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泡沫美梦
桃花芳菲,庭阁重重,一阵阵娇笑声传來,很低,却宛若勾着魂魄的银铃一般,让人想要一探究竟,想要找出那庭院深处的别样快乐。?.
两棵紧挨着的大大的桃花树下,粗粗的绳索系着一座床榻大小的木板两端,形成一个大大的秋千架子,其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子,还有,价值绝伦的白狐皮毛,长长的软软的毛发,被风吹动,掀起一阵阵美丽的涟漪,床榻一角则是金丝玉枕,极尽奢华。
只是看到这个,便让人眼球一亮,听说是因为郡王妃失子伤身之后,不喜外出,郡王爷为了让妻子心情转好,亲自为王妃布置的这独特的秋千架。
郡王爷的心思也沒有白费,王妃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知有多么欢喜,从那以后,便也不再径自窝在房中,每日里若是闲暇无事,风清气朗,便总会到这里來坐一坐。
慕容弃看着薛语嫣斜斜地倚在秋千架上,单薄的身子被柔软的皮毛包裹,深深地陷入,虽然冷颜之上泛着点点难得的笑意,却还是遮挡不住女子身上散发出的点点哀色,忍不住黯淡了眸子。
“参见殿下!”
府中的人看到他更习惯称呼殿下,即使这个称呼对他现在表面的身份有些不伦不类,慕容弃挥了挥手,让发现他到來的,本來围在薛语嫣左近的十几个人退下,他则是在薛语嫣向他看來之前,便先绽放了笑容,眼中沒有了黯淡,惟余一点点怜惜。
“你來了……”
薛语嫣在慕容弃和他并排坐到秋千架上之后,唇边的笑,多了些真实。
“嗯,怎么不多穿点儿?”
慕容弃轻轻地嗯了一声,微蹙着眉,感受到手心处,女子那与他冰寒的肌肤无异的凉,随手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松开薛语嫣的手,双手向着女子纤细的身影一扬,将披风的系带细细地系好。
“春日风光正好,偏我还要包裹在这层层束缚下……”
薛语嫣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明明是在抱怨,可是,她的表情,在在的是喜悦与幸福,纤细的苍白至极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颈子上的系带,纯黑色的披风与她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白分明,看起來便是孱弱,引人心酸。
慕容弃将薛语嫣的身子揽在了怀中:“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冰玉般寒彻的声音,有些涩然,将他喉中的硬块咽下,慕容弃做出了承诺,也是他唯一能够补偿薛语嫣的了。
“这是你说的……”
薛语嫣眸子一亮,脑袋在慕容弃的怀中蹭了蹭,梳理的繁复美丽的发髻,便这么散乱了下來,缕缕黑色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上的苍白,微微翘起的红唇却是遮掩不住,这个时候的薛语嫣,不是慕容弃已经熟悉了的那个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的青梅竹马,只是一个祈望丈夫的妇人而矣,她要的真的不多。
他欠了薛语嫣已经太多,以前的自己太过自私,现在,他想要收敛起所有的疯狂,为了很多人的幸福,为了对君天遥的无尽失望,他已经是一个女子的丈夫了,作为丈夫,应该做的,是给与薛语嫣一个正常的家庭,是经营一份自小渴望的幸福:“我说的,我们先生一个男孩儿,我教他扎马步,教他骑射,等到他五六岁大的时候,再要一个女孩儿,让哥哥保护妹妹,妹妹自然不能像哥哥那样养,应该娇养起來,她会是我们全家最宝贝的小公主……”
“真好!”
慕容弃的梦想,慕容弃的承诺,这一切的一切,不真实地像是一场迷茫的幻梦。
她只是想要让慕容弃自君天遥的情网中彻底挣脱出來,她不应该后悔,效果,比她想要的结果还要好得多,她难道不应该笑吗?
薛语嫣的手轻轻地按在腹部,唇边笑的温柔,眼中却蒙蒙的,似乎要流出水痕一般,她转过了头,不敢再看男人一眼:“帮我**秋千吧!”
“好!”
秋千前后晃**,晃去了眼中的湿润,和煦的风温柔地抚摸着女子苍白的脸颊,将她所有的痛苦不安,一点点抽取,对不起,琦哥哥,对不起,我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我不想要放手了,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粉色的花儿纷飞,飘飘扬扬,宛若一场梦幻的花雨,自枝头摇曳而下,顺着温暖和煦的风儿,打着旋儿,落到秋千架上的女子和轻轻推动秋千架的男子脸上身上,为冰色的容颜染上和煦的辉光,那是一种岁月静好,无人可以打扰的气氛。
本來便美得如梦似幻的画面,因为这份甜蜜,意外的多了些真实,好一幅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恩爱画卷呀。
君天遥垂低了眸子,遮住了自己眼中锐利的光芒,神态自如地融入了周围一众分布站着的侍婢奴仆之间,沒有任何人察觉他的不同。
唇边隐秘的一丝笑意,在现在这张平凡到普通的脸上诡异的很。
“殿下对王妃真好……”
“是呀,王妃真幸福,我要是有这个福气……”
耳边传來几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声,其实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离得也不算近,只是他的耳力太好,想要听不到都不行,君天遥的神色不动,松松放在腿侧的手,却是微微弯曲。
正如同秋千架上的那个女人与剑眉轩目的男子几声随风而來的低语,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行了行了,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们这些小蹄子能议论的?都睁大了眼睛,好好伺候主子!”
君天遥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一个管事的嬷嬷走了过來,灰白的眉毛一竖,脸色异常严厉,将小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
老嬷嬷在下人面前严肃厉色,到了薛语嫣和慕容弃身边,却是一派慈眉善目,先远远地见了礼,得到薛语嫣点头,才小步走到女子的身边,
“王妃,去万安寺祈福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薛语嫣一怔,一只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下粗粗的绳索,冰凉的触感让头脑清醒了过來,她按在腹部的另一只手,柔柔地放着:“今日天气不错,吃过午膳后便走吧!”
她从來无法忘记自己是用什么,换取了现在的幸福,永世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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