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卧薪尝胆

第四章 苦心经营初成军

第八节 出征辽东

天启元年（后金天命六年），三月十日，通州城北门外。

这天一大早，刘云威便集结了中军标兵营、陷阵营、长水营，三个战兵营共计三万六千余名将士，在通州城北门外的原野上誓师出征。

此次刘云威调集的三个战兵营，共下辖有九个步兵千总营，包括龙骧铁骑在内的三个骑兵千总营，以及三个炮营、三个辎重营；中军炮营千总爱德华及其手下的佛郎机炮手也随同大军出征。

通州知府已经在三天前得知了消息，这天早早的便将通州城内的官绅全部召集了起来，在北门外将城中百姓送来的猪羊、美酒献给了刘云威，刘云威非常高兴、欣然接受。通州知府看着旗帜鲜明、气势如虹的出征将士，心中十分的激动，当即作诗一首为将士们壮行。

通州城中的百姓也是纷纷赶到北门附近为大军送行，而通州镇军屯的卫所兵、民屯的军户也是赶来了不少人，众人见到自己的同袍顶盔掼甲、威风八面，也全都心神向往，纷纷大声叫道：“我等定当苦练技艺，以便早日随将军出征辽东、搏取战功！”

而北门城楼之上，还有十几名衣着华丽的商人在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军阵，这些人都是曾经借钱给通州镇的京城豪商。这些豪商听说刘云威即将出征辽东的消息之后，便马上赶了过来，想要看一看出征的大军，看看自己投到通州镇的钱粮会不会亏掉。

在看到了眼前的数万大军之后，这些豪商全都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见城外的出征大军依照营伍分成了三个巨大的方阵，每个大方阵又按照不同的兵种分成了数个小方阵；将士们在寒风之中巍然不动，犹如一棵棵挺拔的青松一般威武，整个出征大阵井然有序、蔚为壮观！而在三个巨大方阵的正中央，矗立着三杆迎着寒风飘扬不已的旗帜，从左到右依次是陷阵营的青龙陌·刀旗、刘云威标兵营的金色团龙旗、长水营的铁骑马槊旗；而在三面旗帜的右侧，还各自矗立着一杆更为高大的大明日月金涛战旗。

而出征的将士们更是威武不凡，每个人都是身穿崭新的大红色鸳鸯战袄，无论是近战的长枪兵、陌·刀兵，还是远攻的鸟铳兵、炮手，无一例外的都是顶盔掼甲、武装到了牙齿；只见将士们脚下穿着铁网战靴，手上带铁线手套，头上戴着八瓣黄铜明铁盔，身上穿着精钢罩甲、外套崭新的大红棉甲，就连将士们的脸上都戴着面目狰狞的铁质面具。远远望上去，只见萧瑟的旷野之上尽是一片火红，将士们鲜红的战衣似乎要将世间万物焚烧一空一般，威武和热烈！

将士们不但防护到位，而且手中的兵器更是精良，先不说那犹如丛林一般的重型长枪、寒光凛凛的斩马长刀，光是那一杆杆乌黑发亮的精良燧发鸟铳、沉重厚实的佛郎机火炮，就足以让围观的百姓、豪商心神巨震、兴奋不已。

一名上了年纪的豪商不禁感叹道：“刘总兵麾下的将士如此精锐、兵备如此的精良，看来咱们这回是押对宝了。此战，国朝一定能够大胜建奴、凯旋而回！”

其余众人皆是深以为然，纷纷喜上眉梢。

与此同时，袁明轩、孙元化，以及陆英等留守将领也全都前来为出征大军壮行。看着出征的大军，赵开山、王敢当、李天昊三人可是双眼赤红，羡慕的不得了；陆英、高宏光和皇甫明也是心神向往，恨不得马上站到大阵中去；众人纷纷大声说道：“我汉威军将士如此雄壮，此战过后建奴还能剩下几人？我等岂不是没有机会征伐鞑掳了吗？”

而袁明轩、孙元化则是对刘云威好一番嘱咐，不停的叮嘱其不能以身犯险，一定要小心谨慎、稳扎稳打；陆英也是和刘云威说了好一会儿。

刘云威面对众人的关心，也是一一答应了下来，并且安慰了赵开山等人一番，保证下次出征的时候一定将众人全部带上，和建奴决一死战。说了一会儿之后，刘云威眼看出征的吉时已到，便说道：“诸位，时辰不早了，请回吧。通州镇就拜托诸位照看了，等到国朝大胜、将士凯旋之日，咱们再痛饮三百杯！”

说完，刘云威便对袁明轩等人，以及通州知府等官吏一一抱拳作别。

看着翻身上马的刘云威，看着列阵北上的大军将士，众人的心中除了不舍以外，更多的是浓浓的豪情，是对捍卫国朝的英雄们的崇高敬意。

这时，陆英突然大声吼道：“擂响战鼓！为弟兄们壮行！”

赵开山、李天昊、王敢当、高宏光、皇甫明齐声大吼：“擂响战鼓！”

顿时，通州城头上的战鼓全部响了起来，雄浑的战鼓声响彻天际，周围的百姓、官绅全都被激昂的战鼓声所感染，纷纷振臂高呼，为出征的将士们打气。

而此时，三万余出征大军的阵中也响起了嘹亮的战歌：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自从袁应泰接替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一职之后，便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整顿辽东的防务。由于之前袁应泰以按察使身份到永宁治水的时候，就曾加紧练兵、修备武器，辽东所需粮草、火药等重要物资都能及时供应，所以深受经略熊廷弼信赖。有鉴于此，袁应泰便自以为才干出众、知晓兵事，对于属下的一些劝谏都是不以为然。

面对建奴日益明显的战略企图，袁应泰始终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粮草、兵器都没有进行囤积，分布在辽东各地的守军也没有及时调集到辽阳、沈阳周边集结起来。不但如此，袁应泰还非常不是时候的乱发善心，将数万蒙古灾民安置到了辽阳、沈阳两城之中，并且从中招募了数千蒙古壮丁为兵，专门协助守军守城。

虽然袁应泰的想法是好的，想着那些蒙古人获救之后会对自己心存感激，能够在自己的号令下为国朝效力，这样就能增强辽阳、沈阳的防守力量；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这些蒙古人不但没有心怀感激、尽心守城，反而在辽阳、沈阳城内干起了奸·**掳掠的勾当，对于袁应泰的一些命令也是置之不理，弄得城内民怨沸腾，守城将士怨恨不已、军心大乱。这些蒙古人进入辽阳、沈阳城内之后，不但两城的防守力量，没有任何的增强，而且还频生动乱。

面对这样的情形，袁应泰也知道自己办了一件蠢事，于是便想要将那些蒙古人迁到别处去。但是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袁应泰刚一下达迁出蒙古人的命令，辽阳、沈阳城内的蒙古人便纷纷鼓噪了起来，那些之前被招募的蒙古兵丁更是叫嚣着，甚至是以哗变来威胁袁应泰。

如此一来，袁应泰再也不敢提及将蒙古人迁出城外的事情了，只能是努力安抚、压制部下和城内百姓的怨气。一时之间，辽阳、沈阳守军的士气急剧下降。

袁应泰自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急切的盼望着朝廷的援兵早日赶到，只要自己的手上有了精锐大军作为依靠，到时候不管是辽阳、沈阳城内的蒙古人，还是即将来犯的建奴，就都不足为惧了。到时候谁再敢不听号令、肆意妄为，就让他知道知道朝廷精锐的厉害！

经过苦苦的等待，朝廷援军的消息终于传来了。就在三月十日，刘云威率领汉威军出征北上的同一天，由石柱府白杆兵三千将士和浙江戚家军四千将士组成的赴辽联军共计七千人，终于赶到了海城卫，距离辽阳城只有三天的路程了。

袁应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非常的高兴，在心中堵了多日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地了，甚至在袁应泰的脑海中已经在勾画着自己大破建奴、建功立业的美妙画卷了。此时，袁应泰还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派个得力的心腹前往海城卫方向，迎接一下这两支天下闻名的精锐之师，提前和这两支精锐的领兵大将打好关系，以便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能够相处得融洽一些。

就在袁应泰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封夜不收送来的急报，见到信封上的红色翎羽，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涌上了袁应泰的心头。

袁应泰屏住了呼吸，急忙打开信封一看，只见信中写道：“十万火急：数日前，建奴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三月九日清晨，已由奴酋努尔哈赤会同八旗旗主、贝勒，从赫图阿拉出发南下，兵锋直指沈阳！”

袁应泰看完之后惊慌不已，立即下令辽阳、沈阳封锁城门、全面戒严，同时派出了使者前往海城卫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