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凉州地界不久,从秦国来的走私商队就被一支四五千人的凉州兵马围住,一人一车都未逃出。
凉军之中,一位身着金甲的年轻统帅被大群亲兵围在中心,激动得直拍大腿。
“刘肃、梁景,你们看,怎地?我说会网住大鱼吧!你们瞧瞧,多大一网呐!哈哈,你们输了,统统都给我带回营去!”
金城,凉州东南要冲,倚祁连山险要之地而建,滚滚黄河流经城边。
城中一座庞大的军营内,四五百名商人被集中在校场上,顶着炎炎烈日晒了两三个时辰。
校场正对,几株大槐树下立着一顶八角大帐,帐上用金线绣得虎豹龙纹,栩栩如生,气派十足。
商人们被抓回来后就被困在校场,晒了许久人人脱力。
苏和将自己的衣衫脱下,顶在小玉头顶,望了望四周上千名的披甲兵士,心中不免有些犯急。
这种情况下,带着两大一小三个拖油瓶,想要从防卫森严的军营中逃脱,纯属扯淡!
该如何脱身?苏和一时也没有主意。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八角大帐外来了十几个军卒,在帐门外摆上长几,支上大伞,很快几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一切准备就绪,大帐门帘向两侧打开,一个白净小生从帐中走出,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扫视了过对面几百名神色慌张的商人,忽然哈哈一笑,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长几之后。
只见他旁若无人般的端起面前的马奶一饮而尽,嘴角溢出的奶汁滴落在上好的豹纹锦衣上,映出斑驳的奶渍。
“哈哈,今儿个天气不错。开始吧,本王都等不及了!”
白面小生又是一阵大笑,继续在帐前若无其事的吃喝。他身后的一名黑甲将军向前一步,大声道。
“尔等走私货物,触犯我凉州禁律,依律当斩!”
这一嗓子顿时就把十几个体虚力歇的商人吓瘫在地上,剩下的商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人群立刻**了起来。
兵士们见状,锋利的长矛齐齐向前,吓得商人们连忙停止了动作。
“但是,我们卫王殿下宅心仁厚,体谅尔等行商不易,决定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里有三只鼎,只要尔等能把箭投进其中任意鼎中,卫王就会放你们离开,若是一鼎也投不进,按律执行!”
黑甲将军说罢,大帐前就被抬上来三只铜鼎。
距离众人最近的一只鼎口巨大,足足能放进三只活羊。
稍远的一只,鼎口就小了许多,只能容马饮水。
最远处的一只,鼎形如长杆,鼎口的宽度更只有婴孩脑袋大小。
兵卫们将前排几个商人赶到几口鼎前,一人发了一支羽箭。
一个胖商人拿到箭后,迫不及待的要往大鼎里去投,却被兵卫凶狠的拦了下来。
白面小生酒足饭饱,悠哉悠哉的踱了过来,轻轻拍拍胖商人肥硕的面颊,嬉笑道。
“别急,还缺点小道具。”
言罢,两名兵卫捧着三块木牌,跪在白面小生面前。
白面小生接过朱笔,潇洒地在三块木牌上写了几笔,然后将笔一丢,左右端详一阵,大笑:“好字、好字,挂上吧!”
木牌挂在鼎上,人们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大鼎上的木牌写着二百金,中鼎木牌写着一百金,小鼎的木牌上写着零金。
“这是何意?”
商人们见鼎上都标出价钱,疑惑得向那白面小生打问。
“简单!投进大鼎,你们就付我二百金,然后就可以走了!投进中鼎,交一百金走人。投进小鼎不要钱,哪来的哪去!怎么样?用你们商人的话,童叟无欺吧?”
白面小生面带笑容,见胖商人拿不定主意该投哪个鼎,便又凑到他的耳边。
“我要是你,就试试最远那个不要钱的。赌一把,兵行险招嘛!”
胖商人听了他的话,哆哆嗦嗦的抬起羽箭,犹豫片刻,还是把箭向小鼎扔去,结果连小鼎的边儿也没够到,便掉落在沙地上。
“这次不算,这次不算!是他说让我投小鼎的,我要重投。”
箭落到地上,胖商人马上又要捡回,结果“扑哧”一下,被兵卫捅了个透心凉。
拖走胖商人的尸体,其他商人顿时醒悟过来,无一例外的都把箭投进了最大的鼎中。
“梁景,你这主意不赖。校场里至少有一百多支商队,一家二百金,一百支就是万金以上,那咱们这趟来金城可算没白来。”
“都是卫王圣明,小的只不过是龙尾鳞角,全赖卫王明断。”
“嗯,事儿办的不错,给你记上一功。钱弄到手,还得把兵训好,你和刘肃再好好议议,我们这次绝对不能再输给冲王那个小野种了!”
“这个小的一定尽力,只是金城郡守是大王的人,那家伙根本不愿把军中好手借予我们练兵,我们还得再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反正这回我们绝不能再输了!马太后那边对我已经不冷不淡,再输了军武,我哥也没法给我撑腰!”
“是,小的明白。”
说话的两人,年纪轻轻的白面小生叫张天赐,今年十七岁,是凉州王张祚的幼弟,被赐封凉州卫王。
黑甲将军名叫梁景,张天赐的家奴,吃喝玩乐熬鹰溜狗自有一套,深得张天赐的喜爱。
因为与卫王关系好的缘故,脱离奴籍成了张天赐的左膀右臂。
张天赐对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的热度,看了一会商人们投箭,便觉得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转身正要回帐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回头一瞧,原来是小鼎里投进了一支羽箭。
这可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张天赐双眼一亮,睡意顿然全无,转身回到投箭处,见中鼎的是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商人。
执守的兵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人真能投进小鼎。
此时,一个个垂首低目,等待主子张天赐的到来。
“诶!你们眼瞎了吗?箭都扔进小鼎了,怎么还不让我们走?”
清秀商人身旁还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胡汉,身高八尺开外,说起话来,震得张天赐耳膜嗡嗡直响。
“哈,这西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怎么凑到了一起,有点儿意思啊!”
张天赐也不着急,他慢慢来到小鼎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中鼎的羽箭,似乎是在思索这支箭是怎么钻进鼎口中的问题。
围着小鼎转了两圈,张天赐忽然一脚将鼎踢倒,羽箭一下掉出了鼎口。
“嗨,你干嘛?想要耍赖不成?”
胡人大汉见张天赐把鼎踢翻,顿时不乐意了,冲着张天赐大声嚷了起来。
“噢?你是在跟本王说话吗?”
张天赐明知故问,又一步一步的踱回到投箭处,左右打量了一番清秀商人,开口问道。
“本王怎么没看见你把箭投进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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