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烈天眼珠一转,傲然道:“小小的暴乱,成不了气候,派兵很快就能镇压,倒让妹婿替大哥担心了,别让这种小事影响了咱们的心情。妹婿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总得我这个当大哥的给你和妹妹饯行,中午大哥在皇宫摆下盛宴,欢送你们。”
南宫烈天一口一个“妹婿”叫着,听起来真亲切,难得他也有不暴躁的时候,越这样说明他越阴险,既然他想演温情戏,自己就陪他演下去。
步惊鸿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已经整装待发,就不劳大皇子费心了。七公主在高华殿中昏睡未醒,既然皇上和皇后不舍得她离开,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夜潼暗忖,怪不得没见到七公主呢,原来在高华殿中昏睡,也许是皇上用药迷晕了七公主,想强行留下她。听师父的语气,也不想带她走,师父与她的这段短暂的婚姻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等七公主醒来后会怎么办,她若真心想嫁给师父,也许会想方设法追过来,若是虚情,自然就理所当然留下了。
这种带有利益性的政治婚姻终究是个麻烦,夜潼不免为师父担心,想必刚才在高华殿时,皇上想留下的不止是七公主,师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安然脱身的。瞧南宫烈天这架势,就没打算让他们走。
南宫烈天转头看了看温流年,意味深长地说:“温先生你呢,之前不是很想做南宫国的大国师,并试图劝说武王一并留下吗?”
温流年微微一笑:“很抱歉,大皇子,教主忠君爱国,心如磐石,执意要回自己国家,非劝说可以动摇。在下虽然对大国师一职心动,但无奈魔教规矩森严,教主去哪里,我便要跟去哪里。”
步惊鸿说得斩钉截铁:“我们去意已决,大皇子不必再浪费口舌。”
南宫烈天不冷不热地说:“人各有志,既然温先生想留下大展宏图,妹婿就不该阻拦。”
言下之意是步惊鸿毁了温流年的大好前程。
“只怕温先生留在这里会水土不服,当然他若真的想留下,我可以成全。”步惊鸿话中有话。
“在下本是闲云野鹤,受不了朝廷的约束,虽然粗浅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忠义二字,既入魔教,当誓死效忠。南宫国虽好,却不是我落叶归根之处。”温流年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南宫烈天狼目中闪过一道凶光,心中恼恨:温流年真不识抬举,空有一身本事,却要埋没在小小的魔教中。这种百年难遇的人才,决不能轻易放走了,有了他可抵千军万马,还可大大削弱步惊鸿的力量。
南宫烈天把矛头又对准了夜潼:“小徒弟,当日你不是很愿意跟本皇子来南宫国吗?”
夜潼从容不迫地说:“我之前觉得南宫国很新奇,来了之后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厌倦了,无论哪里的风景都不如家乡的美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有时间欢迎大皇子到我们东旭国做客。”
南宫烈天被夜潼的话气得牙根痒,这臭女人分明变着法的贬低南宫国。
他尚未反驳,步惊鸿先冷厉地说:“南宫烈天,她是我的徒弟,我奉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步惊鸿眸底骤然升起的冰寒,南宫烈天知道夜潼对步惊鸿来说有多么重要,之前就算用两座城池来换她,他也不答应。
南宫烈天语气中隐含着嘲讽:“武王还真在乎你的小徒弟,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以为夜潼和温流年已经发生了关系,步惊鸿只是可怜的单相思。
夜潼暗道,这厮那晚还真是相信了她说的话,这段时间没有他的骚扰,省了很多麻烦。
对夜潼的单相思,本是步惊鸿一直埋藏于心底的甜蜜与忧伤,被南宫烈天拿出来讥讽,步惊鸿眼中顿时怒意升腾,如一道冲破幽蓝海面迸出的冰剑,刺向南宫烈天的双目。
南宫烈天不禁眯了眯眼,自讨没趣,转而又去和魔医搭腔。若是这个医术高超的老头能留下,对他也是一大助益。
当然魔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留下当南宫国的宫廷御医总管,就算是让他到天上当神仙,他也不会答应的,就冲教主冒险来救他这一点,他也绝不会背叛教主。
夜潼冷眼旁观,南宫烈天分明在这里拖延时间,不让他们走。她察言观色,看师父也不着急,似乎在等待什么。
高华殿中的一个太监匆匆跑来,说找了大皇子一圈,皇上宣大皇子快过去。
南宫烈天已经知道了父皇找他是边疆暴乱的事情,他向来自负,觉得此事不过是小菜一碟,用不着他这个兵马大元帅亲自处理,目前拦住步惊鸿才是最重要的。他让太监先回禀皇上,他稍后再过去。
这时,一个侍卫骑马跑到南宫烈天身边,显然是从外面而来,有要事报告。
步惊鸿心中暗喜,来得正是时候。
南宫烈天避开众人,听侍卫悄悄禀报。
侍卫压低声音说,东旭国的贺亲使团已经来到了京城,中央街上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年前祈福庙会,人山人海,使团的队伍被堵住了。
南宫烈天皱眉问使团多少人,侍卫曰,文官二百人,侍卫八百人,装满礼物的大车十几辆,足见东旭国皇帝对两国联姻的重视。
南宫烈天暗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使团队伍算不得庞大,二百文官可以忽略不计,八百个侍卫也不足为虑,进了南宫国的地盘,管教他们和武王一样有来无回。
南宫烈天走过来哈哈笑道:“妹婿莫急着走,贵国的贺亲使团已经来到了我国京城,他们即将进入皇宫,拜见父皇,妹婿过几天可以与他们一同回国。”
不用他说,步惊鸿早已心知肚明,他早就接到密保,知道贺亲使团会在此时进入京城大街,刚才他之所以耐心听南宫烈天聒噪,为的就是等时间。使团来的正是时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步惊鸿扬声道:“他们既是为我贺亲而来,我当亲自迎接,大家随我同去,迎接本国使团。”
“妹婿稍等,主街上正举行大型庙会,人山人海,我这就派人去疏通道路,方便你们行走。”南宫烈天转而吩咐侍卫,“传令巡防营所有士兵即刻赶去疏散人群,确保东旭国贺亲使团顺利通过。”
步惊鸿心中冷笑:疏通道路何须派出整个巡防营,南宫烈天此举无非是想派军阻拦我离开。他平静地说:“我国使团过来,出于礼节,我们也得早些过去迎接。”
南宫烈天看了看他:“妹婿说得对,但你的这些随从就不用去了,人多杂乱。”
“反正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为显礼节周全,同去便可。难道大皇子还怕我们这几十个人插翅飞了不成,你刚才不是说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吗?”步惊鸿挑眉反问。
南宫烈天若再横加阻拦,就显得太小气了,便故作痛快地说:“那好,我到父皇那里去一趟,让三皇子陪你们先去,我稍后就赶过去。”
南宫烈天有恃无恐,步惊鸿毕竟只有几十个人,就算加上使团里面的八百个侍卫也成不了大气候,何况他们还要保护着两百个不会武功的文官,想从巡防营和城门守军眼皮底下溜走,比登天都难。
三皇子接到通知,很快赶了过来,他是荣贵妃所生,在众皇子中,地位仅次于南宫烈天。他长得相貌堂堂,面部轮廓比粗犷威猛的南宫烈天柔和了几分,看起来也更稳重一些,他的武功和骑术都不错。
在三皇子的陪同下,步惊鸿一行人顺利出了南宫国的皇宫。
倒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夜潼回首遥望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没有任何可留恋之处,就当是来此旅游了一遭吧。
温流年和她骑马并行,两人无声的对视一眼,温流年冲她安慰一笑,小声说:“丫头,甭紧张,我们一定会顺利回去的。”
夜潼倒不是紧张,只是觉得千里迢迢的,要回去并不容易。
大家来到京城的大街上,触目之下果真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年前的这次祈福盛会,是南宫国的传统活动。今年荣幸请来了享誉整个绿洲大陆的百岁高僧了痕为众生赐福增慧,机会非常难得,全城百姓都倾巢出动。
贺亲使团装满礼物的大车无法从别的小路通过,只有这一条道路可走。巡防营的士兵接到大皇子的命令,正在驱赶百姓,可是人太多太密集,根本腾不出地方。
何况为了四面八方的百姓福泽均沾,了痕高僧所坐的高台就设在大街中央,大车要想通过,必须把高台拆了。可是祈福活动已经开始,如此一来,就会犯了冲撞神灵之嫌,巡防营士兵也犯了难。
大皇子一向令出如山,他们不敢违抗,否则就会被砍头,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喊叫,先让了痕高僧的讲法暂时停下来。
了痕高僧置若罔闻,完全无视下面大喊大叫的士兵,聚精会神地继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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