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再赴澹梁见哑婆婆(二)

云霁与苏娆,时隔一个翻年过后,再前至澹梁,在竹先生调制出可以去除了苏娆额间那道难看的凹陷疤痕的药膏后,他们带上药膏出发了。

随行之人只云风和依素。

萧沐白未曾有跟随,云霁将萧沐白留在云郡,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一个未明言而所有人皆晓得的任务。

筹备他们的大婚。

已很久未曾坐过的独属于霁月世子的月华马车,云风驾车,依素坐着马车的另一边,出发前往了澹梁。

四人出发,未曾有早时去信着苏二,待得他们抵达澹梁后再去信不迟。

云霁和苏娆未曾去信,苏二此时自就不知。

已为澹梁皇将一年,苏二也已习惯并适应了他现在的位置,为皇者,一成不变的早朝,而后便乃批阅奏章处理国事,只是比之以往只以文治国的澹梁皇,今登基的苏二这位澹梁皇,他会在闲暇之余出宫体察民情,了解民意,不会坐井观天。

他虽漠感寡淡,但与民交谈之时也会显露亲和,耐心听取民心民意。

对待澹梁满朝文武大臣,提及吾皇后宫,他也不会怒,更不会以军中将帅之严苛呵斥澹梁文臣,澹梁朝局刚稳着,刚恢复以往之际国泰民安景象,他为澹梁皇,岂可沉迷于美色,误了朝事,诸位大臣如此急不可耐奏请本皇添后宫,为何用意。

而是只一番言: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君之者,当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他为澹梁皇,虽身负延续澹梁皇室血脉之责,但而今澹梁诸事刚定,朝局刚稳,若他此时便纳娶妃嫔,各个州县之内必定百般费劲心思。

劳民伤财。

这绝非他想要看见之事,更绝难允之事。

无论澹梁朝臣是否有那多心思的,在苏二只此一番言下,心头的心思都得打消,高呼一声:“吾皇圣明。”

于这文治之策,朝臣们下有政策,苏二自上有对策。

于武治之道,文臣更难以再重文轻武,经历了澹梁那一遭大乱之下,武治一道如何也不可再继续摒弃。

每隔两月之时,苏二都会至军营之内一遭,与将士们对决,考校一番。

朝臣都不会多言其他,而是再番大赞吾皇圣明。

治理澹梁一文邦之国,苏二他游刃有余。

而琅京这边,以苏二和云穆靖而今彼此那么分隔之关系,云霁和苏娆前往澹梁,无论是出于不让云穆靖担忧,还是出于苏二与云穆靖而今明显的僵持状态,他们都不会告知着。

他们不告知,云穆越也没有传去了信笺,可云穆靖却还是知晓着了。

霁月世子的月华马车,自云霁死而复生,云穆靖专门着人自琅京送来,就随同云老王妃一起驾至云郡。

今月华马车离开云郡后,沿途经过其他州县,就传至了云穆靖的耳中。

得知他哥和苏娆所去方向,云穆靖已猜出他们是去澹梁,如此远行,说明他哥的身体好着,这让云穆靖因今日早朝间之事而大怒之心才平稳一分,面目之间怒意也才消无。

就在今日早朝间,云琅亦有朝臣上奏,奏请新皇娶后纳妃,皇上已至弱冠,当迎娶皇后充盈后宫以延续皇嗣。

皇上之婚事,也乃为国之一重事。

他刚过弱冠,一个个便耐不住的盯上了他的后宫。

这道奏折一呈,云穆靖又如何能不怒及。

他就坐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听着他的那些个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为国为民,可这其中能有几个是真心为民,不过为各自私心利益。

直至那些别有心思的大臣将奏章呈完,包括前太子太傅也呈上着奏章。

云穆靖就在早朝上,当场一章章的翻看,有哪些别有心思,有哪些只一心为国为民,他瞧得心明眼亮。

“啪…”

“啪…啪…”

看罢奏章,就在朝臣们琢磨新皇会是何等反应之时,云穆靖将他挑出来的放在左手边的几份奏章直接如此扔至了殿下,他也起身至殿台前。

走动间,龙冠之上的珠帘晃动起,遮挡其一半容色,魅色面目间是否生怒,朝臣们一时间难见貌辨色,只是其一番话,让上奏了这几份奏章的大臣倏然变着面色,扑通跪地。

朝板至身前。

惶恐。

吾皇息怒,臣等绝无有半分私心。

云穆靖所道之话:

既几位爱卿上得此奏,想必朕之皇后何人可胜任,爱卿们心中已有人选。

左尚书家幺女,才情斐然,可胜任着。

林寺卿家孙女,风姿绰约,亦可胜任。

周御史家侄女,柔丽温婉,更可堪皇后之位。

此一番言下,将这几个朝臣家中适龄的女子一一言及,最后再问一句:

“不知几位爱卿觉得,朕该娶着哪一位,还是一为皇后,一为贵妃,再一为妃,为昭仪,不若皆为后好了,如此几位爱卿可否心满意足。”

不说前面那一番之言,就只最后这么一句问,那几个大臣便已惶恐。

毕竟他们确有私心在。

且云穆靖如此一番言完全就是将这几个朝臣给架到了火架子上烤了。

他们若是敢应,那可就是觊觎新皇后宫,虽说前朝后宫之间素来牵扯不浅,可也绝非是如此摆明面上。

不敢应,就唯有惶恐叩首,他们绝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哼!”

这才怒甩了明黄广袖,眉眼之间生出怒火。

帝王之怒。

虽为少年帝王,但为云琅皇已过一年多,俨然为一个帝威至甚的君王。

云穆靖坐回去了龙椅上,再看去着他没有扔下来奏章的程太傅和以程太傅马首是瞻的前太子那一派朝臣。

程太傅恭敬握着朝板,笔直身躯站着,他并未因帝王此一番发怒而惶恐。

他心正,所谏为国,自不必惶恐。

他身后的大臣们虽也未曾有跪下,但却不如程太傅站的笔直,微微低垂着头,握拿朝板的双手在帝王视线注目来时,感觉手中些许黏腻。

帝王威压。

龙威至甚。

身上先皇之影,比之先皇的威势,更觉威压具甚。

“朕为皇者,延续皇嗣确非朕一人之私事,为国事,为朕不可推卸之责,然朕刚至弱冠,今便娶妻纳妾,至朕而立过,朕之皇儿会是如何年岁。

诸位爱卿是觉得而今我云琅这太平盛世,太过于清闲了,想要再现当初皇子争锋之局面,再乱及朝纲…”

此话一出,这一次满朝文武皆朝板至身前。

跪地。

“吾皇息雷霆之怒,臣等绝无此意。”

包括程太傅一派,包括在这一事上半点未曾掺和的赵国公和沐侯爷。

皆匍匐。

赵国公是早已打好了他自己的成算,他早早就看清着今后云琅的局势,更看清着他们这新皇的不容小觑。

而沐侯爷,有着一个皇家外孙在,新皇后宫皇嗣之事他绝不会掺和,且沐家忠于新皇,更不会掺和其中。

满朝文武匍匐叩首,云穆靖未曾再有了他言,没有退了朝,就让他们都跪着,好好的在大殿中想清楚。

现在可是他纳娶后妃充盈后宫的好时机。

起身,云穆靖自己离开了銮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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