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宾客们慢慢散去,院子里的果皮烟头还得清理,安六合才拿起扫帚, 周中擎就给接了过去。
“我来。”周中擎看着她被酒水染红的脸蛋儿, 俯身亲了一口。
安六合笑着环住了他的腰:“那我去烧热水,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去歇着吧, 热水我来。”周中擎大包大揽的, 什么都不想让她做,就想让她歇着。
安六合不乐意了:“那不行,回头我妈该说我了, 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她今天可是给你说了一箩筐的好听话呢。”
“那我更不能让你累着了, 厨房又闷又热的, 你还是坐在院子凉快凉快吧。”周中擎转身进了厨房, 生了火添了柴, 这才出来继续清扫着院子。
不一会, 宁华夏让九州骑着自行车载她过来了, 手里捧着一床大红色的褥子,七星也跟在后头, 车篮里放着两条鸳鸯戏水的枕巾,还有一对龙凤蜡烛, 一座烛台,以及一副送子观音的挂画,除此之外,还有撒床用的红枣, 花生, 桂圆, 莲子等。
寓意都是很好的,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
可见安六合虽然是二婚,但娘家人还是按着头婚的规矩给她准备的。
安六合见娘家人大晚上还兴师动众的,又是感动又很难为情,东西接过来,便进屋张罗去了。
宁华夏瞅了眼正在厨房添柴的周中擎,凑过来小声道:“孩子,你们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啊,天热,前面的窗户可以敞开,可后面的一定要插好插销。还有这狗,它脾性怎么样,该不会别人随便给点骨头就不喊了吧?不行明天妈给你们去老家抱一个奶狗过来,从小养着的好训练。”
“再养一只也行,那就拜托你了妈。”周中擎笑着出来,拍了怕身上的灰。
宁华夏欲言又止的,思来想去还是没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领着一双儿女离开后,也没走远,就在附近等着,等他们院子里锁了门熄了灯,等堂屋的门也关上了,只剩窗口亮着的烛光,宁华夏才对九州说道:“孩子,你去邓肯家里借宿一晚上,就说你酒喝多了,骑不动车了。七星,你去秦红袖那边,你俩晚上都醒睡一点,要是你们姐姐那边有动静,可得赶紧起来帮忙。”
“知道了妈。”姐弟俩应声走开,各自借宿去了。
邓肯还没睡,门一敲就开了,他跟九州关系不错,借宿一下不成问题。
问题在秦红袖那边,这老姑娘酒量不行,醉醺醺的,还以为门口的声音是自己在做梦呢。
到最后,还是九州出来把七星喊去了邓肯那边,他跟邓肯一张床,七星单独一个房间。
一墙之隔的这边,安六合正在铺床,铺完拍拍平整,撒上“早生贵子”四件套,总觉得身后那道目光火辣辣的,黏糊糊的。
她刚转身,还没站直了腰,就被周中擎用一块红布罩在了头上。
“走个流程。”男人的声音隔着大红布料,像是要将她关起来藏起来,再也不给别人看了。
身体随着男人拥抱的力度而微微离开了床沿,身边的男人轻轻弯腰,伸手在**抚开了一块地方:“老婆,你坐下,我来掀盖头。”
安六合顺从地坐下,却迟迟不见他动手。
一时好奇,想自己掀开看看。
就在这时,一道滚烫的热吻隔着布料子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的唇上。
身体随着男人压下来的力道后仰,安六合还以为要被“早生贵子”硌到后背,没想到,就是沉默的这一会功夫,她的周中擎周团长,已经把**清理出一片战场了。
她稳稳地倒下,整个人被他圈在了怀里,大红色的盖头慢慢揭开,女人家白皙姣好的面容在烛光里铭刻成永恒。
吻痕雨点一般落下,成年男人的攻击性很强,安六合在这一晚,心甘情愿,化作了绕指柔。
她不是一个菟丝花类型的女人,但如果是在这一方私密的空间里,在这一处无人知晓的世界里,她愿意做蒲柳,做个含情脉脉的水中莲。
而他,是她的擎雨盖,是她的避风港,从此相互陪伴,相携一生,再不分开。
龙凤蜡烛热烈地燃烧着,蚊子恼人的声音被另外的动静所掩盖,这一间房,这一扇窗,始终没有关上,只是拉上了窗帘,留下了遐想的空间。
第二天一早,九州和七星早早地走了。
一是不想让姐姐姐夫看到,坏了新婚的好心情,二是七星身份尴尬,毕竟是在新婚当天悔婚的女人,要是被人看到从一个男人家里出来,多少会有些瓜田李下。
姐弟俩正在路边走着,便看到卫生站门口倒着一个人。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张临渊,喝醉了无处可去,又不想回营账听他妹子唠叨,居然大半夜地跑到这里来了。
路峰还没过来开门,所以他就那么斜靠在大门口的墙根下,看起来苍白,憔悴,脆弱得不堪一击。
九州想去扶他,却被七星拦住:“别管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要不是动了歪心思,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咱姐这人最看重人品了,是他自己作践自己,怪谁。”
九州叹了口气:“七姐,不是我想做个滥好人,但是你看——”
九州走过去,托起他发黑的手臂,七星也吓了一跳,走过来一看,他的虎口那里有两个血窟窿,又细又深,也已经发黑肿胀了起赖。
七星震惊极了:“这是被蛇咬了?”
“肯定啊,快,你去叫路峰哥,让他过来开门救人。”九州催促着,把张临渊扶着平放在了地上。
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就这一处,隐蔽但致命。
路峰虽然来了,却慢吞吞的,一点都不着急,都说医者父母心,九州看不明白:“表哥,你能不能快点,时间就是生命啊。”
“催什么?他死了不好吗?省得他整天去烦你姐。”路峰淡淡地扫了一眼,开了锁去了药房,找解毒剂去了。
这解毒剂还是九州做好放在这里的,用的是五裂黄连,穿心莲,重楼等多种药材调和而成,开荒队的人试过了都说好。
他又拿来手术刀,给张临渊消毒放出毒血,一边操作,一边跟九州闲聊:“你怎么起这么早?七星也是,你们晚上没回家?”
虽然听着像是在质疑,可九州总觉得他这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九州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表哥了,其实两家关系不是很近,只是他们年龄相当,所以交情好些。
真要是路峰看上了安六合,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提出来的,他却选择了藏在心里,隐忍不发,这里头不知道到底是有阻碍还是怎么。
总之,九州觉?????得现在的表哥已经不是当初的表哥了。
他不敢在他面前轻易开口,总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姐姐招来什么麻烦。
他不说话,路峰也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我妈上次来不是给你说了个对象吗,你怎么想的,给我个答复。”
九州本来想直接拒绝的,可他忽然多了个心眼,故意试探道:“那姑娘是挺不错,可我看上了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她男人刚走两个月,目前还不想谈,所以我想再等等,要是她点头了,我就不考虑其他人了。”
路峰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九州一眼:“寡妇?咱们岛上的?”
“对啊。”九州对岛上的人员情况还是有数的,几千号人里,寡妇占比不小呢,足足二百多号人,其实很好理解,要不是寡妇,要不是被婆家欺负被娘家嫌弃的,一般的女人家真不愿意到海岛来吃苦。
所以岛上的寡妇比例很高。
路峰一时半会还真猜不到是谁,不过他没有轻信九州的话,反问道:“几个孩子?多大了?你不怕你爸妈反对吗?”
“爸妈反对就反对呗,我姐还不是寡妇吗,不照样找了个初婚的。”九州没有回答容易露馅的孩子问题,而是把话题引到了自家姐姐身上。
说话的时候,特地打量着路峰,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都不肯放过。
他的话似乎戳中了路峰的痛处,手里的消毒水直接砸在了地上,路峰借着捡东西的动作把心里的一丝波动掩饰了过去,却被九州敏锐地捕捉到了。
九州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强作镇定,看他借着处理伤口,一直回避他的目光。
在这一刻,九州几乎可以确认了,是路峰的家里人不答应。
他也没有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而是找了个借口,说还要去看看小杰蕾蕾和英招,招呼七星离开了卫生站。
走在回去的路上,九州忽然开口:“姐,你看路峰哥的家里人,是不是对咱六姐有偏见啊。”
“对啊,范敏那个老女人,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背地里没少埋汰咱姐呢,说她克夫,还总给她介绍那些条件差的,不就是觉得我姐配不上吗?”七星一想到那个表姑就气得牙痒痒。
九州恍然:“那就是了,路峰表哥……可能他是怕家里人为难六姐吧。”
“你少给他找借口,你信不信,一个男人真要是想娶一个女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你就看新姐夫,他这是没有爸妈拘着,真要是有,该翻脸他还是会翻脸的。你可别拿什么父母的压力给窝囊男人找借口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七星义愤填膺的。
刚到路口,就看到别轲换班回来了。
两人视线对上,立马像是耗子见了猫,七星红着脸,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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