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荐,求收藏)独孤伽罗起身走至大殿内紧挨着东墙摆放着的一排大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卷东西来,回身来到杨坚身边,将手中那卷东西递给杨坚,淡淡地说:“臣妾正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奏明大郎定夺。依大郎说来,阴寿这张禀贴上所说的价值八百万钱的一箧宝珠,臣妾要不要复信给他,要他为臣妾购下呢?”
杨坚立马就明白了独孤伽罗问这话的真正用意,却不忙说破,存心瞪大了双眼,做出一副闻有未闻的吃惊模样,逗引爱妻道:“八百万!朕一时之间都拿不出这许多钱来,阴寿哪儿来的钱?朕明儿就传召给御史台,要他们派人到幽州去,好好查一查阴寿有无贪贿之事。”
独孤伽罗伸手一把从杨坚手中扯回那卷禀贴,噘着嘴埋怨道:“阴寿在幽州互市上发现这一箧宝珠,完全出自一番好意,才发禀贴来,问臣妾是否有意花费八百万钱购下,添些装裹,臣妾还未曾开口央陛下出资为臣妾购下宝珠,大郎反倒要对阴寿兴师问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臣妾素知大郎力行节俭,一定舍不得花费巨资为臣妾添购装裹,索性这就修书一封,回了阴寿便罢。省得他因讨好臣妾获罪,倒叫臣妾如何狠得下这副心肠。”
“原来如此,娘子早向朕说明详情,朕又岂会因为区区一箧宝珠而误会我边关大将?”杨坚故作恍然之状,继续半真半假地演着戏,“要是娘子当真相中了这箧宝珠,朕明日便叫人从内库中提出八百万钱来,供娘子购珠之用,怎么样?”
“大郎此话当真?”
独孤伽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是杨坚的真心话,瞧着杨坚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念一动,仿佛窥破了他的心思,遂顺水推舟地翩然向杨坚施礼谢恩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君无戏言。臣妾谢过皇上赏赐之恩,明日即修书一封给阴寿,要他替臣妾购下宝珠。”
“好好好,这八百万钱如能换得娘子开心,朕于愿足矣。”杨坚深知以独孤伽罗的行事之风,断不会将八百万钱用来为自己购置一箧宝珠的,自然乐得弄假成真,用八百万钱换得爱妻一笑。
“说来说去,大郎仍是不肯先说到正题上。”独孤伽罗小杨坚七八岁,见杨坚即使甘愿将八百万钱交由自己处置,也不愿钻入自己为他设下的套里,只得再次像个小女孩儿似地嘟起嘴,向杨坚撒起娇来。
“哈哈......”杨坚瞅着眼前独孤伽罗气急败坏的娇憨模样,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与独孤伽罗刚刚成婚的那段时光,不由得感到一阵欢愉和轻松,整整一天的疲倦都随着脱口而出的开怀大笑化做乌有了。
“娘子无非是想用这一箧价值八百万钱的宝珠,引朕谈及俭与奢的话题,朕又怎会不知?只是须臾之间,娘子便从朕这里得到了八百万钱,朕此刻想来倒有些后悔了呢。”
“那罗延,你故意拿我取笑!”独孤伽罗这才醒悟道,自始至终杨坚都在存心同自己玩笑,不由得既羞且急,直呼杨坚的小名道。
“娘子,你且坐下,听朕慢慢说。”直到此时,杨坚才收敛起笑容,正色对独孤伽罗说道,“见地伐和阿纵虽然是同胞兄弟,但一个身为储君,一个仅位居藩王,换句话说,将来有朝一日朕驾鹤西归,他兄弟二人便一个为君,一个做臣,朕自然会区别对待他们兄弟二人的。我大隋立朝日短,内忧外患,可谓是迫在眉睫,历朝历代,开国之初,多半大行封建,广树藩蓠,以为江山之屏障,而如今你我膝下,除见地伐之外,像阿纵、阿祗几个孩子,还尚在稚龄,一旦四方有事,别无良人可用,咱们只能靠着这几个亲生儿子出镇四方,确保江山稳固了。在这种情形下,如不及早叫他们确知,眼下什么才是他们急需掌握的本领,只一味对他们求全责备,朕真不知其可也。”
“恕臣妾愚钝,请大郎明示,什么才是他们几兄弟眼下最需要掌握的本领呢?”独孤伽罗依然心有不服地问道。
“见地伐与阿纵几个决然不同,他早晚是要继承皇胤的,对他再怎么求全责备,朕觉得都不为过。但阿纵不同。”杨坚话锋一转,着重说起了杨广,“朕和你一样,对阿纵的喜爱之情甚至超过了见地伐,唯其如此,朕才对他寄予厚望,急切地盼望他能早日替朕担起守御北境,对抗突厥的重任,甚至朕还设想过,将来平陈统一大业,也能交由他来具体执行。对于一位朝廷足可倚重的藩王而言,花费些钱帛,讲究些派场,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而统率三军,为国建功,才是他最需要做的事情。”
“照大郎这么说,前几****责令阿祗拆除他府中刚建了一半的赏月楼,倒是我的错了?”独孤伽罗当即诘问道。
“阿纵不过是将府中一应陈旧摆设更换一新,给上下值役人等做了两件新衣而已,怎能同阿祗滥用钱货搭建赏月楼相提并论?朕恼阿纵的是,他治府不力,最近晋王府中接连出的几件糗事传得整个长安城都沸沸扬扬的,任由此发展下去,朕怎能放心将并州上千里的疆土交给他来掌管?”杨坚终于当着妻子的面儿,说出了他心里的真正担心。
“既然是这样,大郎气恼阿纵,又何必迁怒于叔德?我差叔德率人进驻晋王府,原是为了防备朝中北周残孽蛊惑、利用丽华兴风作浪,事先也是经过大郎你诏准的,叔德入宫报信,有何不妥?”独孤伽罗毫不隐讳地回护着外甥。
“今天这件事上,叔德确是受了点儿委屈。”杨坚知道,在众姐妹中,独孤伽罗与李渊的母亲独孤伽彩最为要好,兼之他的确有借拿李渊说事,委婉地告诫杨广要从严治府,以便将来从严掌军之意,便站起身,挪至独孤伽罗身边坐下,轻轻揽住爱妻的肩头,抱歉地说道,“朕还记得,娘子曾说过,要劝丽华改适叔德,此事进展得如何?”
独孤伽罗见丈夫向自己主动服了软,也见好就收,顺势答道:“自那晚朱满月到阿纵府中探望过丽华以后,丽华即态度大变,拒绝接受乐平公主的册命,坚持以北周太后自称,此事恐怕仍需从长计议。”
说到二人的长女杨丽华,杨坚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愧疚:毕竟,他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是强逼着小外孙宇文阐让位给自己,并且迫于对朝中宇文氏一族强大势力的担忧,才痛下辣手,诛除了包括宇文阐在内的上百号宇文氏残余,客观上也给长女杨丽华身心上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关于劝丽华改嫁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须得丽华本人情愿才成。唉,丽华不知何时才能回心转意,成为我大隋的公主啊!”杨坚搂紧了爱妻,眼望殿外,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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