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关酒会的话题,在之后的很多天里都没有提及。顾征没有坦白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沈辞安又一直忐忑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顾征的项链落在了植物园,这段时间他去找了很多次,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且不说那条项链,项链上的芯片陪伴了他很多年,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一时间找不到,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过了年关,公司忙碌起来。沈辞安一直表示他想正式回到众安入职,但这个提议一直被顾征否决,只说不是入职的好时机,废话多一句没有。

生活平常地有些过了头,顾征每晚依旧准时准点地回家,遇到应酬,也会一一报备,再重要的事也不会超过十二点回家。

平静地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陈轻和姐姐心思细腻,还是察觉出些不对劲,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沈辞安总是一笑带过,不敢细说。

如果细说,又有一大堆要解释,他连顾征那边都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总不能拿着这些去打扰别人。

大家都很忙,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整天脑子里都空白一片。时间一多,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林子亭有些时候会让他去医院聚聚,这在以前是很普通的事情,但他每次都拒绝了,搞得林子亭觉得是他和顾征整天都腻地分不开,不知道他是不想靠近医院。

心里的阻碍越来越大,越是不敢正视,矛盾越深。

有时候他会试探着开口,顾征却总是及时制止,明显是不想提及。芬恩那边时不时会通过各种手段给他发信息,以至于他把任何可能的渠道全都设置成了免打扰,拉黑的拉黑。

一直等到倒春寒来临之前,气温有些许的回暖,他鼓起勇气在顾征回家之前进了厨房,起锅烧油,做了碗蛋炒饭,兴冲冲地等顾征回家。

他想给顾征一个惊喜。

【今晚有应酬,不用等,你先休息。】

踩点到了十二点,顾征披星戴月地回家,满身疲惫,推开门的时候,餐厅的灯还亮着,电视小声地放着某款同性恋综,沈辞安裹着一张毛毯,蜷缩着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声轻轻浅浅,睡得安稳,像是在做一个美梦,惬意到让人不忍心打扰。

餐桌上的碗用盘子盖好,顾征小声关上门,好奇地打开盘子,发现是已经凉透了的蛋炒饭。

有些糊了,还掺着鸡蛋壳。

沈辞安睡得正香,隐隐约约觉得有人搂住他的腰,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顾征正试图把他抱起来。他打了个哈欠,顺势环住顾征的脖子。

“你回来啦?”

顾征淡淡嗯了一声,“不是叫你别等我。”

沈辞安似想起什么,猛地睁大眼睛,从顾征的怀里挣脱出来,小跑着到了餐桌前,却只看到两个已经空了的碗。

他惊讶道:“冷了唉!你怎么已经吃了!”

“冷了也很好吃。”顾征从身后抱住他。

沈辞安絮絮叨叨地埋怨,说自己还没吃饭,顾征怎么把他那份也给吃了。顾征二话不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便开始重新给他做一份。

鸡蛋在碗边轻轻一磕,听话地落在了碗里。筷子在碗里快速搅动,锅里的油温热,顾征把搅好的鸡蛋倒下去,滋地一声。

沈辞安捂嘴道:“先煎鸡蛋啊?”

顾征无奈回过头,“这种事情,你打开手机一翻就知道吧?”

“管他呢,反正有你。”沈辞安一跃坐到了橱柜上,脚尖来来回回地勾动顾征的后腰。

“我辛辛苦苦做的,自己都没吃,你就那么饿,全给吃了,真有那么好吃?”他偏过头问道。

顾征想了想,摸摸下巴道:“好吃……你做的,我怎样都会觉得好吃吧?”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有私心,不是真心话。”沈辞安指着他的鼻子继续逼问。

顾征关火,把新做的蛋炒饭盛进盘子里,颗粒饱满,颜色纯正,香味浓郁,色香味面面俱到,怎么看都比沈辞安刚刚做的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沈辞安两腿一环,勾着顾征的腰,迫使他靠近自己。顾征从他背后取出勺子,手指擦过耳廓,温热地痒。

顾征舀了一勺,送进他嘴里。

“下次别等我。”顾征耐心地等沈辞安吞下一口,再送上第二勺。

沈辞安边吃边摇头,“你不在,我哪睡得着。”

吃了半盘实在吃不下,不想晚上太撑睡不着觉,他伸手要抽旁边的纸巾,不成想已经没有了。

他要到外面去拿纸,顾征放下盘子,单手掐住他的腰,抬首吻上去,用力到像是要把对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蛋炒饭的香味在口腔里发散,沈辞安被迫仰起脖子,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被搂住腿,一直走到卧室,被重重放在**。

“待会搞吐出来怎么办?”他笑着问。

顾征在他颈项里吐出热气,手指顺着后颈一直沿着脊椎往下滑,沈辞安浑身被激出一层鸡皮疙瘩,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

顾征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嗓音沙哑道:“帮你消化消化,免得睡不着。”

“那我岂不是还得谢……”最后几个字被堵回了嘴里。

等到迷迷糊糊地被顾征强拉着清理了回到**,他浑身酸痛地去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已经很久没弄到这么晚过。

“我想这两天去众安上班了。”他困得要死,小声地说了句,至于顾征后面说了句什么,他没怎么听清,于是再问了一遍,还没得到回答,他就已经睡了过去。

顾征抱住他,耳边是安稳的呼吸声,身体的兴奋过去,又要再一次面对现实。

顾征把怀里的人搂紧了,“我说,你没必要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事。”

过了两日,等到顾征去上班,他兴致勃勃地打了车到众安去,为此还特地换了身有副总气质的衣服。

闲得无聊,他还是决定来上班了。

“顾征没告诉你?”言悦惊讶地看着他。

沈辞安在她的办公室里来回闲逛,有种小时候不懂事,在爸妈办公室到处翻看的样子,见什么都好奇。

“他没答应让我来,但我无聊嘛,上班打发时间咯。”

他拨弄着言悦养的花草。

言悦欲言又止,一直等到沈辞安要她安排办公室的时候才被迫开口。

“什么?!”沈辞安一脸震惊,两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你说他已经把我撤职了?他什么意思!”

“他是你男人,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言悦烦躁地说道。

出了众安,沈辞安打了个车,气势汹汹地直奔顾氏。

楼下的前台正兴奋地要给他打招呼,却被沈辞安难看的脸色给吓住了,半天没回过神。等到旁人提醒,她这才想起给陈秘打电话告知这件事。

“辞安,顾总现在正在开会,要不你在办公室等一等?”陈轻快步追上他。

沈辞安像是没听见,直奔会议室。看那脸色黑得吓人,陈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会议室的门推开。

“姓顾的!”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顾征垂眸合上钢笔笔盖,淡淡道:“今天的会议先结束,剩下的下次再谈。”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陈轻忐忑地替他们拉上门,下一秒就听到沈辞安把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她心里不免生出些担忧来。

要知道沈辞安一直以来的脾气都很好,断不会和顾征发生这样的冲突。

甚至于不顾会议,直接爆发了。

“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撤我的职,那我就不走了!”沈辞安把顾征从他的位置上赶下去,自己坐到了总裁的位置。

顾征站在一边,不敢坐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啊!”沈辞安猛地一拍桌面,怒目而视。

顾征半天才定住心神,蹙眉道:“众安的事情我有决定权,哥哥既然不擅长做这个,那就不要在众安的上升期去给言姐添麻烦。”

“不擅长?”沈辞安顿感无语,嗤笑道:“那你是打算让我呆在家一辈子,什么都不做是吧?”

“我没有这个打算!”顾征立马辩解道。

“那你说啊!你到底几个意思!”

“我……”顾征顿了顿,眼神不敢看向沈辞安,犹豫再三。

“我帮你申博了。”

“我倒要听听你能解释出个什么玩意儿……什么?!”沈辞安回过神,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他觉得顾征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正常人都不会想出让他去读博这种馊主意。

“我已经找了国内外最好的医生,从身心上帮助你复建。”顾征严肃道,那表情让人确定他是认真的。

沈辞安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时有点呼吸不过来。

所以顾征是在背着他,想尽办法让他回去做医生?

申博又是什么意思?为了回报自己当年替他向江教授引荐,还是弥补那场车祸?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他鼻头一酸,声音沙哑起来,愤怒几乎掩盖了理智。

会议室笼罩着压抑又复杂的气氛,他们明知道这样的争吵是没有意义的,但谁也不愿退一步。

“那你当年又凭什么一言不发地离开!”顾征咬牙道,俯身将他整个人都困在椅子上。

“凭什么决定我们的未来,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自作主张地找到老师,还要瞒着我不把这一切告诉我!”

“难道你愿意知道事实吗?”沈辞安仰着头哽咽道。

顾征顿时心疼起来,可他又骗不了自己,不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无法接受沈辞安是因为自己才上不了手术台这个事实,酒会上那个充满自信的沈辞安是他怎么样都忘不了的,而这些是他在公司都看不到,沈辞安也永远不会在这个领域展现出他最具风采的那一面。

一切都有挽回的空间。

上不了手术台,他还可以从事别的方面,他还是可以继续到医院工作,做他最喜欢的事情。

顾征拉着他走回了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他翻出一大堆来自芬恩的信件。

信件里装着一张又一张沈辞安以前的病历,每一张都像是把他的心撕开,划上了一道道的伤口。

“这些还不是事实吗!你一次次地去做手术,无数次地努力,不就是为了重新回到医院吗!”

“可这些是以前,现在我不想了啊!”沈辞安拿起那些东西,一股脑地塞进碎纸机。

他捧住顾征的脸,带着哭腔哀求起来,“别这样好吗?这些都是过去了,我爱你啊,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从来不觉得是因为你才导致的这一切。意外,都是意外,和你无关!”

“那你问问自己。”顾征红着眼睛点了点他的心口,“如果,你真的不怪我,为什么当初一定要分手?”

这句话像是把沈辞安的喉咙掐住了。

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犹豫被顾征尽收眼底,一切在他看来都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所谓的不在乎,都是假的。

沈辞安骗不了自己,他也骗不了自己。

顾征狠狠心,说道:“难道这么久以来你都没认识到自己根本不适合在公司就职吗,要不要我给你列一列你到底搞砸了多少事!我为什么要拖着大家,拖着两家公司来为了你的脆弱负责?”

啪的一声。

顾征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

“给我滚。”

顾征冷笑,“用不着你说我也会滚,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要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要我爱你我就爱你,凭什么?你说我爸把我当狗,那你呢?你不是吗!”

沈辞安心里凉透了。

他往后跌了两步,右手的颤抖怎么都止不住。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望着天花板,他吸了吸鼻子。

不想解释了,也不想为了这一切再难过了。

顾征说得对,他的确不适合这里。他应该听话,老老实实地回去进修,还有机会重新回到他熟悉的领域,用不着在这里犯贱。

不适合的事情,放弃了并不惋惜。

不合适的人,放弃了也并不可惜。

他不禁失笑,“好,我听你的,谢谢顾总帮我申博。从今天起,你就当我从没回来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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