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凌成颐腿有点发软,靠在立津肩上,抹了把汗。

两个人对视一眼,像是遭到了猥亵一样朝九零七走去,表情难以言喻。挨近了后才隐约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因为门没有关,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传到外面两人的耳中:

庆虞柔声细语的问:“这样疼不疼?”

随着一声闷哼,荣祁咬碎了牙:“……等会儿会有人收拾你的。”

庆虞当做没听见:“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不疼。”

把他的头卡进沙发下面,踩在背上,查了查他的手机,紧蹙眉头:“好雅兴啊荣总,这些视频……唔……千金难求。”

荣祁挣扎了一下,无法适应沙发底下的黑暗而导致丧失了全部安全感:“不准动——”

庆虞踹了他一下:“学学别人是怎么当阶下囚的,这么不懂事呢怎么?刚才‘伺候’您那一段我可是拍了视频留念,您要是不想要脸了倒是可以反击,哦,忘了说了,我爹是庆之远,你要搞我先查查清楚,都是富二代,干嘛互相残杀?”

荣祁脸贴在地上,包厢吹进来一缕风,从他残破肮脏的白衬衫下灌进去,刺激的他打了个哆嗦,愣是不低头:“……谁都知道庆之远不待见你。”

庆虞无奈道:“这么没脑子,哥伦比亚的硕士学位买的吧?”

荣祁:“……”

庆虞又踹了他一下:“我爹再怎么不待见我那也是家事,跟外人有关系吗,你觉得他会任由你欺负我?上次陆粤也跟你一个想法,但他的下场你可是看到了。”

虽然这么说看似很有威慑力,但荣祁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荣家盘根错节,在国内外的各类行业都有涉猎,国内巨头企业都有荣家的股份,他们玩的是资本,跟庆之远白手起家不一样。

他在豪门待惯了,才不相信什么感情,只要有钱有势,猪都能上树。他从生下来就是横着走的人,整个洮市没人敢跟他唱反调,过去三十多年从未栽过跟头,可今晚庆虞却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他,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颜面大大折损。

越想越气,怒斥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庆家人都不喜欢你,庆虞,你就是——”

他显然是要口头上占取上风,但庆虞没给他这个机会,既然已经把人打成这样了,就没有退路,她也不想要退路,人生活一次就图个爽快,她孤家寡人,不怕事儿。

起身踩住沙发另一头,沙发的位置立刻倾斜,荣祁的头因为沙发移动受到强烈的压迫,脸在地上蹭了几米,最后紧紧与地面相贴。

说不出话。

庆虞把他手机里的视频全删了:“应该没有备份吧,祸害多少姑娘了啊?你真的不怕有人半夜来找你索命吗?”

刚扔掉他的手机,打算畏罪潜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庆虞很小就开始学武术,后来又练过跆拳道和散打,作为武打人员,耳力自然清明。荣祁的人来了。

荣祁大约也听到了,身体没那么紧绷。

庆虞在心里估算,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如果打不过的话是不是要录个临别遗言?把荣祁打成这样,他现在撕了她的心都有,等会儿一堆保镖冲进来,可能连全尸都不给她留。

此时她才开始庆幸,

幸好没人在意她,不然这样的死法特忒不近人情了,让在意她的人知道了,恐怕会痛不欲生。

凌成颐被突然冲过来的十来个保镖吓傻了,想进去通知庆虞,可是腿迈不开,旁边的立津也冷汗簌簌,两个人不知不觉间退到了墙角处,眼睁睁看着人高马大的保镖进了九零七,想来逼仄的空间开始拥挤了——

他们俩恨不得抱在一处隐形,

太可怕了。

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厮打,紧接着是摔酒瓶的声音,荣祁狂虐的喊叫,又桀桀笑:“贱人!!!”

“把她捆起来!”

“……”

立津快哭了,有个保镖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天人相隔。

她想到庆虞的遭遇,眼泪争相从眼眶涌出:“哥,怎么办……怎么办……庆虞姐还那么年轻,她……怎么办……”

因为门被扣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所以两人剧烈的心跳声便成了隐秘角落中的伴奏,凌成颐深吸一口气,说:“……很快了,很快有人来的,放心……放心……”

他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一遍,不知是在祈求上帝还是安慰自我。

就在他说完第二遍的最后一个音节时,九零二拐角处传来整齐有素的脚步声,比之前来的保镖更壮硕,表情严肃的冲进了九零七,踹门那一下带来的响声让凌成颐的心终于安分下来——

他开始迷信似的:“谢天谢地……”

立津还在颤抖,问道:“哥,是你找来的人嘛……”

凌成颐没有回话,他像是在等待,拐角处终于走来一个年轻女人,蓄了一头浓密的黑发,穿着及踝的白裙,身形窈窕,暗光照在她的脸上,似乎为她上了一层浅色的妆,身上一股野性,看到缩在墙角的二人时,眼神一股狠厉。

凌成颐扶了扶胸口。

九零七局势逆转,后来的保镖将前来的保镖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荣祁怒吼道:“姓年的!!!”

女人走到门口,看到站在桌上做防备状的庆虞,眼中漫出许多情绪,她抿了抿唇,转头对外面的凌成颐说:“带她走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她有意避开庆虞探究的目光,催促凌成颐进了室内。

凌成颐就差当场跪地叫祖宗了,道:“庆虞……我们赶紧走吧……”

庆虞额上冒着汗,脸色还有点发青,可见她之前并没有在荣祁的保镖手下讨到好处。

凌成颐感到身后刺一样的目光,又催促道:“姐,求你了——”

庆虞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窄小的屋子里一堆穿西服的保镖挡在她面前,救了她一回。她想跟那个年轻的女人道谢,但那个女人戴上了墨镜,好像看不见她的样子。

她体力不太行了,只好跟着凌成颐出门,刚走到门口,荣祁又要冲上来,却被保镖拦住。

“姓年的,我跟她的事你也要管?!”

门口站着的女人绕过庆虞走到荣祁面前,冷声道:“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凌成颐朝立津使眼色,两人几乎是架着庆虞落荒而逃。

在车上时,庆虞仍百思不得其解:“她是谁?姓年?姓年……我有这么高质量的朋友吗?”

叫的代驾。

凌成颐和立津在后座两边,离她远远的。

庆虞挨近立津,问道:“你认识她吗?”

立津像是受到惊吓的雏鸟:“姐别打我,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打不过他们啊——”

庆虞:“……”

她无奈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姓年?

她认识的姓年的人只有年郁一个……也不算认识,纯属点头之交。

她慢慢转头对着凌成颐,道:“是你找她来救我的吗?”

凌成颐看起来像刚生完孩子,虚的不行:“我……算是吧。”

庆虞刚经历了那么暴力的场面,却还有精神问东问西:“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找到她,她又为什么会来救我?我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

她满是怀疑。

凌成颐更虚了:“让我先擦擦汗……”他坐直了身子,思考了半天,说:“刚才那个人是年沁,怎么说呢……她爸是迈科房地产的董事长,她妈是麦娱的创始人。”

他觉得这样的阐述简洁有力。

庆虞:“麦娱的创始人……姓年……年郁的公司也是麦娱……”她神色变了变:“她跟年郁是什么关系?”

凌成颐定定望着她:“亲姐妹。”

…………

夜晚冷风吹到脸上时刺痛。

庆虞往窗外看了看,月挂枝头,被树梢挡了三分之二。

凌成颐小声说:“我也是没办法,除了年郁,我不知道该找谁了,她是圈里出了名的活菩萨,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签到她工作室吗?她最讨厌潜规则,只要这样的事儿犯到她跟前,她一定会管。再说了……荣祁本来就惹过年家一个远亲,那会儿年沁没整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迈科和荣氏有合作,而且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就放过荣祁了。”

庆虞有点担心:“荣祁也挺厉害的,年沁不会出事吧?”

凌成颐像是听到了笑话:“怎么可能。她自己经营了一家保镖公司,国内外都是排得上号的,荣祁身边的人都是从她公司里出去的,谁敢得罪她?”

庆虞裹紧了衣服,没有再问。

过了十几分钟,可怕的静默终于结束。

蒹葭绿苑到了。

下车前凌成颐拉住她,煞有其事的道:“庆虞,我觉得你有点暴力了,这样处理问题……有点不妥,你要不要养养性子,如果实在静不下来……养只猫养条狗什么的。”

他很认真的说:“你体内绝对有暴戾因子。如果还要在这个圈里混,靠打架是出不了头的,该忍得时候还得忍。”

年沁不可能回回都这么及时。

庆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凌成颐收回目光,慌乱的关上车门,让代驾驱车。

小区下面有一家宠物店,刚搬过来的时候庆虞就注意到了。

店面不大,但品种齐全,庆虞戴好口罩进去,蹲在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猫面前看了半天,猫睁大深蓝的眼珠望着她,伸出前爪攀住她的膝盖,一人一猫一见如故,场面和谐。这只猫脸板精巧,长相甜美,但不像一般的布偶猫那样黏人,反而十分高冷,还从没见过它这么善待一个人类。

店员犯了会儿花痴,特意过来提醒:“小姐,这是客人的猫哦,只是寄养。”

庆虞应了一声。

猫开始蹭她的手臂,围着她转了一圈,伸懒腰,然后停在她手肘的位置,开始叫唤,不停的叫唤。

店员有点慌,以为它情绪出了问题,但观察了半天,又拿玩具逗它,它仍然不停止的叫唤。店员累了,瘫倒在地,看了会儿庆虞,很不确定的说:“小姐……它可能是心疼你了……”

庆虞:“?”

她下意识翻过手臂一看,原来那会儿打架的时候把手臂划破了,酒瓶刺的比较深,血把毛衣渗透了。

它闻见了血腥味。

店员捂嘴,眼中冒着三个大字:磕到了。

庆虞无奈,摸了摸猫的脸,被它柔顺的毛发治愈了,对着它笑出声,感慨道:“好猫都是别人的。”

店员捧着脸跟她一起逗猫,突然,室内吹进来凉气,店员愕然回头——

店里播放复古的钢琴曲,把一切光影都幻化的哀伤起来,店内是西式现代工业的建筑设计,夸张奢侈的大吊灯照映出的花影像是盘卧于高山的蟒蛇,慵懒的动起来,营造出别样的浪漫。

外面还有汽车鸣笛声,路灯将夜间的影子虚幻成张牙舞爪的模样,门口的人穿着白色羽绒服,露出的皮肤冷白,浑身透着纯白淡色,像是即将要被夜幕中的鬼怪抓去吃掉,饱满的额部如同擦了粉白的釉,发尾在微风中慢舞。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看着一人一猫,明明那么冷漠,却总能让人感受到温婉的假象。

庆虞扭头看到她,

店员惊喜道:“猫的主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且隔日更昂,一章字数可以多一点,正在攒vip的稿子~

谢谢大家滴收藏和评论以及营养液和雷,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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