看。”
谢尧臣走到塌边矮柜旁,摸出火折子,重新将灯点上,将搭在架子上皦玉色的睡袍套上,转身去了外间。
嫁来王府这么久,这还是谢尧臣第一次睡下后被叫起来,宋寻月哪能睡得着?起身坐在榻上,腰间裹着被子看着外间的方向。
谢尧臣出去后,在椅子上坐下,朗声道:“进来。”
辰安推门进来,正见他们王爷丝发未束,顺直垂落在腰间,手肘撑在椅子扶手,半支着头看着他,冲他挑一下下巴道:“说。”
辰安唇边挂上笑意,行礼道:“回禀王爷,确实是要紧事,但臣私心觉着,或许是件好事。”
“哦?”听辰安这般说,谢尧臣神色松泛了不少,放下支头的手,身子坐直了些,问道:“好事?”
辰安点头,回禀道:“是关于王妃的父亲,宋大人的事。方才梅香和菊香送回消息,这些时日,孙氏离府后,宋府的后宅,大多被他们二人把持在了手中,他们便将这宋府历年的事,细细挖了一遍,这一深究可不得了,竟牵出一件陈年往事来,梅香和菊香惊骇不已,即刻便将消息送来了王府。”
听着好像确实是件了不得的事,谢尧臣盯着辰安的嘴,认真听他说。
此时此刻,就连素来沉稳的辰安,此时眼里都蒙上一层浓郁的期待,灼灼望着谢尧臣的眼睛,尽量叫自己语气抑扬顿挫,说话吐字清晰,他眼里闪着光,接着道:“宋大人当年连娶两妻,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接连生下两个女儿,可是自宋瑶月出生后,宋家再无所出。即便宋大人先后纳妾足有八九,但别说男丁,便是连个女儿都未曾再有……”
说到此处,辰安都快控制不住心头的激动,眼里的光愈凉,唇边笑意也愈发明显:“王爷,您可知为何?”
听到此处,谢尧臣骤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辰安。他扶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纵然觉得离谱,但事实确实在往离谱的方向去,他不敢置信,揣测道:“是孙氏干得,对不对?”
辰安笑而点头,肯定了谢尧臣的揣测。
谢尧臣人都愣住了,缓缓往前踱了两步,随后站定,出神望向窗边。
这孙氏藏得可真够深!竟是瞒了宋俊十几年,若非此番被赶去别苑,叫梅香和菊香查出来,她对宋俊做下的事,岂非一辈子都不会叫人知晓?
谢尧臣莫名想起宋俊来王府的那天,当时他只是处置了孙氏,但对外孙氏还是他的夫人,为了保住颜面,保住孙氏,甚至不惜和宋寻月断了往来。若他知道他这么些年生不出儿子,实则是拜孙氏所赐,他会做何想?
谢尧臣转头看向辰安,诧异问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辰安正欲回答,却被谢尧臣自己打断:“等等等,我去叫王妃起来,等下你进来,一道说于我们听。”
说罢,谢尧臣转身往内室走去,但走了两步,他忽地停下,转身看向辰安,问道:“梅香和菊香怎么说?可要回王府?”
辰安行礼道:“她们今晚也回话了,王爷,她们二人说,她们想留在宋家。”
“留在宋家?”谢尧臣语带疑问。
辰安点头,对谢尧臣说出二人的打算:“梅香和菊香说,她们姐妹受王爷深恩脱离苦海,日后只要王爷需要,依旧会肝脑涂地,报答王爷。但是现在,她们想留在宋家过日子,一来当家主母已经被囚别苑,府里的其他妾室,早在她们入府前,便已被孙氏打发干净,如今宋俊身边只有他们姐妹二人。她们早年受苦时坏了身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子嗣,在此之前,她们还有些担心,但得知宋俊也不能生育后,她们便决定留在宋家。一个没有当家主母的官家府邸,她们姐妹二人能做主一切,且她们这种出身,学得就是怎么取悦男人,有足够的信心抓牢宋俊,且等宋俊百年后,在宋俊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她们也有本事,知道该如何保住宋俊财产不被宗族分走。唯独想求王爷和王妃的是,她们希望日后,王妃能将宋俊的财产予以他们。”
谢尧臣闻言了然,这姐妹二人,是打算今后经营自己的日子了。确实,如今的宋家,对他们姐妹而言,当真是个机会。主母被囚,主君膝下无男,天赐的吃绝户机会。
谢尧臣摇头失笑,对辰安道:“我晚点就问王妃,给他们回话。既然他们姐妹二人找到了出路,准备经营自己的日子,那你就给她们二人,每人一张千两银票吧,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辰安抿唇笑,行礼抱拳:“是!”
谢尧臣转身回了内室,宋寻月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忙掀开榻帘伸出头来,着急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谢尧臣冲她笑着摇摇头,伸手拉她,示意她起来,对她道:“你可知,你爹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吗?”
宋寻月完全没反应过来,顺势起身,不解道:“老天就给了他这命,我怎知为何?”
谢尧臣伸手从架上取过她的裙子,搭在自己小臂上,递给她,对她摇摇头道:“不是,你先穿上,我叫辰安进来回话,说给你听。”
宋寻月着实不解,只好接过自己的衣裙,穿在身上,至于头发,从桌上取了个根玉簪,随便撩起鬓边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
宋寻月穿好后,谢尧臣拉着她到一旁的罗汉**,一人一边坐下,谢尧臣小臂撑着罗汉床中间的桌面,望着一脸茫然的宋寻月,解释道:“方才梅香和菊香传回消息,孙氏离府后,他们二人将你娘家细查了一番,偶然得知,你父亲在生完宋瑶月后,便再也没了生育的能力,是孙氏做的。”
宋寻月倒抽一口凉气,惊得抬手,指背遮住了微张的唇。
所以这些年,无论父亲纳多少妾室,往妾室房里跑得有多勤,都再也没有一个姨娘有孕,更别说他心心念念的儿子!
宋寻月惊得胸膛不住起伏,脑海中满是当年,父亲为了生儿子,不断找人寻好生养女子纳妾的画面,甚至给那些姨娘,准备坐胎药,温补药……可是到头来,是他自己不能生了。
孙氏在生宋瑶月时,伤了身子,当时大夫便对她说,她日后恐难成孕,她一定是担心,她只有一个女儿,日后若父亲和别的女子生下儿子,定会威胁她这个主母的地位,以及她能获得的财产。
所以她要叫父亲不能生,可她是怎么做到的?宋寻月忙看向谢尧臣,问道:“她用了什么法子?”
谢尧臣对她道:“不急。”
说罢,谢尧臣看向门外,朗声道:“辰安。”
辰安很快进来,向谢尧臣和宋寻月行礼,他目光落在宋寻月脸上,王妃虽衣着得体,但脸上无妆,且头发只以玉簪挽髻,整个人愈发清丽的宛若月下美人,同一旁丝发未束的王爷坐在一起,夫妻二人好似仙宫里孤独相伴的仙君,同他们这些俗人全无干系。
辰安只看了一眼,便飞速收回目光,谢尧臣倒了两杯水,一杯推至宋寻月面前,自端起杯子,对辰安道:“说吧,孙氏用了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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