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朝她扑来!
她本就不稳,又被这般一撞,顺势就撞翻了乔芷柔手中的酒杯,酒杯好巧不巧地就翻飞出去,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她身后那宫女手中的酒壶……
周围顿时一片惊呼声,惊鸿一面急忙按住脚踝痛处,一面看去,桃红色的酒渍竟泼了太妃一身,甚至脸颊上都沾染了不少。
一时间众人起身,姜玉茗急忙过来察看,却被太妃一把挥开,那太妃恶狠狠地瞪着乔芷柔,扬手一巴掌招呼过去,“贱人!”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所有人都愣了一愣,毕竟据说这柔妃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乔芷柔更不曾料到自己会被打了,他爷爷乔正青乃当朝太尉,爹爹乔磷乃骠骑大将军,几位哥哥戍守边疆,各有功勋,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妃竟果真对她动手?
一时间心中气闷难当,抚着红肿起来的脸,却仍做出一副委屈至极地模样,哭诉道:“太妃娘娘您误会了,妾身不是故意的,有人推了妾身一把,这才致使酒杯飞了出去……望太妃娘娘明察!”
此言一出,惊鸿心头一跳,不会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被揍了吧?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啦,脚踝到现在还疼得不行呢!
看着扶自己起身的小宫女,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心中顿时一软,想着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她并非故意撞自己,或许也是脚踝受伤了呢?
况且她们一起摔倒在地,她不顾自己却急忙来查看她的伤势,也算善良,她若还计较,倒显得分外小气了。
她正待回头向太妃解释,却见一人影率先跪了下去,正是那小宫女,低着头颔着首,嘴里一直在喊饶命。
傻丫头,这会儿人家都巴不得摆脱嫌疑呢,你倒好,自己跑去认罪了,这位太妃脾气和太后一样爆,一会还不得打死你!宫女的命……她心里有数,的确不怎么值钱。
心一软便去拉她,“起来吧,这件事儿……”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宫女忽的含泪看向她,拉紧她的手腕哭诉着:“娘娘,这件事儿奴婢是冤枉的……”
“我知道,我会替你证明。”
“真的?”那宫女顿时破涕为笑,急忙向太妃叩首,“太妃娘娘饶命,慕妃娘娘可以证明奴婢的确不是故意的。”
太妃闻言立时看向惊鸿,又看了看那小宫女,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给哀家说清楚!”
小宫女急忙答道:“刚才慕妃娘娘忽而身子不稳,不小心打飞了奴婢手中的酒,奴婢着急去拉慕妃娘娘,这才一并跌了下去。太妃娘娘明鉴。”
惊鸿正打算点头称是,到嘴边的话忽而一滞……不对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惊鸿顿时回头看向那小宫女,谁料她竟似看见豺狼虎豹般身子一缩,面露惊恐之色向后躲去。她一时间气愤难当,正待揪住她质问一番,忽而只听得耳边几声尖利的叫声,刺破耳膜。
“太妃娘娘,您的脸……您的脸,好多血,快来人哪,传太医!”
不知哪个宫女大喊一声,那太妃仿佛才回过神来般一看自己的手指,竟都是血迹,吓得脸色煞白,她适才只是觉得脸上痒,便用手抓了几下……怎么会!
太妃顿时一声尖叫,急忙扶着自己的丫鬟,跌跌撞撞向自己宫中跑去。
惊鸿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只听得闹哄哄的人群里,一声厉喝:“来人啊,将柔妃、慕妃与那宫女,
押往太后寝宫!”
及至太后寝宫时,宫里宫外已遍布侍卫,而太后,竟似已等候多时,她们方一进屋子,便听得“啪”一声,有茶杯摔碎的声音,陶瓷的碎渣子溅起飞来,惊鸿急忙闭眼,只觉得脸颊生疼,待睁开眼睛摸去,手指上已有血迹。
“今日若不交代清楚此事,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这宫门!”
惊鸿方屈下膝盖,便听得身旁乔芷柔已哭诉起来,将方才御花园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而后道:“母后明鉴,芷柔绝非故意,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啊!”
太后却面色冷淡,低头,睥睨着她,慢慢问道:“栽赃陷害?你起来回话。”
正在这时,门外走来一位女子和一个手执托盘的青衣太监,那女子正是师师,只见她对太后耳语几句,又拿起托盘中已破碎的酒壶,道:“就是这只。”
太后正待伸手去拿,师师却抢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小心有毒!”
有毒?这不正是方才御花园内,慕妃所用的酒壶?
一瞬间满屋子人惊醒,所有人登时将目光转向了慕惊鸿以及那位小宫女,而几位被慕惊鸿敬过酒的太妃们已是惶惶不可终日般哭闹起来,急忙向太后请旨去宣太医来查看她们是否也已经中了毒。
小宫女似是瞬间惊醒一般,磕头如捣蒜:“太后娘娘明鉴,此事与女婢无关啊!奴婢只是负责替慕妃娘娘斟酒而已,酒……酒壶会飞出去,是慕妃娘娘撞到了奴婢,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绝不敢谋害陈太妃!”
太后怒起拍案,“慕惊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及至此时,慕惊鸿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又是一局!
她不由得想冷笑几声,枉她前世纵横职场七八年,来到这后宫之中,竟可怜的好似一只蚂蚁,任人捻捏!一局一局环环相扣,不容喘息,她真是防不胜防。
此刻,她不禁记起当初琴儿之死,一模一样的手法,琴儿被人陷害致死,她事后却只顾着伤心,只顾着沉浸在“凌戈寻”带给她的伤痛之中,竟不曾据理力争,以求真相,而今……终于轮到了自己么?
可是这一次,她就算拼出性命去,也要求个真相,不止为自己,也要为琴儿!
不能分神,如今她唯有自救!太后留的时间不多,她立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静静回想适才御花园发生的一切。
一切……应该都要从她脚踝一痛说起,彼时她身前站的正是乔芷柔,那么只要袭击她的脚踝,她身形不稳便会撞到乔芷柔,乔芷柔顺势便可冲撞了太妃……
“母后,若儿臣说自己亦是被人陷害,不知您是否相信?”
“你们一个个都是被陷害、被冤枉的,那下毒之人是谁?难道是哀家不成?”
惊鸿不回话,反而回头看向那小宫女,“你方才也说了,我是突然身子不稳,是不是?”那宫女怯怯的点了点头,又退缩了几分。
惊鸿也不管她的异常反应,继续说道:“儿臣叫人偷袭了脚踝,身子不稳才会不小心撞倒了人。”言罢,她也不顾形象,当众褪下鞋袜,撩起裙角。
她记得清楚,当时脚踝那一痛来得突然,必是有人故意为之,嫁祸于她。但无论如何,当时痛的锥心,那人袭击她的时候一定用力十成,脚踝上必定留下了痕迹,如今小宫女也可替她作证,她的确摔得突然,那么只要给出脚踝上被袭击后的证据便可。
她掀起裤腿,看向太后以及众人:“母后请看……”
“慕惊鸿,你这成何体统!当众脱靴,冒犯圣颜,是对太后娘娘的大不敬!”乔芷柔立时厉声指责。
惊鸿看向乔芷柔,心中愈加笃定,今日之事……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当时被袭……”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得“啪”一声,太后登时大怒:“证明?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如何不知廉耻,不懂礼教?证据呢?证据在何处?”
惊鸿低头,却立时惊住,怎么会……怎么会什么痕迹都不曾有?这怎么可能?
莫非那人用的是银针?她又摸向痛处,细细查看是否有针孔,奈何检查四五次,仍是一无所获。
那……难道是她的腿出了什么毛病?
姜玉茗见她惊讶至此,知道这其中必有古怪,思量片刻还是出列,“母后,看慕妃神色不像是在说谎,也许这其中真有隐情……望母后明察。”
“隐情?有何隐情?她连证据都拿不出,在此信口胡诌,岂能随随便便信了她去?玉妃对慕妃似乎很了解?是否任何事情你们二人都一起商量策划呢?如今御花园人人都可证明是她故意撞人,这酒壶也是她所用之物,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替她辩解,怎样,想抵赖?”
姜玉茗正待再度开口,却见惊鸿急切地看向她,二人目光相对,惊鸿投去感激的谢意,又摇头示意她不要与乔芷柔做口舌之争。而此时,她心中已明白,此事绝对是乔芷柔设计,她即是有备而来,口舌上又能争出什么呢?
为今之计,她倒觉得自己不是急着去证明自己无辜,而是静观其变,看看乔芷柔要出什么招式,她再见招拆招,一旦乔芷柔的招式用多了,破绽必露!
果然,只见乔芷柔对她一笑,温声细语道:“既然如此,母后,儿臣倒有个提议。为了避免有人不服,觉得您冤枉了慕妃,不如宣太医来瞧瞧,看看慕妃脚踝是否果真受伤。”
太后似已不耐烦,挥挥手:“宣!”
而此时,通往华音殿的路上,两个人影一路疾奔,正是蝉儿与柳儿。适才御花园,慕惊鸿几人被押往太后寝宫时,蝉儿便知事有不妙,拉起柳儿便向华音殿而来。
蝉儿在宫中的年岁较长,对太后的脾性也有所了解,知道太后平素里礼佛吃斋,并不是一个爱动怒之人,可今日面对慕惊鸿之时,却频频失控,太后那若有若无的敌视眼神,她一一看在眼中,心知若今日任由太后、柔妃一干人等处置慕惊鸿,恐怕她只有死路一条。
思来想去,她便不得不求到了华音殿。
“皇上……毕竟,她是您明媒正娶的妃子,再怎么样,您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冤枉致死吧?”
可奈何,柳儿脚力太慢,一路上跌跌撞撞,终于她忍无可忍,甩下柳儿,自己先跑一步,“柳儿,快去太后寝宫,切记行事不可莽撞,等我!一定要等我……”
声音还在,可蝉儿的身影已不见,柳儿无法,只得揉着发痛的脚踝,一瘸一拐地急忙又掉回头向太后寝宫而去。
“发生了何事?”
忽而一声询问,前方假山处走出一位衣公子与侍卫来,柳儿顿时惊诧,那侍卫她有印象,好像是禁军统领温子尧温大人。
那……这白衣人却是?
她尚未来得及细想,手腕已叫人一把握住:“可是慕妃出了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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