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喧嚣, 锣鼓吵闹。
安六合就这么被周中擎牵着手,走进了婚房。
**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她收拾半天才找到了一块能落坐的地方。
刚一坐下, 就被男人扯到了怀里, 隔着盖头,亲吻她的脸蛋儿。
酒气扑鼻, 她却不觉得讨厌, 而是耐心地配合着,等到这家伙搂着她倒向床榻的时候,她才稍微挣扎了一下:“你起来, 把这些红枣什么的拨开再睡。”
“谁说我要睡了,大白天的, 不睡。”周中擎耍赖皮, 就是想搂着她腻歪一会, 解一解两三天没见着的相思之苦。
至于什么红枣硌人, 那都不算个事儿。
安六合拗不过他, 只好把喜被拽过来垫一垫, 由着他胡闹了一通。
盖头被他用嘴叼开,衣服上做功考究的盘扣也被他用牙齿撬开, 至于里面的衬衫,那更是被这头饿狼当成了玩物, 肆意破坏。
安六合躺在一片狼藉的喜被上,抱着他的脑袋笑得直喘气:“你闹够了没有,你把我衣服撕了,我等会怎么出去敬酒?”
“那就不敬了, 谁也不敢说什么。”周中擎还没闹够, 酒精在血液里奔涌, 以至于他这会儿有点孩子,很想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地荒唐一把。
反正现在是入洞房,不做点洞房该做的事,那不是大煞风景?
于是在外面的嬉闹声中,这位衣冠楚楚的旅长大人,玩了一把心跳,追求了一回刺激。
等他把他的新娘子吃干抹净,他才理了理衣服,人模人样的出去了。
婚宴已经开席了,院子里摆不下,便沿着门口的街道一路向两边延伸开来。
这么大规模的宴席,必然要炊事班的人一起来帮忙才行,于是这一天,摄影师的镜头里便记录下了这么一桩空前盛大的婚宴现场。
苏继善精明得很,既是给安六合与周中擎长了回面子,又是借机宣传一波他们海岛的军民鱼水情。
而鉴于军队内刊已经有了上次叶添荣带来的记者做了采访,那么苏继善就把这婚礼的稿件投到了政务的内刊上,并藉此机会宣传了一下海岛上的万顷良田,为安六合的新品稻种造势。
这一切,都要等到婚礼之后安六合才清楚。
眼下,她只管乐在其中,享受这全岛同庆的好日子。
敲门声不期而至,安六合匆忙抓起喜被遮住了一室春光,应道:“请进。”
来的居然是邹宁。
这个婚姻不幸的女人,今天居然也红光满面。
她手里捧着一盘子八宝饭,问安六合饿不饿。
安六合当然是有点饿的,尤其是被周中擎折腾了个把小时,饥肠辘辘那是必然的。
邹宁笑着把倒扣的盘子打开,露出里面香糯软滑的八宝饭:“你家周旅长让我送过来的,快尝尝。”
说着,她的视线在安六合身上扫了一圈,顿时羡慕得眼眶发红,?????她家老吕好久没碰过她了,她真的好寂寞啊。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安六合的脸蛋儿:“周旅长这么疼你,你得跟他好好过,啊。”
“嗯,嫂子我知道。”被人看到这一身的吻痕,安六合怪难为情的,接过八宝饭,拿起勺子低头吃着。
长发披垂在两肩,遮挡住邹宁过分赤.裸的艳羡目光,安六合目不斜视,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便问了问邹宁有没有去互助会学习。
邹宁笑着说道:“学了,多亏了芒种不嫌我笨,一次又一次地教我,我昨天回来跟我家老吕说了说,你猜怎么着,他夸我呢,说我有天分,让我好好学。我想着,等我也学会了写诗作对,他肯定能对我刮目相看。”
“那就好,嫂子你加油学,我看好你。”安六合心道,果然这邹宁还是一门心思想去讨好吕国豪,夫妻做到他们这地步,其实蛮可悲的。
她要引以为戒,将来不管彼此登高还是摔低,都不要忘了今天的这份欢喜和感动才好。
她既看上了周中擎这个人,便不会在乎他是旅长还是团长,是升迁还是贬谪。
只要两个人都惦记着最初的那份美好,就不会被尘世的名利蒙上灰尘,失了爱护彼此的那份真心。
她一口气把八宝饭吃了个精光,邹宁端着空盘子,临出去的时候,再次看了看她那满身欢愉后的痕迹,打趣道:“我想着,你们就快有自己的孩子了吧,等我抽空把我家孩子的旧衣服洗洗干净,回头都给你留着,省得再买了。”
“好,谢谢嫂子。”安六合没有拒绝,这年头物资匮乏,人家愿意把孩子的旧衣服相赠,那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一份真心,她不该拒绝。
见她这么好说话,邹宁心中感慨万千,心说不愧是周旅长看上的女人,就是会持家过日子。
出去后,便跟诸葛鸣的媳妇议论起来,话里话外都在说安六合的好。
诸葛鸣媳妇叫刘冬妮,冬天出生的傻大妞,做事说话全都风风火火的,嗓门儿也大,闻言乐不可支地说道:“那是必须的啊,小周那眼光指定差不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回头我把我家那三个傻小子的衣服也留着,改改就能给小杰穿了。闺女的衣服我家倒是没有,哎你说,要不你把你闺女让我带两天?老人都说,蹭蹭别人家的闺女气就可以怀闺女了。”
“这你也信?”邹宁不置可否,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刘冬妮嚷嚷要闺女了。
思来想去,建议道:“借我家的不合适吧,我家那个要上学,你就借小安家的蕾蕾。这妮子正是满地爬的年纪,好玩着呢。”
“哎呦,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得,回头我跟小安说去。”刘冬妮一想也是,小安这都正经嫁过来了,以后三个孩子肯定都跟着在这边了,她何必舍近求远呢。
不等宴席散去,便借着给安六合送饭的由头,抱着蕾蕾一起进去了。
安六合正坐在床边缝补衣服,她这一身嫁衣,已经被周中擎糟践坏了,趁着晚宴的重头戏还没到,她得赶紧补上一补。
听刘冬妮说完来意,她笑着应道:“好啊嫂子,你只管借,正好稻子开花了,我接下来几天会很忙,蕾蕾就拜托你了。”
“拜托啥啊拜托,咱以后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互相照应那是应该的。我也得加把劲,给你生个儿媳妇出来啊。”刘冬妮是特别乐意给两家孩子定娃娃亲的。
她想好了,这胎要是闺女,就给小杰或者英骏做媳妇,要是儿子,那就给蕾蕾做夫婿吧。
安六合没意见,笑着应道:“行,那你多生几个,我家儿子多。”
“哈哈哈,好。”刘冬妮留下一碗银耳枸杞汤,抱着蕾蕾出去了。
到了外面逢人就说,这是她未来儿媳妇,今天开始她就带在身边培养感情了。
把诸葛鸣都听傻了,赶紧找到周中擎问了问。
周中擎回头看着窗帘紧闭的房间,笑道:“嫂子这么说,肯定是我媳妇点头了,这是好事啊,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不是怕你这小子来劲嘛,什么都要问了你媳妇才肯点头,万一是你嫂子自作主张,你肯定跟我闹。”诸葛鸣白了周中擎一眼。
这老小子今天可高兴坏了,又被灌了几十杯酒,这一顿婚宴光是跑厕所就跑了五六次。
他居然还挺乐呵,眼看着又有人来敬酒,诸葛鸣赶紧拦住,道:“给我,我来喝。”
“政委,你喝不算,又不是你结婚!”手下的一个连长大着嗓门起哄。
诸葛鸣眼珠子一瞪,骂道:“不是我结婚怎么了?没听说吗?你们旅长可是答应把蕾蕾给我做儿媳妇了,你们说,这酒我应不应该喝?”
“哎呦喂,这可是好事成双啊,喝,你俩都得喝!”将士们更加来劲了,闹着要诸葛鸣跟周中擎一起喝。
可怜诸葛鸣,明明是帮忙挡酒的,结果却害得周中擎喝了更多,更多……
下午两点多,婚宴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周中擎歪歪扭扭地被扶进了房间,推开门,看到坐在床边缝缝补补的小媳妇,顿时心里一热,也不管扶着自己的是谁,张嘴便嚷:“老婆,我想死你了,你也不来抱抱我。”
安六合抬头一瞧,发现两个长征一左一右架着周中擎,步履踉跄地往这边来了。
她赶紧放下针线和衣服,过来扶着周中擎:“谢谢两位了,我来。”
倒是奇怪,两个大老爷们扶着都东倒西歪的周旅长,到了自家媳妇面前,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乖巧懂事极了。
既不晃悠了,也不嚷嚷着再来一杯了,而是用他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子,扭了个高难度的姿势,把脑袋枕在了他媳妇肩上,委委屈屈地控诉道:“老婆,他们欺负我,我喝得胃难受,要老婆抱抱才能好。”
安六合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眼角余光看到两个长征都没走,只得硬着头皮哄道:“好好好,我抱着你,你站直了,你这样不难受吗?”
“老婆不抱我我才难受。”这灌了两个小时的酒水,可把周中擎委屈坏了,赖在安六合怀里不肯起来了。
不得已,安六合只好厚着脸皮说道:“葛副旅长,麻烦你帮我把门带上。”
葛长征怔怔地应了一声,还没转身就被华长征推了出去。
房门关上,安六合终于松了口气。
她搂着周中擎的腰,将他架在自己肩膀上,一点一点往**扶去。
到了床边,却冷不丁被周中擎勾着腰身,一起倒在了**。
醉酒的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痴痴傻傻地笑:“老婆,我们结婚啦,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媳妇啦,快,让我香一个——”
“好你个周中擎,又跟我装醉!”安六合气恼不已,趴在他身上,粉拳娇憨,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心口。
却被他反手握住,贴在怦怦乱跳的心脏处,眉眼缱绻地喊道:“好老婆,不能打,再打这颗心就要跳出来了,你要知道,里面满满的都是你,全是你,只有你。”
“油嘴滑舌,你不说我也知道。”安六合没好气地又捶了他一拳头,想直起身来去给他弄点醒酒药,却被他猛地摁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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