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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亚照例给我打来电话:“安吉拉,今天怎么样?没大碍吧。”

听起来她声音有些懒懒的,心情很好,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和对方发展良好。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几个外星人问我厕所在哪里,一列车晚点我手忙脚乱道歉,违禁品又堆满了保险柜,上次的佣兵矮人告诉我,他会去找更高一级的领导,直到将我这种不法作为揭穿为止,以及魔术师先生请我去当向导兼保姆。

就是这些。

“你们不是要过一周年同学会吗?怎么样,过去了吗?”

完全忘记了。

铁道学院2096级的同学会就是今天,结果一点都没有想起来。总是这样,越早的事越不容易忘却,越近的事越是记不住。

我手忙脚乱换了一套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借用了莉亚的高跟鞋与香水,然后就风风火火赶往聚会点。同学会和以前一样没有新意,男女间互诉衷情,眉来眼去,吵吵闹闹,来得快走得也快。前男友给我隐晦地炫耀了一下他的新情人,腿很长,符合他的审美。

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街道,风吹动肚子里的酒精,让人想吐。我想要快点回家,但是回到家呕吐感也不会减弱,那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有个金发男人直直朝我走来。我躲无可躲,只得愣在那里,握紧怀中的防狼喷雾剂。

“安吉拉小姐,你见过伯德吗?”

他看起来很疲惫,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

“没有。”

他似乎长出了一口气:“那个人有反社会倾向,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噢。”

我这才分辨出,原来是白天的魔术师跟班阿米尔。

“我是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跟着他。”

阿米尔解释说:“他是个具有极大危害的人物。如果他找到你,请一定和我联系。”

然后他义正词严地拿走了我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我精神一直不大好,一方面是因为酒精作祟,另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认前男友的做法让我在意。唯有这种时候会刺痛我孤独的记忆,让我想起幼年在孤儿院时,看到有孩子被父母接走的景象。在那里有些幸运的孩子是和父母走散了,他们的双亲费尽工夫终于带他们回到幸福的家庭。我忘不了那些孩子们走时回头的一瞥,带着毫不掩饰的高傲与自豪,仿佛他们是即将回到王位的年轻国王。我们其他人则双手拉着栏杆,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祈祷着哪一天老天会带给自己同样的命运。

莉亚给我倒了咖啡,还把自己烤的小蛋糕也给了我。给我安排妥当,又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她就去了总台。

魔术师再一次出现了—他和莉亚配合得如此默契,我几乎怀疑他是莉亚的变装。依旧是将鞋子以上裹住的黑大衣、一丝不苟的卷发,还有那股自信与满不在乎混合的奇特气质。这次他没有将小孩藏在斗篷里,而是牵了小孩的手。

“安吉拉女士,昨天你爽约了。”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得体。

“对不起,昨天因为临时有急事。”

“他很伤心。”魔术师指了指身边的小孩。

我蹲下来对他说对不起。

明明和上一次的小孩不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一个人。”

我说得不对。

“厉害……你能够认出他们的不同,观察力敏锐,我们是一类人,一定很谈得来。”

他这话倒也不是完全奉承。小男孩和上次的小孩一样头戴防风帽,只是衣服变成了草绿色衬衫,年纪也差不多,同样可爱天真。不过我就是感觉不一样,仔细看下来,才能发觉出鼻子和眼角的那些不同之处。

“那么今天,有没有时间给我们做向导呢?”

我顾左右而言他:“阿米尔先生呢?”

“来了。”

好像算准了一般,阿米尔一路风尘仆仆跑来。他瞪着伯德,仿佛要把这个人用死亡之眸钉在地上,让他没法再乱跑。

“伯德,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保姆,也不是你的魔术助手,你最好别再玩你的金蝉脱壳把戏。”

说这话的样子真是一个十足硬汉。

“对不起,是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伯德朝他鞠躬。

“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不论早晚。”伯德认真说。

“对。”一旁小孩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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