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彩就这样揣着一颗小鹿一样乱撞的心,一面忙着自己手中的工作,一面等着庄羽的再次出现。
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应彩才等到庄羽从公司的玻璃感应门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工作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庄羽和送他出来的设计部部长笑着握手说:“大致情况我已经明了,两天后我给给出一个方案。打赢这场官司并不难。”
“这样的话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看现在也中午了,庄律师不若留下来一起共进午餐?”听到庄羽说能打赢官司,部长同志心花怒放,为了和这位听说国外刚回来的大律师拉拉近乎,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便开口挽留庄羽一起吃午饭。
庄羽有些为难,视线扫了不远处的前台位置上坐着的应彩,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本来是想请应彩吃午饭的,上次咖啡厅里他匆匆离开,这次难得遇见,怎么也得补请一顿饭才是。
机灵的部长同志顿时觉察出庄羽的意思,忙朝着应彩大手一挥:“小应,今天中午提前半小时下班,去楼下的那个西餐厅里订几个位置。位置订好了不用上来,中午陪着庄律师一起吃饭。”
设计部的部长大人都已经发话了,应彩不敢不从,只得站起身来,应了一声,朝电梯间走去。谁让她只是个小虾米,随便哪个部门的领导都能支使她呢。
庄羽看着应彩顺从唯诺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怜惜,当年他不告而别,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当年……庄羽想起当年和应彩在一起的时光,不自觉地开口喊了一声:“小彩!”
应彩没走出几步,听到庄羽的声音在叫她,连忙回过头来看着他:“有事吗?”现在于公于私他都是她的贵客呢!
庄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我想说,不用去西餐厅,换一家吧。”
庄羽的这么一句新手拈来的借口在设计部长这边得到非常合理的解释:“差点忘了,庄律师刚从国外回来,肯定早就吃腻味了西餐,是我的疏忽,小应,那就不定西餐厅的位置了,你自己去选一家合适的。”
“好。”应彩答应了之后快步走开,再几分钟就下班高峰了,可不得快点。
应彩的身影小时候,庄羽的心里不免升起一些怜惜,从前他是她的目标和方向,他说她适合做模特,她就去做模特,他想要考什么学校,她就努力拼命去考什么学校。可是后来,他离开了她,是不是她就找不到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呢?所以明明可以很优秀出色的女子,现在居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前台小姐。
她永远都有本事让他担忧和牵挂。庄羽在心里微微叹息。
午餐应彩订在一家湘菜馆,算好了就餐的人数,市场部和设计部的部长是一定要来的,不知道总经理来不来,还有要点什么菜好呢,不知道这些年,他的口味换了没有。应彩在餐厅的包厢里坐着,给设计部长打了电话报告了餐厅的名字地址后,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大一的时候,学校餐厅,她总是喜欢和打一样的菜,有一次他问她:“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胡萝卜,为什么还打了这么多?”
“因为他喜欢吃啊。”她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就看到他脸微微有些红了,哈哈,现在想起来还好好玩,那个时候他们有多大?十八岁还是十九岁?好年轻啊。
可是后来,他不辞而别了。她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去他的宿舍楼下,再也等不到他,然后她不死心的去闯他的宿舍,他从前的室友告诉她,他出国了,国外很好的大学,家里有意让他移民,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然后呢?应彩记得自己蹲在他的宿舍门口哭得差点断气,最后还是宿管员连拉带劝的把她赶出男生宿舍的。
当时应彩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下去了,没有了他,她就没有了生活的目标和处理事情的主见,没有了他,她就没了心。
可是后来呢,她还是渐渐地收起伤心,度过了几年的时光,就像这一次她独自一人收起亲人过世那样沉重的悲伤那样,将它们一个人消化掉,时光不停留,那些伤痛总有一天会化作一道硬硬的血痂,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不再受伤。
这一顿午餐进行的很成功,餐桌上,庄羽机智有趣地和公司的几位高层聊着天,几年的沉淀,他的身上少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许多世故圆滑,沉稳机智。应彩一边默默地吃着饭菜,一边出神地时不时地看他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紧张,难道是决定了要和他结婚永远和他在一起吗?
“小应,来,敬庄律师一杯酒!”某领导给应彩面前的杯子满了酒。应彩有些无措,本来今天的午餐她就不该来的,现在要如何敬酒?该说什么?万一说错了什么岂不是领导们刚才的那些努力营造的好关系不就破坏了?
庄羽心里微微叹息,她还
是当年的她,都没什么变化,一样的一着急就会犹豫不决拿不定注意,于是主动端起酒杯说:“让美女敬酒多不好意思,这酒我喝了,美女就随便喝一口吧。”
大律师主动喝酒,几位在座的领导连连叫好,一时间应彩被众人遗忘,躲在角落垂头脸红,他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人。他真的回来了!重要的是,他还是这样的关心她,了解她。是不是到了天堂的爸爸怕她一个人吃苦,所以在天之灵让庄羽重新出现,来给她幸福吗?一定是的!
午饭过后,庄羽是真的要走了,几位领导说了一些客套的话后就各自散了。毕竟一个律师而已犯不着十里相送。应彩站在一旁,一直等到只有庄羽一人在场的时候,才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熟悉又带着些许陌生的脸,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问他,到底爱不爱自己,还是问他,当年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些问题,显然不适合这样多年之后第二次见面时直接问起,可是如果不问这些,还能问什么呢?应彩再一次的为难了。
庄羽微微一笑,他就知道,这一次的谈话还得由他来发起,于是他开口问她:“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应彩的眼神有些闪烁,怎么会过得好呢?模特的训练很苦,走进社会打拼的日子更苦,可是这些苦她说出来,就能换来他当初的一丝不舍吗?她叹了口气说:“过得还行,就那样呗。”
庄羽再次笑了:“不要试图当着一个律师的面说假话,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过得并不好。”
是的,并不好,应彩感觉心头本来已经硬邦邦的血痂裂开了一道缝,阵阵隐痛袭来,她看着庄羽的帅气的脸,想要质问他,明明知道她会过得不好,为什么还是要离开?可是她又不敢这么问,怕她一旦这么问了,他万一回答她,他并不爱她,那就麻烦了。
庄羽微微摇头,看,她又犹豫了,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奋不顾身的勇敢一次,勇敢地作出决定然后大声的说出来?
“这是我新作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和地址。”庄羽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应彩的手上,“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应彩拿着那张做的大方美观的名片,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其实发名片是个很微妙的行为,关系不近的,或者不够资格的人,不会给他发名片,可是初恋女友这样的关系亲近的人,发名片的话有显得生分。他终于还是和她生分了。
终于,应彩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张名片,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对庄羽说:“好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庄羽应了一声,通常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意味着一通谈话已经进入尾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应彩后,说:“那好,我先走了。”
就在庄羽转身的时候,应彩急忙叫住他:“等一等。”她真的害怕他这次一走就又不回来了。
庄羽询问地看向应彩。应彩这一刻终于有勇气来,开口问他:“你爱我吗?”
依旧是阳光明媚的笑容,庄羽微微一笑,坦然回答说:“我爱过你。真的。”说完后转身走开了,当年的事,他也不想过多回忆。
爱过,是什么意思?应彩呆愣地站在原地,不停地问自己,爱过,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律师们说话都是这样的看不透真意?
爱过的意思,当然就是曾经爱过,然后现在不爱了。可是执着倔强如应彩,宁愿自己笨一些再笨一些,笨到永远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从中午到下午不过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应彩硬是觉得像是好几年的时间那么长。下午下班的时候,应彩毅然决定了,一定要去找庄羽,让他所有的话都说明白,几年前为什么要走,现在回来又为了什么,他到底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尘寰帝国,这样的下午五点左右的时间,显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日光西移,光线斜斜地透进大幅的落地窗,落在尘寰帝国最隐秘也最奢华的所在,总裁的办公室里。君承桓早已完成手头的事务,他现在有十分钟的时间,听他的私人助理阿奈汇例行报各项事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分钟后他就会按时下班。
工作已经汇报得差不多的阿奈,见君承桓并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关于那位应小姐的事情还没有汇报,于是开口说:“桓少,应小姐那边这几天一直都没什么事情,不过……”阿奈拖长了声音观察君承桓的神情,而君承桓的神情就是没有神情,可是阿奈知道他在听,还听得很认真。
“不过今天应小姐见了一个人,一个律师,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亲近,因为那个律师离开以后应小姐一个人伤心好久。”阿奈将今天盯着应彩的人送过来的情报状告给了君承桓。
君承桓没有一丝表情的俊逸冷凝的脸上终于显出一
丝玩味来,磁性动听的男性的声音道:“关系很亲近?”
阿奈凭着跟随君承桓多年的经验判断出现在的君承桓是在隐隐发怒了,可是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哦,对了,阿奈忙补充说:“应小姐和那个律师只是一起吃了午饭然后说了一会儿话,并没有太过亲密的身体碰触。”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下班了。”君承桓站起身来,向阿奈宣布了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阿奈并不敢立刻就走,他走到君承桓的身后将座椅后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拿在手里,打算跟着君承桓一起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总裁办,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斜斜地照见总裁办的墙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表示出现在的时间,下午五点二十。是的,下午五点二十是君承桓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四年来从未变过,他是一个守时的人,同时也是个喜欢规律生活的严谨的人。
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君承桓回到君逸苑,自己做了简易的晚餐吃。因为君承桓不喜欢女人接近,所以君逸苑里没有保姆,至于室内清洁都有阿奈每周派专人来彻底打扫一次,事实上桓少生活作风良好,室内的物品一直都各归各位整齐有序,就连每天更换下来的西装也都平整的衣帽间的固定位置堆成整齐一小摞。
晚上八点的时候,君承桓再一次来到“流欲”夜总会。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流欲夜总会里面的才迎来第一番娱乐的小**,新来的舞小姐穿着迷你热裙在台上跟着热辣的音乐跳钢管舞,旋转,翻身,妆容精致的眼眸柔媚迷人,在场了许多人忍不住连连叫好。
这一次,君承桓并没有进他专属的那个钻石VIP区域的一号会所,而是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依旧戴着一副茶色墨镜,饶是他很想低调的将自己丢在角落,可是仍然有许多的女人们惊艳地看着他,想要接近他套个近乎,却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和凶狠冷凝的气场所震慑,可是这么一枚天君一样的男人,只能远远地看着太可惜,于是有女人开始掏出手机偷拍。
不料君承桓一记锐利的视线砍了过去,偷拍的女人立刻被定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刘永强来到流欲,找到君承桓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想笑,桓少这还戴着墨镜呢,都能把那些个不规矩的女人吓成那样。难怪盘龙国际的几个长老私下里玩笑说,不怕吃枪子儿就怕被桓少这么冰冰冷冷的剜一眼,那可是会让人骨头缝里都生出惧怕啊!因为没有知道桓少那道冰冷锋利的目光的后面隐藏着怎样狠辣的招数,那可是比枪子儿还难料百倍!
“桓少,今儿个怎么没去一号?”刘永强在君承桓的不远处坐了下来,他说的一号正是君承桓专属的vip区域的一号会所,整个流欲夜总会里面最高等的会所,也是他们盘龙国际的人私下里碰头的地方。
君承桓瞥了刘永强一眼后淡淡的开口:“不过是给你交代件事,范不着去那里。”
桓少亲自和他见面,难道盘龙国际里出了大事?不然一通电话不就交代好了犯得着跑这一趟?想到这,刘永强不动声色地将身子朝君承桓的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要交代什么事?桓少您尽管吩咐。”
“老六那边,你暗地儿里跟着,必要的时候搭把手。”六夜上次口无遮拦惹恼了君承桓,君承桓让他单独负责病毒计划,前两天六夜就带着他的人手动身了,君承桓怕他失手坏了大事于是今天就约了刘永强来流欲见面,让他多帮着点六夜。
刘永强听了君承桓的话后,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巴巴地让他跑一趟,就为了这事?莫说是一通电话,就是暗号过去他就能明白的啊。摸不着头脑的刘永强想问还没有别的事,这时看到君承桓难得认真的看着一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舞台上一个新人正在跳舞。
奇怪,太奇怪了,桓少今天太奇怪了。他竟然在认真地看女人跳舞?刘永强毕竟是老江湖,虽然感觉奇怪,还是用还算正常的语气道:“桓少,那个娘们儿确实不错,您一句话,我这就让人把她送到您的君逸苑。”
君承桓的眉头不由抖了一下,这个阿强在说什么?他不过是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个跳舞的女人罢了。明明动作很不熟练,偏能跳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和整个夜总会的女人都不同的美。君承桓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收回视线,看着刘永强说起了正事:“超级病毒的情报,你知道的,这次老六在明,你在暗,别人一概先瞒着,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才是盘龙国际的桓少,刘永强正色道:“是,桓少,您就放心,等着兄弟们的好消息吧。”
人多嘈杂的场合不宜多说,事情交代完了以后,君承桓站起身来,淡淡地开口:“回吧。下次碰面就定在病毒计划得手之后。”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离开了这个嘈杂喧闹,**靡奢华的“流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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