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娘子, 一千斤竹笋吃到猴年马月去……善心过甚可不是好兆头。”宋淼在姜晓身侧,看戏似的凉凉开口。
哪里有人群热闹,哪里就有宋淼的身影。
“他们正好有货, 我也恰好需要,搭把手而已。”
姜晓不在意的笑笑, 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 能付出善意的时候,多结些善缘又有何妨?
姜晓本发愁田间的水稻产出后,做什么主打产品上架, 若要掀起风潮定是要新鲜物件。
如今这么一批好雷笋,做酸笋岂不是一步到位?
酸笋有了,风味独特的螺蛳粉,还会远吗?
螺蛳与猪骨熬制鲜汤, 配合腌制到位的酸笋,还有各式丰富配料,制作出的螺蛳粉闻起来臭,可吃起来最是美味不过。
姜晓在酒楼踩过点, 与食摊的来往食客闲聊过,也翻阅地方志确认过,大历还未出现螺蛳粉。
酒楼食肆买姜晓使用过的配方, 或者闻风仿造美食拆解做法又如何。
姜晓要做的就是开足创新马力, 弘扬脑海中的各大菜系美食。
只要跑得快, 就没有人能追得上她!
牧场鸡圈养的那么多鸡,制作炸鸡后剩下的鸡爪, 可以用来做酸笋鸡爪。
凤爪若是被闷煮得软烂, 只需轻轻一咬就会骨肉脱离。
姜晓稍稍一想, 便觉得口齿生津, 似是尝到了凤爪的美味。
“不过姜小娘子非常人,定有好法子处理这棘手东西的,我就等着看戏咯。”
宋淼这个话痨,不知疲倦地喋喋不休,才打断了姜晓用意念啃食凤爪。
明日回家后大项工作已确定,姜晓转而在脑海中,划拉系统新发布的任务。
系统发布的“酒香也怕巷子深”任务,虽说是有惩罚机制,可完成时间较为宽裕。
姜晓有信心能顺利完成,毕竟她在凌江边开小吃摊时,有意花式打过广告。
诸如用美食做诱饵,告知感兴趣的客人,食铺开在泰康村……
附近有值得一观的砒砂岩地貌,无论是举家出游,还是文人采风吟诗都是好去处。
更让姜晓有自信的,是有意识地进行品牌推广。
姜晓让陆珩纂刻了各式印章,大小形制各具特色。
包装茶叶蛋的纸袋上,就加盖了小小的方形印章,上书俊秀的“姜园”二字,而下方一枚长方印章,另书“泰康村”三字。
还引得在江畔流觞曲水的文人,举着空纸袋来问,这一手好字出自谁手?
听闻这字的主人开了茶摊,更言要前去品鉴清茶。
即便只是客人们的随口之言,广告作用也是潜移默化的。
如今还有宋淼承诺的,要在江湖小报上打一波广告。
这样看来这任务,是来白送姜晓高品质五花牛的。
“想降低我的田庄产出,到梦里去实现吧。”
【宿主好凶,666好受伤害,嘤嘤嘤。】
“闭嘴,切换回低音炮,不许恶意卖萌。”
姜晓被吵得脑门嗡嗡直响,连声喝止了系统的嘤嘤嘤。
姜晓既决定腌制酸笋,便需要准备一些器具,家中虽有闲置的大缸可以专用于腌菜。
但姜晓还是打算到西市街面上瞧瞧,再挑选些小点的罐子腌制酸笋,这样取用时比较方便。
姜晓照例卸了车厢,翻身上马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西市。
还未到卖罐子的铺面,姜晓反倒在被她列入黑名单的肉铺,拽住了马缰绳。
昨日姜晓到肉铺时,是满脸横肉的店主,亲自剁肉招揽生意。
而今日店主的娘子,正在教训婢子。
肉铺娘子虽身姿粗犷,却装扮地花里胡哨,她掐着站在店门口的婢子破口大骂。
而人高马大的店主,只瑟缩着不敢对娘子有丝毫阻拦。
“不过是个下等的奴仆,还敢肖想我天上有地下无的儿子,借你一万个狗胆!倒是惯着你这贱坯子了!”
婢子虽身量高出娘子许多,模样周正瞧起来却不太机灵,婢子并不躲闪,只乖乖地任娘子吼骂揉扯。
这副不喊不躲的模样,倒更惹得肉铺娘子气血上头,声音变得更加尖利:
“好好叫卖!这些牛肚杂碎不回够本,明日就把你发卖了,看你还勾不勾搭恩人家的好郎君!”
旁边店铺的娘子看不下去了,上去劝解却无甚作用。
周遭摆摊的商贩,却是将肉铺娘子的老底,掀了个痛快。
“这婢子不过十四岁,因今年南州遭灾,家里觉得女孩子空养着费钱,将她发卖了。”
“这婢女来时,哭得还晕过去几回……这娘子觉得买奴婢花费的银子,对于这婢女是天大恩德,便处处以恩人自居。”
“还不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瞧上这婢子想要染指一二,却将这娘子气得够呛。”
“哎刚还有与婢子同村的后生,听说是景林村的吧?还来瞧过这孩子,又是哭了一回。”
这看似呆愣的婢子,才十四岁啊,姜晓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吵嚷。
原主被姜家赶出大门时,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小丫头,还尚未行及笄礼。
在这世间走一遭,宛如浮萍,不知去路,不明归途。
区别在于,眼前这小婢子生养在家中,十四岁时被发卖到别处。
而最后心灰意冷的原主,刚出生时进入姜家,被充作姜家二小姐养着。
十四岁时真千金姜亦柔高调回归,而原主那时已是无父无母,却又被无情地扫地出门。
世人皆言姜家心善,对于错认的孩子,离开时还能给一处田庄傍身。
可在原主的记忆中,原主曾听过姜家当家人密谈。
真千金在刚出生时被高人批命,须得远离繁华之地,选一生辰八字相生相克的替身,为其挡灾避祸才能好生长大。
姜晓刚出生时,就因为生辰八字被姜家盯上,被姜家费了手段抢去。
而丢给姜晓的田庄,本就是姜晓亲生父母的田产。
姜家算盘打得很准,亲女儿姜亦柔出生后,被送到远离姜家的庄上养着,不声不响只当世间无此人,在十四岁时才被风光接回家中。
姜晓只觉钝钝地发疼,原主自幼在姜家长大,虽是心有怨恨,可到底还是对姜家心怀眷恋。
原主接受了她的命运,可只在面对秦鹤轩时心有不甘,奋力一搏后又沉默放手。
也不知姜家对原主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可曾有过半分愧意?
多年不闻不问,想来是无半分愧意的。
顺利长大的姜亦柔,一路平平安安地,成了《寒霜剑落》的女主。
男主秦鹤轩素以道德楷模标榜自居,既是退了姜家的婚,那便不能再与姜亦柔订婚。
姜亦柔便毫无怨怼地,在男主身边做着红颜知己,作为主角团一员不断成长。
不管男女主二人,在私下里如何恩怨纠缠,面上却是清白干净。
这导致男主秦鹤轩的挚友,青山派的少掌门顾寻南,把为不开窍的男主寻伴侣当做大事。
岂料红颜知己姜亦柔,才是最后的胜者。
姜晓上次在乐平县城,遇到秦鹤轩和挚友顾寻南时,本无意与主角团牵扯。
但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姜晓还是试探一二,秦鹤轩初步观之,倒是与书中描写近似。
至于姜亦柔如何,姜晓便不得而知了。
“这牛肚是老牛幼牛的?”姜晓下马上前,指着摆在店铺外的杂碎,沉声问道。
肉铺娘子看有客人上门,终于不再撕扯小丫头,赶忙回应道:“都有的,小娘子是想要何种?”
众人见没有好戏再看,也都各自散去了。
小婢子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泪珠,按娘子教导过的,主动上前帮姜晓翻看摊上的杂碎。
这满摊的杂碎却鲜有人问津,也难怪肉铺娘子用小婢子撒气。
大历朝精米劲肉,素来是富贵人家的专利,而牛肚猪心这等次级肉类,自是不入流的。
主流观念认为心肝脾肺肾,是内“脏”即内部肮脏无比,除了可用于治病做药,富贵人家素日极是厌恶此等“污物”。
贫寒人家虽会买这些杂碎充当肉食,可真正的贫寒人家,不是逢年过节又有几户人家会买来解馋呢?
这些下水杂碎,便处在极其尴尬的位置,平日里出售并不容易。
姜晓挑拣一番,看这些下水都是刚宰杀的,倒是可以买些回去,也算是替小丫头解围。至于将小丫头买走彻底解围,这念头在姜晓脑海中一闪而过。
田庄倒也缺一个趁手的婢子,既是来自景林村,之后倒是可以找人探问其人品做派。
姜晓不由得叹口气,可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量力而行才是正道。
她又何尝不是一浮萍呢?
“我要幼牛的牛肚。”姜晓素来是个有算计的人,低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买牛肚回去做何物,姜晓合计过了。
自姜晓做过炸鸡后,她一直打算试做芝士。
可在这个时代没有凝乳酶,是无法制作拉丝芝士的,能做的只有无法拉丝的。
但姜晓此前看过一个古方,她因为觉得好玩,以前还动手实践过。
那就是利用年轻反刍动物的胃,进行凝乳酶的生产。
可以把牛的胃,进行腌制处理后保持干燥,待需要时剪成小块浸泡在水中,这可以作为粗制的凝乳酶,用来制作拉丝芝士。
改日姜晓想换个口味,制作口感地道的披萨或是牛肉焗饭时,芝士是不可或缺的。
如今正好有符合制作条件的牛胃,姜晓决定先买到手,放在系统行囊里保鲜。
待姜晓离开肉铺时,小婢子正被肉铺娘子,指派进屋去干活。
因不好出手的杂碎开了张,花里胡哨的娘子面色稍霁,倒是没有再嘶吼小婢子。
“多谢小娘子。”年仅十四岁的婢子,声音低低地对姜晓说道,抿唇羞涩地笑了下。
姜晓提溜着牛肚,正左右环顾想要寻个僻静地方,把它塞到系统行囊里。
却迎面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似是在轻声唤姜晓。
“是姐姐吗?”姿容姣好的女子,行似弱柳扶风,满面惊喜地唤着姜晓。
女子见姜晓并不回应,和善的面目秀眉微蹙,便要上前牵姜晓的手。
“姐姐莫不是不认得我了?竟也是个脾气倔的,不过是稍向阿爹阿娘说个软话,家里还是欢迎姐姐回去的。”
这就是先哲所言,莫要背后论人是非?
姜晓对此玄学无力吐槽,这便是姜亦柔吧。
论剑大会刚过,各路人马还在永定城观望集聚,热闹的西市碰上一二熟人,倒也不稀奇。
姜亦柔纤腰不堪一握,从外貌到声音,处处都是惹人怜惜的。
可原主和姜亦柔的关系,没有如此亲密吧?
这一声不见外的姐姐,险激起鸡皮疙瘩。
姜晓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原则,只礼貌打招呼却并不多言。
“呦这臭气熏天的杂碎,竟是女儿家该提在手里的?”姜亦柔身侧婢女模样的女子,以帕捂唇嫌弃地说道。
姜晓静待两秒,想看看面和心善的姜亦柔如何开口,姜晓可并未等到开口。
“不提在手里,难道顶在你的头上?”姜亦柔既不说和,姜晓便以粗应粗,先拿对她不敬的人开刀。
姜亦柔面上虽是坦然,可心中早起燃起一团火。
这冒牌货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的又出现了,一个失败者竟然能笑得起来。
这姜晓吟吟笑意顾盼生辉,激得姜亦柔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
这冒牌货在田庄里折腾就罢了,可在论剑大会上,姜亦柔竟发现秦哥哥的玉牌不见了。
待姜亦柔旁敲侧击的问过顾寻南,她才得知玉牌被赠给了姜晓,原因是势单力薄!
这个冒牌货竟然不声不响地,同秦哥哥见过面了!
而这姜晓如今生的越发貌美,姜亦柔素以貌美自居,现在却觉姜晓的容貌极是刺目。
秦哥哥万一被这姜晓勾住心魂,可怎么办才好。
思及此处,姜亦柔便气得牙直痒,恨不得将姜晓笑盈盈的面颊撕裂下来。
不过是提着一堆臭杂碎,上不得台面的冒牌货罢了。
今日的门派交流刚刚结束,很多人虽到西市买看东西,可姜亦柔看四处并无熟识之人,便笑着压低声音冷言道:
“阴魂不散!你是听到我们参加论剑大会,眼巴巴地来寻吗?虽说你出身低贱,好歹姜家养你十四年,也教了你女子该遵的礼法,怎的还这样不知轻重贵贱。”
婢女了解姜亦柔的心意,故作娇弱弱的便向姜晓怀里倒,实则向路上的车马行人中,作势推了姜晓一把。
这都是什么滑稽东西,姜晓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就是姜亦柔的另一面?
因书中蒙面妖女早早被灭,除了实打实过招之外,与主角团并无交集。
竟不知姜亦柔对于姜晓,是这般态度。
姜亦柔在书中虽是花瓶,可也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漂亮花瓶,眼前这妒妇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姜晓再提不起精神应付,只想快点了结回家种田,她正要甩一鞭子出去时,那口出恶言的婢女,却被突然飞来的剑鞘击得四脚朝天。
“你又是谁啊口出脏污,倒想问问你是否有爹娘教养?”冷冽的女声在姜晓身侧响起。
姜晓回头看去,一袭白衣飘飘,又美又飒。
是寒雪宫的萧月瑶!
“前辈,你没事吧!”萧月瑶冷冷瞪了姜亦柔一眼,左右瞧看姜晓是否受伤。
“怎的任这疯狗乱咬?还好我来了,她还以为讲得声音低,旁人就听不到了吗?!”
“不妨事,一场小误会。”姜晓真心实意地笑笑,让萧月瑶安心。
不过只见过一面,却能得萧月瑶如此回护,这也许就是结的善缘。
婢女碰到了硬茬,只得识趣地自行站立起来。
而姜亦柔瞧众人看来,又摆出柔弱被欺负的模样,只盼着秦哥哥快些来护花,也好看看姜晓提着肮脏杂碎的模样。
“萧女侠,不过是一场误会,何必咄咄逼人?”
可萧月瑶岂是受人欺负的主,自幼便是被宠着长大的。
“误会?别忘了论剑大会,你那情郎被我兄长打得落花流水,你还好意思在我兄妹的前辈面前作妖?”
姜亦柔被戳了痛脚,面颊绯红只得回应道:“论剑大会本就是切磋盛会,将胜败挂在嘴边,最是有悖侠道。”
萧月瑶同姜亦柔唇舌交战,好不热闹。
姜亦柔看围观人数增多,也顾不得再给姜晓下马威,只撇下一句“蛮横无理,不愿与之为伍”后,带着婢子匆匆离去。
可姜晓只关注到了一点,论剑大会秦鹤轩竟未拿得第一?
姜晓翻看江湖小报时,只顾着看云麾将军如何处理居魂剑,对于论剑大会的比武倒少了一份关注。
那按书中剧情发展,之后居魂剑在静安寺被窃时,秦鹤轩在前去寻剑队伍中,岂不是少了份话语权?
若是不能第一个寻到失窃的居魂剑,不能得居魂剑认主,那秦鹤轩岂不是与第一件江湖秘宝失之交臂?
剧情线偏了呀!
姜晓连忙问萧月瑶,“你兄长呢?”
萧月瑶很是得意地偏头笑道:“多亏了前辈指点,我兄长在大会上大展身手,得了第一后又有幸得云麾将军点拨。”
说着,萧月瑶指向不远处,“叶将军还要在酒楼设席,给我兄妹践行呢。”
啥?
按书中剧情,云麾将军不是应亲近秦鹤轩,提点他取得居魂剑吗?
姜晓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大大的问号。
“多亏兄长吃了前辈所赐的丹药,外功得以突破,这才有幸得了第一。”
萧月瑶对于姜晓当初给的椒盐土豆,已达到了狂热崇拜的地步。
姜晓逆着萧月瑶所指方向,牵着绝尘行进。
陆珩既规避与姜晓接触,她就不主动上门搞事了。
却不料萧月瑶开心唤道:“叶将军,兄长!”
戴着银质面具的云麾将军,还有白衣胜雪的萧云谦,站在酒楼门前正要进去,闻言皆停住脚步看向姜晓方向。
“萧女侠,你路痴啊?”姜晓不禁扶额低叹。
姜晓的突然出现,让陆珩不由一愣,却只能默不作声。
虽然在云千重对姜晓的说辞中,云麾将军受幕僚陆珩所托向沈家致歉,还曾看过姜晓未易容的画像。
可在外人眼中,姜晓与在茶楼揭穿叶九郎的,并非同一人。
姜晓也只得不做声,陆珩为了让她在茶楼圆话本梦,套了太多层娃。
萧云谦惊喜之余,马上给二人相互介绍,“这是我的前辈,这是云麾将军。”
“叶将军久仰大名,将军可唤我姜姑娘。”
“姜……姑娘。”陆珩只得哑着嗓子,同姜晓打招呼。
姜晓感慨地将陆珩望着,半日不见陆珩,他说话好像更磕巴了。
萧云谦一如既往地面容冷峻,可在此处巧遇姜晓,他面上也高兴了几分。
四人既在此处相遇,客套几句后,竟演变成了四人到酒楼雅间落座。
据萧月瑶在路上透露,叶将军不怎么爱说话,只以纸笔同兄长交流剑法。
所以各怀心思的四人,在点菜过后,空气中一阵沉默。
本是多话的萧月瑶,也因畏惧云麾将军,一直乖巧坐着。
姜晓望着陆珩提笔写字,字迹中规中矩,回答萧云谦对于剑法的问题。
不似往日龙飞凤舞,装得可真像,这云麾将军与姜晓认识的陆珩,当真无半分相似之处。
菜还未上来,陆珩的随从敲门进来:“将军,先前抓到的西戎人已经被送到大理寺,沈大人说要同将军当面详聊。”
随从虽在同陆珩讲话,手指却在衣袍上轻叩。
若非姜晓熟读原书,知晓云麾将军以此作为暗语,旁人是注意不到的。
姜晓边抽出帕子拭唇,边瞟向随从正在敲暗语的手:太子、无事、速行。
陆珩随即起身行礼,将随身钱袋抛给随从:“抱歉,叶……某失陪,招待好贵客。”
姜晓在心中摇头,云麾将军的东宫剧情线,岂是她能掺和的。
好奇心害死猫,还是等着吃菜吧。
陆珩的离开后,姜晓三人倒是放开来,就近日见闻边吃边聊。
“萧少侠预定的土豆还未成熟,不过田庄蔬果倒是新熟了不少,二位有时间可去我家尝尝。”
“多谢前辈。”萧云谦想到姜晓提供的帮助,声音更柔和了几分。
“前辈,那姜亦柔好讨厌,若她下次还那样,我见她一次凶她一次。”
“心意领了,但以后不要为了我,同她多生嫌隙。”看到萧月瑶如此仗义,姜晓顶着假前辈名号,委实心虚。
上次萧氏兄妹走得急,这次才互通了地址,姜晓与二人说好待土豆成熟后,立即传信到寒雪宫。
萧氏兄妹表示今后路过田庄,定前去拜访,三人方才作别。
从酒楼出来,早已过了正午。
姜晓把绝尘暂寄养在酒楼,她本来的目标酸笋罐子,还未买到手。
闲晃一圈后,合适的罐子买到手,姜晓寻了僻静处将它们存放到系统行囊。
姜晓一身轻松地往回走,一路走走停停。
正当她挑拣着摊子上的纸鸢时,一辆原本疾行的马车骤然停在身侧。
外观简朴,在闹市往来的车马中并不起眼。
姜晓下意识地放下纸鸢,抓紧鞭子,侧退一步。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撩起车帘:“上车。”
这微不可闻的幽幽药香,是陆珩?
姜晓松了口气,靠近车帘:“叶将军客气了,我还要逛街……”
未等姜晓说完,陆珩从车内探出身子,一把将姜晓抱上马车:“借姑娘……一用!”
车身一晃,马车又开始快速行进。
陆珩双臂紧环着姜晓,他的脊背直接撞到了车壁上。
温热的呼吸轻拂姜晓的发间,耳边是陆珩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你发什么神经!”姜晓反应过来,仰起泛红的小脸冲陆珩娇喝。
姜晓的头抬得急,发髻划过陆珩的喉结。
陆珩感觉痒痒的,喉结滚动,略定了定神。
他对着几乎贴在脸上的人肃言道:“姜……姑娘,冒犯了。要不你先……从我……怀里出来?”
“你胳膊卡着我,我出不去!”姜晓又急又臊,感觉自己像只煮熟了的虾,脚趾蜷缩,连头发丝儿都是烫的。
撕了陆珩的心都有了。
陆珩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松开紧箍在姜晓腰上的手。
他心道,腰这么细一碰就折了,点菜还点青菜,也不知道多吃点肉。
姜晓端坐好,瞥了正襟危坐的陆珩一眼,她整理好发髻,撩开窗幔看向车外。
这马看似其貌不扬,脚程却如此之快,片刻功夫已跑出了好几条街。
“叶将军,不如说说你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抢民女?”
“事急从权,请姜……姑娘见谅。待会若……是有人拦下马车,你重复……我说的话就好。”
看来陆珩并不打算说实话,姜晓歪了歪脑袋:“哦?可我为什么要帮将军呢?”
陆珩轻撩起窗幔,小心观察窗外:“此事我会同你朋友……详说,请他见谅。”
姜晓扑哧一笑:“将军说的好笑,你是陆珩的上司,可与我有何干系。我帮了你,你付相应的酬劳,互不相欠岂不更好?”
说罢,姜晓坦然地抽出帕子绞着玩儿。
陆珩面色从容,心中却是愁绪郁结,这姜晓无论见到谁,都是这副小貔貅嘴脸。
“事成之后,给你这些……”
陆珩准备掏钱袋时,才想起在酒楼时已将钱袋抛给随从,不得已指向腰间系着的青白玉佩。
“这个先抵……给你,改日……拿酬劳来换。”
“成交。”姜晓轻轻嗅了下车内,淡的快要消散的菀香香味,心中有了计较。
姜晓正与陆珩大眼瞪小眼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近,马声嘶鸣停在车前。
马车急停了下来。
陆珩以食指抵唇,示意姜晓噤声后,自行跳下了马车。
姜晓轻轻向外挪了挪,仔细听外面的响动。
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原来真的是叶将军,这是急着去哪啊?”
陆珩声带笑意:“车马简陋,难为公公……能认出是我。”
来人毫不客气地回应:“确实,叶将军不坐平日里的马车,反而突然换了这不起眼的。”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接着说:“我向来不知将军节俭至此呢。”
“几日前回城路上遇到流寇,不幸折了惯用的车马,车夫也受了惊吓卧病在床。只能暂用旧时车马,让公公见笑了。”
“哦?那可真是万幸,将军无事便好。不过将军如此匆忙,不知情的人定以为你在躲藏遮掩什么呢。”
陆珩像是没有觉察出来人的不善,依然耐心回应,因说得缓慢倒也不那么结巴磕绊:
“这车夫……是我的随从,没驾过马车行得不稳,时快时慢的。不知公公……寻我何事?”
“瞧瞧我这记性,竟忘了来意。我奉了圣上口谕,一则是到副都大理寺查问西戎三王子同党。二则嘛,是寻太子殿下回京面见圣上。”
姜晓正在琢磨来人的打算,车帘突然被人掀起,尖细的声音满是恭敬却带着得意:“太子殿下,请吧。”
果然如此。
姜晓与掀起车帘的人对视一眼,那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姜晓腼腆地笑了笑,踩着早已摆放好的杌凳,动作轻柔地下了车。
来者共有四人,其中三人均牵着马,恭敬地站在一旁。
刚掀开车帘的人虽着常服,腰间却悬挂银质鱼符,是出入宫廷的凭证。
“666,开个人物信息提示呗。”
【下不为例】
【当今圣上心腹宦官,李文珍】
“口是心非,谢啦。”
【已扣除300积分】
姜晓:“……呸,白谢了。”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本性多疑,善于玩弄制衡之术,如今更是重用宦官。
将朝堂上一部分繁琐政务交给宦官处理,让朝臣、皇子、宦官间彼此制衡,把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江湖与朝堂明暗关系,千丝万缕更是深不可测。
正如书中所言,太子身份尊贵声望颇高,朝中有很多支持者,这引起了圣上的忌惮,曾多次当众斥责太子。
如今太子一党,处境正值艰难。
叶将军便是坚定地站队太子,日子过得很是疲累。
太子、无事、速行……果然,段允的暗语是说与太子会面,已准备稳妥,速去!
云麾将军虽已卸任,在军中仍有威望。
可在茶楼办案时用的却是宫廷近卫高手,明显是圣上特意为他调拨的人手。
圣上对于太子一党,照理说可没有如此厚爱。
陆珩不喜用香,马车上却有淡淡的菀香香气。
但在书中太子却是喜配香囊的,他与太子妃自幼感情深厚,随身佩戴她亲制的莞香香囊。
这李公公方才笃定车内有太子殿下,定是听到了风声说云麾将军与太子私下见面,匆忙赶来抓把柄。
云麾将军若是因此失去圣上信任,对于宦官一派自然是利大于弊。
若云麾将军是朝堂皆知的太子一党,何必如此遮掩。
姜晓断定现在叶季文实为太子一党,但表面功夫做得齐备,是名正言顺的纯臣。
他在演戏,作为太子的隐藏助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刚才陆珩同来人说的话,姜晓一个字都不信。
车马简朴是方便掩人耳目,而闹市疾行,无非是要远离刚刚的会面地点,让人不好追查。
行迹暴露后太子离开,陆珩才匆忙把姜晓拽上马车,以掩人耳目。
陆珩既当着萧云谦的面说要去大理寺,那便真是去过了大理寺。
大理寺人多嘴杂,不是稳妥的见面地点,只能是出了大理寺后,与太子在车上见面谈要紧事。
所以,姜晓得让来人相信,陆珩出了大理寺后,长时间同自己在一起。
“公公此言叶某听得迷糊,莫非公公以为太子殿下在这马车上吧?只是顺道送萧少侠的朋友,回客栈而已。”陆珩声音满是惊讶。
“将军与萧少侠不过是论剑大会结识,竟与他的朋友也相熟吗?”李文珍面色很不好看。
姜晓微微福身,打破了二人间胶着的气氛:“姜晓见过李公公。”
李文珍面色少缓:“这位小娘子如何得知我姓李?”
“李公公刚撩车帘时,拇指上带着一枚金镶玉扳指。”
李文珍觉得有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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